《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分卷阅读152

    ……是累了吧。

    这么多天,背负着对自己生死的担忧,抱持着前路随时可能斩断的恐惧,他只怕,有半个月没能好好睡过一觉了。

    这样想着便不忍打扰,只盘膝坐倒在池边,用目光沿着他的脸庞细细逡巡。静静仰躺在浅水中的人容色皎然,脸颊上被热水蒸出的一抹绯红,更为这如玉如脂的肌肤增添了几分光艳。

    再往下看,躺在水里的人一手搁在身前,另一只手向外摊开,头发这两年来已经养得半长,随着水流微微漾开,发丝披拂在肩头胸口,水波摇荡中肌肤若隐若现。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舒展着,元绍目光只一滑,就忙不迭地扭过了头去。

    这座泉池是不知前朝一位特别喜爱风雅玩好的皇帝下旨修建的,虽说是座偏殿,大小却一点也不逊色于前面第一进的正殿。除了边上隔开几间更衣用的小室,整座大殿当中盈盈一泓碧水,长过六丈、宽也不少于三丈,连四壁带池底都是玉石砌成。池壁四边,四条游龙头尾相交,恰好把整个池子围绕了一个结实,龙身上的鳞片只是微微刻划了一番,恰好在人手抓握上去时不会打滑,却又不让人觉得碍手碍脚。

    据说当年,光是为了这些玉石的雕工,前前后后就征调了不下千名玉匠,足足忙了一年工夫。且不说池底连绵不绝的千叶莲花,就是池边用作出水口的三条玉龙,也是鳞甲怒张,姿态生动,如一点睛就会破壁飞去。

    泉池边沿更是经过精心设计,大半池壁都是直上直下,让入浴的人可以在里面肆意畅游,一头的池底却渐渐抬高,人站在三条玉龙底下,水面从齐肩高到只浸没小腿不等,恰好让人可以舒服地冲澡。更在附近顺着人体形状雕琢了大片缓坡,让人毫不费力就可以靠躺在水里休憩。至于这些缓坡还可以用来做些什么,那就见仁见智,心照不宣了。

    因为殿宇宏大,饶是墙壁上一圈儿臂粗的蜡炬点得明晃晃的,池边每隔三尺远就燃着一支小小的彩烛,水面以下的景象还是暗昧不明,只有摇曳的烛光偶一折射时,才在肌肤上落下一痕迷离的波纹。即便如此元绍也觉得口**舌燥,背心腾腾地冒出汗来,口中默念着“非礼勿视”挪开几步,往下一跳,大片水花轰地溅了起来。

    一大片水花泼到脸上,睡得正香的凌玉城蓦地惊醒,手肘在背后一撑,反射性地弹坐了起来。不料他靠着的缓坡长度只到膝盖,其下全是深水,这么一撑一坐,整个人往前挪了一截,当即顺着缓坡外面的空处出溜了下去。这时候再想去抓住点什么已经晚了,人往下一沉,当时就呛进了一大口水,一边胡乱拍着水花一边挣扎着往上冒。

    这下子元绍都大吃一惊,赶快挪了两步,伸手过来拉他。其实底下的水本来不深,只要稍微一定神就能站稳,凌玉城睡得迷迷糊糊的又呛了水,正在闭着眼睛胡乱划拉的时候,感到有一只手握将上来,反手就是一搭一格。两个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凌玉城哗的一声被拽出水面,眼睛还睁不开,就顺着拉扯的力道一头撞进了元绍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先去睡了,大家晚安……

    第章 猩色屏风画折枝

    肌肤相触,两个人同时楞了一下神。凌玉城反射性地往后一挣,双手向外格去,不料元绍的手臂已经抢先一步环住了他的腰间,这一挣非但没有挣脱,反而让他被拉得越发近了一些。

    温热的肌肤在水底下密密相贴,元绍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向着两人肢体相接的那个地方冲了过去,刚刚褪下去一点的热度,又从丹田腾腾地升了起来。他暗叫一声不好,然而双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似的,不但没有把人放开,反而往上滑了半尺,把还在不断挣扎的凌玉城越发往怀里紧了一紧。

    一瞬间,两个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凌玉城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从水里站起来以后,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也恢复了运转,这个时候能进到浴池里来的不作第二人想,更不用说,此刻轻轻松松制住他的人,身高臂长、环抱着他的感觉都是异常熟悉。是陛下,他这时候居然还有余暇飞快地算了一下时间,这时候元绍也该回来沐浴了……

    胡思乱想却不能掩盖眼前的窘况,眼睛睁不开,身体的感觉就分外鲜明。无论理智还是本能都没有发出警报,可是这样不着寸缕地贴合在一起,刚一动就碰到那人身体,有力的手臂从腰侧环绕而过,明明是微凉的触感,烙印在肌肤上的,却是分明灼热如焚烧的错觉……

    而更为灼热的那个地方,也开始跃跃欲试地强调自身的存在。

    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元绍忙不迭地微微弯下腰去,想要掩饰--或者至少是缓解那个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冲动。只可惜顾此失彼,这一向前倾,正好更紧密地把人抱了个满怀,细腻而温热的肌肤毫无阻碍地贴在自己胸口,那人身上清新的气息带着皂角的香味扑入鼻端,便似在烈火上浇了一大瓢油,轰的一声,立刻就烧得不可收拾。

