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分卷阅读237

    一边拍抚着睡眼朦胧的小弟子,凌玉城一边轻轻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训练有素的耳朵,很快就从远处分外杂乱的声响里,分辨出了他想要的东西:战马惊恐的嘶鸣,营帐和栅栏被带倒的闷响,火焰舔舐着营盘的炸裂声,还有,兵刃的响动和百姓的哭号……

    这么快就来了吗。黑暗中,凌玉城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悄无声息的微笑。

    光凭声音,这支袭营敌军的一举一动,于他就如在目前。

    先是找到了一个马厩——从马嘶声的方位和数量来说,他们找到的应该是特意放在大营东南角的那个,拴了上百匹驮马走骡的马厩。放开这些大牲口,放火,让战马冲乱营盘……

    很正统的动作。不过,厮杀的声音还是小了一点。这个样子,敌人可不会相信,这么几百号人摸进来,就能从一个几万人马的大营里救走大队百姓啊——

    刚想到这里,中军大帐的前后左右,喧嚣声就一波一波地高扬了起来。虞夏话、铁勒语、白山黑水部特有的铿锵调门乃至海西方言,乱糟糟地响成了一团。更有人急促地呼喝着,中气十足的命令声却压不下营里的嘈杂,倒像是大军深夜被惊扰之后乱成一团,根本无力追击外敌……

    嗯嗯,现在就有几分像了。奚军那小子的应变还是不错的嘛。翻身落地,耳朵贴在地面,凌玉城听着呼喊中静悄悄聚拢的马蹄声,快意地吁了一口长气。

    只要大营不乱,就不会出什么危险。下属们足以处理今晚的局面,而他,可以放心歇一歇了……

    倒回枕上,拉了条薄毯盖住自己,凌玉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片刻功夫,就沉沉跌入了梦乡。

    吵醒他的是贺留的大嗓门。这个高大的汉子显然是欢喜得有些忘形,刚掀开大帐的门帘,就扯足了嗓子高声嚷嚷起来:“大人,大人!城门破了——”

    “现在战况如何?”

    “中城北门已破,敌人正在竭力反攻,奚军已经带着人上去了——嘿,他们居然半夜想要救走百姓,正好方便我们派人混在里面,城门一开就往里冲,三下五除二就把城门抢了下来!现在就是乙密峰上拼命往下射箭有点麻烦……”

    “擂鼓,点兵!”凌玉城听到一半就已经大步出外,一边扣着战袍上的最后几粒扣子,一边飞快地吩咐:

    “叫罗杀带人增援奚军,一定不能让北门重新落到敌人手里!传我命令,让阿奴海带齐所有部下,不惜一切代价攻上乙密峰!李忠成从西门,李乾生从南门,即刻攻城!”

    马蹄如雷,四野倾动。

    从乙密峰上俯瞰,数条巨龙带着滚滚的烟尘冲出大凉军营,以着碾碎一切敌人的气势,直扑向摇摇欲坠的平野城头。

    辰末,被切断了和平野城联系的乙密峰宣告陷落。午时,西门告破。未中,南门亦然告破。

    当天日落之前,没来得及从南门逃跑的平野守军,已经全部撤回了内城,闭门坚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拔牙成功,几乎一点都不痛了,大高兴!

    第178章 寒夜一声传刁斗

    凌玉城伫马平野城中,细细打量内城坚厚的城墙时,元绍正靠在床头,珍而重之地捧着一张奏折里夹着的纸片,盯着孩子稚嫩的笔迹,久久不语。

    大军在外,如果说有什么比粮道更加重要的东西,就是和京城的通信了。凌玉城留在封地和京城的人手,有将近一半,是用来维持这条信道--平时每隔五天一份奏折,若有重大或是紧急军情,则不惜一切代价,八百里加急飞马入奏。

    开始的两份奏折完全是乏善可陈。从头到尾都是某日到达何处,某日与哪支军队汇合,当地天气怎样,地形如何。仿佛除此之外,凌玉城和他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路途的辛苦呢!你自己的心情呢!相隔千里之遥,看到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景色,有没有想起我……去年朕西巡的时候,信里还时不时跟你聊聊天说说闲话来的……

    唯一能称作安慰的,就是奏折里,小十一每天一封,积成厚厚一沓的亲笔信。

    孩子的旅途经历,骄傲自豪诉苦抱怨,满纸都是六岁孩童自以为很有意义、在大人看来却都是鸡毛蒜皮的话。字迹只能算得上横平竖直,那个咬牙切齿的运笔,枝枝杈杈的结构,也只有启蒙的孩童**得出来,却让看信的人人胸膛里沉甸甸地涨满了温暖。

