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局》分卷阅读55

    苏晋之在双方停战之后,当先一步站出,双手却是背在身后,悄悄握了握魏溪的手。他感到触手冰凉,便知情况不妙,于是撂下几句狠话,便借机带他逃出。

    只是这一路道路颠簸,魏溪坐着实在难受,二人怕后有追兵,也不敢稍有停留。苏晋之瞧见他痛苦难耐,心中亦如同针扎,只是咬牙安慰道:“再等一会儿,等进了树林,就方便躲藏了。”

    他始终担忧烟霞派追来,毕竟江湖仇杀,他从前见得太多了。

    魏溪咬着下唇,乖乖点头。别说只是如坠冰窟,哪怕是如坠油锅,师兄让他忍,他也能忍过去。

    两马两人钻进了树林,茂密林荫将阳光遮去大半,林子里头阴阴翳翳,到处是鸟叫虫鸣。苏晋之下马,扶着魏溪下来,魏溪脚下无力,面对面扑向他,几乎将他压得向后仰倒。

    苏晋之很少悔恨自己的无力,此刻却是再一次怨恨起自己的这副身躯来。

    要不是他不能出手,怎会逼得魏溪来冒此大险。要不是当年一念之差,怎么变得残废也不如……

    他抱着魏溪到树边坐下,摸出一颗怡心丸,要喂他服下。但魏溪忍耐太久,神智已然混沌,迷蒙间牙关不断打颤,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苏晋之好言相劝,软硬兼施,可他就是不肯老实把嘴张开。

    情势紧急,苏晋之一手托起他后脑,一手捏住他牙关,将药含在自己嘴里,横下心来贴到对方唇上。

    魏溪的嘴唇都是冰凉的,苏晋之初一覆上,也给激得后脑一麻。他以舌尖将那药丸推入对方口腔,正巧碰到了他冰凉的舌尖,便顺势一卷,将药丸更深地顶入进去。

    魏溪似感到口中有温热触感,无意识地勾起舌尖探寻。苏晋之因这动作一僵,扶着他后脑的姿势便温柔了些,任他勾着自己的舌头吮了吮,然后也回应似的柔柔一舔,方才放过他唇。

    魏溪一离开他双唇,牙关又冻得频频磕撞,苏晋之怕他咬到舌头,微一蹙眉,温暖双唇又在那唇上印了下去。

    树林的影子斑驳地投射在他们脸上,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钻入,却再难□□这一紧密的触碰里。苏晋之吻得小心翼翼,虽是无奈之举,两人四片唇瓣一沾上,他却再难退开。

    不知过了多久,那枚怡心丸在魏溪喉腔渐渐化开,药性发散,令他身上回暖。他对外头的温暖没那么渴求,又似被堵得有些难受,无意识地推了推身上的人。苏晋之立即觉出这细微动静,在对方神智恢复之前松口。

    魏溪醒来,只见自己被裹在好几件衣服之间,而师兄坐在身边,目色关切,脸色微微泛红。他觉得令对方担忧,分外羞愧,便道:“我好多啦,你别担心。”

    苏晋之勉为其难地微笑一下:“一会儿到了前面市镇,给你换架马车,继续赶路。这怡心丸给了罗小鞍一瓶,剩下不多,你身上寒毒太重,恐怕根治不了。”

    “这是寒毒?”

    苏晋之心痛地点点头:“确切地说,这是剑法催动佩剑引发的冰寒真气。你小时候被救回来时,不知怎么体内就有一股火毒。这是行走在筋脉内的真气,容易伤及脏腑,但又没有对症的药方,便只能让你练这套剑法,借此冲匀调和。后来你身体大好,自然没有必要再练,况且先前你只是用木剑,所激发的寒气不及这次的万一。哎,这回……这回都是师兄不好,明知这样会伤到你,还要你去冒险。是师兄对不起你。”

    魏溪给他揉揉眉心,叫他把眉头展开:“师兄你说什么傻话,我不用这剑法怎么打得过那王八蛋?要是你不告诉我,我这双手可就没啦。你看,这样的残废你可要不要?连饭也不能吃,衣裳也不能穿。”