    喂--这样可就糟糕了呀--

    心念急转,元绍索性往前一倒,带着凌玉城重新扑回了水池里。哗啦一声大响,两个人叠在一起沉进了水底,等到各自扑腾着站起来的时候,总算已经隔了好几尺远。凌玉城一边呛咳一边擦着脸上的水迹,目光都不敢往元绍那边斜过去一下:

    “陛下终于回来了--咳咳--臣告退了……”

    他胡乱从岸上抓了一条巾子,也不管是**是湿,一边往身上抹,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了岸。刚刚走出几步,背后一声轻咳,悠悠然地飘过来了一句话:

    “朕这次……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陛下已经平安回来了他现在好好地就在这里要听故事回去到卧室里也一样能听--这样反反复复对自己说着,凌玉城的双脚还是不由自主地顿了一顿,随即违背了身体的意志,自作主张地转了回来:

    “陛下?”

    “下来啊。一起泡会儿好了,急什么?”

    一捧水兜头兜脸地泼了过来,凌玉城闪身避开,到底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回去。元绍看着他扑通一声跳回了水里,便自顾自地走到立柱底下,就着玉龙口中的水流开始冲洗头发,一边洗一边回忆山崩那几天的经历。

    最开始的时候,元绍的应变,和凌玉城在众人面前的猜测几乎一模一样。睡梦中被远处的怪声惊醒,元绍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抓起随身兵刃,一边长啸示警一边往外面冲。出了寝帐,拎起闻声出来看视的金吾将军雷勇,继续向营外疾奔,半路又带上了同样是被他惊动出来的羽林将军哥舒夜。

    “陛下那时候就知道是山崩了?”凌玉城开始还躺在水里,装作仰面朝天一心一意享受温泉的模样,渐渐地也半支起了身子,双手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元绍从揉得杂乱的头发缝隙里瞥了他一眼,继续维持着平淡无波的语气说了下去。

    “最早还不知道,跑到一半就听出来了。那动静朕早年碰到过一次,啧啧——眼睁睁地看着大半个村子给埋了,朕当时还想救人,那泥浆一下脚根本拔不出来,要不是跑得快,得一起埋在里面!”

    深夜里根本看不清地形,只能凭着记忆,往没有泥浆石块泻下的对面山坡上跑。山势陡峭,元绍一手提着一个人不断纵掠,只记得碰到这种情况只要跑到山顶上就安全了,谁知纵跃当中忽而脚下一空,三个人一起掉了下去!

    “那山里——”

    “谁知道山腹里是空的啊!朕算是运气好,落脚的地方是软泥地,没什么事;雷勇仗着一身横练功夫也就是轻伤;阿夜……”

    说到跟了他一起出去的女婿,元绍的声音蓦然低沉下来:

    “差一点就没了性命。”

    也算运气好,元绍还保留着少年时行走江湖的习惯--走到哪里,随身药盒带到哪里。他身边的近臣也有样学样,三个人总共三丸吊命的天心丹,再加上元绍一刻不停地用真气给他护住心脉,总算把哥舒夜一条小命从阎王那里抢了下来。

    哥舒夜重伤,元绍脱不开身,只剩下一个雷勇又是专攻外门功夫的,指望他削根石条来做夹板或许能成,指望他攀岩壁上去求救……不好意思,轻功实在到不了这份上。更糟糕的是,他们从高处跌下时本能地打滚卸力,这一滚就顺着斜坡滚进了水里,再被水流一冲,昏天黑地的,等一个拽着一个从水里爬起来,已经连跌下来的那个洞口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连洞口的喊声都听不见了?”

    “一点都听不见。应该是冲到了另外一个山洞里,跟原来的地方隔得远了。山腹里伸手不见五指,何况又被水冲了一段路,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那吃食怎么办?陛下药盒里的食丸,好像只能管三天的份……”

    凌玉城听得心都拎了起来。虽然脸上还**辣的,不太敢盯着元绍仔细打量,也不免趁着他洗头发的时候,一眼接着一眼地偷瞄。听他这么一问,元绍倒是高兴,声音也轻快了不止一筹:

    “你还记得那个药盒里有什么啊!没错,只能顶三天的份儿,幸好那水是活水,水里居然还能逮到鱼。只不过没有火,只能摸黑吃生的……”

    三个人加起来也不过凑了一副半火刀火石,火绒什么的还被水浸了个透湿,而且即便打得着火,也没那么多燃料拿来烧。元绍也不知道这几天里雷勇是怎么在黑灯瞎火里摸到鱼的,不过这位金吾将军抓鱼的本事当真不错,除了重伤的哥舒夜不能进食,他跟雷勇两个,居然还能对付着填饱肚子。

    之后就是哥舒夜的伤势终于缓了过来,可以勉强让人背着移动。三个人顺着水流,深一脚浅一脚地不知摸了几天,总算见到了天光,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辨别方向,就看见头顶上方的山石哗哗地滚了下来。

    “那陛下--”

    “放心。黑夜里都没事儿,这大白天的,几块石头还能砸了朕不成?只是当时站的地方到底窄,又怕被石块堵了路,连拨带打的一路往外冲,朕的剑鞘都砸出了缺口……”

    他说得轻描淡写,然而光是这一句话,凌玉城就能想见当时情势的紧张危急。大大小小的石块从高处掉下来,那种力量可不是光用巧劲就能拨得开的,连元绍一贯珍视的佩剑都砸坏了剑鞘,人呢?人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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