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枕温香,锦褥厚软……肩头滑落的丝衣春水一般的光滑,衣襟袖口上几道简简单单的绣纹,却在肌肤上刮蹭出了细细的战栗……寝帐里,清幽的甜香无端氤氲……
杂乱的思绪滔滔涌入,五感六识都在这一刻被冲击成了碎片。昏懵中衣衫一寸寸褪落,雨点般的亲吻随着向下移去,越来越重,渐渐夹杂其中的吮吻啃噬,也在肌肤上带起细微的疼痛……
是他罢……也忍得够久了……
这样想着,凌玉城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让席卷周身的火焰代替理智接管了身体。
对元绍而言,喜悦的降临,快得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自从向凌玉城表白心意,他平日间,并不是没有试探。共寝时偶一为之的拥抱,同行时状似随意的牵手,谈兵论政时伏在耳边的低语……一次次若有意、若无意地踏过那条界限,凌玉城偶尔会觉得不自在,可大半时间都表现得视若无睹,好像一切都只是出于偶然。
然而今晚,凌玉城却给了他回应……生涩的,迟疑的,却分明已不仅仅是默许,而是在主动回应他的亲近。
不知是什么缘由让凌玉城改变了态度,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元绍从来没有和自己好运作对的习惯。只稍稍诧异了一下,他就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从不留意甚至感觉不到的轻吻,到足以留下印痕的啃噬;从仅仅环着腰间的拥抱,到肌肤间不着寸缕的相贴。每一个亲吻,每一下抚触,都让他比前一刻更加激动和迫切,而凌玉城越来越热的身体和偶尔逸出的一声轻喘,更让他心头的火焰燃烧到几乎控制不住。
慢一点,元绍对自己说,再慢一点——给凌玉城多一点时间适应,也给他多一点时间,品尝那对他敞开的每一寸肌肤,让这一场欢爱尽可能地完美。
这样想着,他抱起凌玉城翻了个身,让他俯卧在锦褥上,低头沿着脊柱细细吮吻,间或在隆起的肩胛上轻轻啃咬一下,带起一阵又一阵的轻颤。身下那人含含糊糊地呢喃了一句,手臂伸向侧面,试图抓握住什么东西,然而立刻就被元绍拽了回来。
“乖一点……”元绍一只手握住凌玉城双腕,将他双臂强硬地按在了头顶,另一只手沿着腰侧一路抚摸下去。感觉着身下的人略略动弹了下,他也随之多用了点力气,一边分开凌玉城双腿,一边低下头,一口咬在了他后颈上。
差不多是立刻,身下的人狠狠一震,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起来。元绍若不是及时加了一把力,连制压住凌玉城双臂的那只左手,也要被远远地掀飞了出去。
“哎……”现在不想要,是不是太迟了……
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不住下方那人的动作,片刻前还只是本能地扭动,几个呼吸之后,已经赫然变成了挣扎。到这时候,元绍又怎么可能放手,死死扣住凌玉城双膝双腕,还在迟疑是再多撩拨些时还是索性直接入港,忽然头顶响起一声尖厉的呼叫,凌玉城双臂一扬,反手向他头顶狠狠砸了下来!
这一记动作之狠,饶是元绍之前已经擒住他双腕,仍然几乎没有让开!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这一段终于写完了
第154章 从教霜雪映南冠
正在情浓时被来了这么一下,元绍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嘛,你侬我侬的时候千依百顺是应该,你追我躲是常有,就是小小的推拒一把,也不过是情趣而已。可凌玉城一记狠砸被元绍让过,立刻双臂一分,挣得元绍虎口隐隐作痛,不得不松开钳制。跟着就是半侧过身,手肘挂着风声向后捣出!
拳砸、肘击、脚踢,呼吸之间,元绍手拦足挡,连接三击,却是每接一下就跟着一震。凌玉城虽然没有动用内力,出手却是一下比一下重,简直连自身的安危也不顾念。最后四肢关节都被元绍别住,压在锦褥里动弹不得,还是不管不顾,仰头向后一撞!
“长生!”电光石火间几下交击,元绍先是又惊又怒,跟着满满的担忧就升了起来。凌玉城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推拒一场欢好,更像是在为自己的性命挣扎!
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也没时间让他追根究底。元绍及时偏头让过一撞,微微运了点内力,在凌玉城耳边轻喝一声:“醒醒!”
毫无章法的攻击应声停了一停。元绍略略松了口气,刚要柔声安抚,忽然觉得不对,飞快地往侧边一让。几乎是立刻,耳边传来“答”的一声,黑暗中,惊心动魄。
凌玉城侧转过头,想也不想就是一口咬了下来。饶是他闪的飞快,咬合下来的牙齿,落下时也将将擦到了他的耳廓!
“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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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听风辨形,钳制一松,凌玉城几乎是立刻翻身弹起。元绍在桌边摸火刀火石的工夫,凌玉城手肘在床榻上一撑,人已经缩到了内侧床角,百忙中还在枕头底下抄了一把,将不知什么东西举在了胸前。
而后,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甚至压倒了寝帐里一直燃着的幽幽甜香。
元绍心头狠狠揪了一把。
“长生。”他甚至不敢大声,放缓声气,用尽可能柔和的语调反复呼唤,“长生?你怎么了?”
两人遥遥相对,元绍竭力竖直了耳朵,也只能听见床帐里低低的、急促的喘息,一声连着一声。那动静,让他想起少年时出猎,被他堵在角落里的受伤公狼——圆睁着眼,绷紧了身子,淌着血的爪子死死扣着地面,四条腿微微弯曲着,随时随地要扑起做最后一搏!
若不是知道再靠近只有更刺激他,元绍此时此刻,恨不得过去把人紧紧抱住。
谢天谢地,就在元绍失去耐性之前,他在桌上摸索的指尖终于触到了火镰。一声轻响,寝帐里重现光明,而几乎是立刻,元绍就把目光投向了蜷在床榻角落里,死死缩成一团的凌玉城。
如愿以偿地,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呼唤:
“……陛下?”
借着烛光,元绍赫然看见了,凌玉城眼底还来不及褪去的一丝惊恐。
以及,大梦初醒后残存的迷惘。
蜷在床头的人发丝披散,衣衫几乎褪落殆尽,从肩头到胸腹,尽是深深浅浅的暧昧痕迹。一只手撑在身侧枕畔,一只手护在胸前,手中兀自握着那柄睡着时也压在枕下的短刀——可是,五指牢牢握住的却不是刀柄,而是菲薄雪亮的刀刃!
鲜血从指缝中淅沥而下,凌玉城却恍若无觉,只是定定地凝视着元绍。半晌,眼睫才轻轻眨动一下,无声地透出一口气来。
这口气,仿佛吐尽了所有的迷乱惊恐。
下一刻,凌玉城挺起脊背,以即使在朝堂上也无懈可击的礼仪低下头去,向自己的主君俯首施礼:
“臣失仪了。——陛下恕罪。”
元绍的肩膀终于松弛了下来。
一个箭步跨上前,他甚至来不及说话,出手如风,连点凌玉城肩臂三处大穴。凌空抄住那柄跌落下来的短刀,随手往寝帐哪个角落里一掷,他这才把人踉踉跄跄地拽下了床,直拖到桌边按下:
“坐着!手伸出来!”
快手快脚上好了药,把凌玉城右手用纱布包得里三层外三层,手指弯都弯不了一下,元绍才想起来翻出大氅,把两个人都裹了个严严实实。就这样还不够,招呼侍从进来更换床褥时,他到底还是拉着凌玉城避到了屏风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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