    细细看来,字与字之间的距离还明显不匀,可以看得出许多字都不会写,是先空下来,而后照着范字硬描的--那个给他写范字的人,当然也是不问可知。

    想到凌玉城自己毕恭毕敬例行公事,却指点怂恿小十一每天亲笔给他写信、教他写字,还会耐着性子看孩子在信里的童言稚语,元绍心底深处,就有一种隐秘而微妙的热度,像黑色沃土中的绿芽一样悄悄膨胀开来。

    然而,收到第二封奏折以后,元绍曾经以为,到凌玉城回来为止他都只能看这种东西了。然而仅仅是次日,一封快马送入京城的奏报,就让他几乎是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当场掀翻了桌案。

    小十一遇刺!

    不过,虽然直面了一场刺杀,小家伙夹在奏折里的书信,口气却是一如既往。“儿臣元朗叩请父皇圣安……”公式化的开头之后,满满两张纸,写的都是这次突如其来的刺杀事件,以及后续的处理:

    “朗儿根本就没有惊叫哦!也没有逃,还把匕首□□了!嗯,只□□一半……”他欢快的炫耀在刺杀事件中的表现,话锋一转,又带了点羞涩地承认:“不过还是有点小小的害怕啦……师父说,不失态就很好了!”儿子,**得好!

    跟着居然学会敲诈了:“师父后来夸我了!还说要给我奖励!父皇给朗儿什么奖励啊?”不管你师父奖励什么,父皇给你双倍!

    接下来就有点小小的委屈:“卫士们挡得严严实实的,朗儿什么都看不见……等到看见的时候,所有人都按在地上了……”不然你还指望什么呢?你亲自上阵吗?你要再长十年才能赶上他们的个头啊!没看到你师父为了你的安全,都没有出手吗?

    孩子的心情和六月的天气一样善变,刚委屈完,又开始好笑:“师父问他们为什么要来刺杀,那个刺客给打掉了很多牙齿,话都说不清楚……连师父也听不明白哦!最后还是别人努力听了好久才讲给师父听的!”你师父听不懂你就这么高兴吗儿子?

    紧接着又是轻微的抱怨:“那个吕家的小孩子,师父本来打算留下给朗儿作伴的……结果这一下子,师父说,就算查清楚了,也不可能马上让他过来……听说他还生病了……”孩子?你叫人家小孩子?人家比你还大一岁啊儿子!

    絮絮叨叨、拉拉扯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完全不在重点上的感想,硬是涂满了两大张纸。元绍再怎么满腹恼怒,面对这一纸书信,仍然时不时地由衷微笑起来。信件末尾,孩子像是站在面前,拉扯着自己的袖口衣襟一般的撒娇,又看得他心口一热:

    “父皇,朗儿好想你……等朗儿回来,你陪朗儿一起睡好不好?”

    很好,很好。从信上看,虽然直面了一场刺杀,孩子却没有受伤,连吓都没怎么被吓到。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然而,看着幼子的亲笔书信,再对照凌玉城的奏折,元绍还是怎么看,都怎么觉得不是滋味。

    那封快马送来的奏折,虽然说的是爱徒遇到的生死大险,虽然口口声声在向他请罪,从遣词造句到一笔一划、一点一折,却还是和平时一样的端正凝肃,看不出半点慌乱、后怕和动摇。

    长生,长生……你到底在不在意小十一的安危?孩子是你执意要带出去的,现在碰到这样的险境,你到底后不后悔!

    为了带不带小十一出去,他们,其实是吵过一架的。

    那是接到军报、决定出征的那个深夜。

    万般细节都已经商定,他掩口轻轻打了个哈欠,想趁着天色未明,抓紧时间补上一觉。凌玉城就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口气仿佛随意,却自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

    “臣想,这次出征,正好把朗儿带出去长长见识。”

    他一直记得沉沉的暗夜中,心脏骤然被攫住的感觉。

    随着凌玉城的那句话,?*系苹ê鋈磺嵛5乇艘槐婕从质且话担盏媚侨诵亲右话愕难垌得敛幻鳌a饺酥涓袅擞形辶皆叮闶橇栌癯钦驹诘叵拢膊槐乜桃馓罚灰1013锲鹉抗饩湍馨讶丝锤銮宄?br />

    还是那个人,熟悉的身形,熟悉的容貌,熟悉的,有些倔犟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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