    他将两手握拳,装成没手的样子,在苏晋之面前胡乱挥舞。

    “要。”苏晋之一把将他两手捉住,贴在自己胸口。

    魏溪一怔,他在师兄眼睛里,看见些从前没见过的东西。

    虽然师兄文弱无力,可并不代表他软弱。魏溪小时候见他受病痛与噩梦困扰,从来都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眼泪更是从没见过。现下苏晋之的双眸中闪动着泪花,十分认真地凝视着自己。魏溪一下慌了,眼神到处乱飘,不知道该安放在何处。

    他感觉苏晋之的手臂缓过来,将自己紧紧圈在怀中,便安慰道:“师兄,你别怕,我一定好好的。一定让自己囫囵个,不缺胳膊少腿,不让你担心。一定……一定不让你哭。”

    苏晋之把魏溪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而自己的嘴唇凑在他耳边,低低应了一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亲上了啊啊啊啊啊啊

    第38章 旧识

    魏溪身上的寒冰真气要解,却不能依靠药石。苏晋之到了下一个市镇,将两匹马换了一架马车,又添置了些**粮,便立即出发。

    一路上魏溪时睡时醒,怡心丸剩下越来越少,而寒□□却越来越凶。到后来往往要两三颗一齐服下,才能压制住一次发作。

    所幸他们要去的地方,三天路程就到了。

    苏晋之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一路上白衣染尘也顾不上换,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每天听着魏溪睡梦中越来越多的胡话,只恨不能**上对翅膀,带他一下飞到目的地去。

    马车停下,他从赶车的位置上转身,掀开帘子进到车厢内,摇醒了魏溪,叫他下车。

    这时候若他双手有力,便可以抱他下去了。

    三天之间,这种念想无数次在苏晋之脑中闪现。他已习惯到有些麻木,冷着脸把魏溪从车里接出来,一手拉着他手臂环到自己肩上,一手揽着他腰,借着整个人的力量,带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

    堂皇的庄门守卫森严。面前的那道门依然是记忆中那般模样,苏晋之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早在他还小的时候,曾跟烟霞派的前辈们一同来访,彼时师祖还在,门派中风气还没歪。当时这地方也是一派山青水秀的闲适之气,而不像如今这样戒备重重,拒人千里。

    只见那高耸的围墙间耸立着一座石雕牌坊,其上刻着四个大字:铸剑山庄。

    “劳烦通报一声,在下有要事求见庄主。”苏晋之道。

    守卫睨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回答:“庄主有令,群雄大会期间,不受邀者一律不许入内。请问公子,有无邀请信函?”

    苏晋之摇摇头,又软磨硬泡了两句,皆是无用。他是铁了心要进去,见这几人语调死板,便伸手入怀。

    那守卫以为他是想掏银子,立刻道:“庄规森严不得通融,私受贿赂,格杀勿论。这是本庄的规矩,请公子不要为难。”

    苏晋之苦笑一声,盘缠早在来得路上已经用完了,现在他就是想贿赂也没有银子:“傅庄主治庄严厉,是早有耳闻的。兄台不用紧张,苏某只是求阁下帮个小忙。”

    这一掏其实是掏出块**净的丝绢,苏晋之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那守卫,十分诚恳地道:“举手之劳,铭记于心。”

    铸剑山庄的人的确不像外间,守卫见他二人赶路风尘仆仆,也有些动容,勉为其难地收下丝绢,替他送进门去。

    苏晋之见魏溪站不住,扶他又回到停在路边的马车上。马车停在树荫下,这片刻间,有不少江湖客陆续前来。只见当中有面熟的,也有面生的,还有些前不久刚在萧家堡见过的。苏晋之坐在马车里头,掀起车窗的卷帘一角窥看,不清楚这所谓群雄大会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不一会儿,守卫已经出来,他进去时不疾不徐,出来却跑得满头是汗,停在车前,将丝绢还给苏晋之:“公子,快,庄主有请!”

    苏晋之要扶魏溪出来,却被他拦住:“二位不用下车,庄子太大,我带你们进去。”

    说罢,他便跳上车缘,拾起了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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