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熊的春天》19

    19

    内心涌出了一股蠢蠢欲动的想法，就像由寒冬中硬是窜出的小草，纵然不合时宜，沉醉却是必然的下一步动作。可惜的是老天爷给的时间果真有限，孰不知为了在学长面前保持淑女的形象，我可是灭了不少邪念硬撑着僵硬的身体。

    由他人眼里看起来，此时的学长正处在人生最具煎熬的一刻，相对我而言却是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光，至少现在氛围比起刚才拚老命骑车样子好太多了。

    「学长，要不要换我骑？?我说。前座的学长大概是专注在平衡上，对于我的问题居然回道：「就快到了。?

    「喔。?我没再打扰学长，就怕一个不注意让学长分了心，倒楣也是自己，慎重下我索性闭上嘴，享受这说短不短却又非常高难度的陡坡。

    原本我就打算安静一路到达目的地，偏偏几个热情单车社的成员经过我们的时候，似乎掀起了看好戏心态，有的嘴巴得理不饶人，有的人则吹着口哨。

    「小子，真辛苦你了。?

    「如果真的不行，就投降吧！?

    明知道不该将那群人说的话放在心里，却早已深深刺进了我的轻薄的耳膜之中。我深深叹了口气，四周美好景色现在看来一点也引不起我的热情。

    笑吧，期许你们可以吃到最美味的风沙，想必粒粒分明的沙子口感绝对美味无穷。

    在心里狠狠咒骂一顿后，才将注意力集中在学长身上，即使我有多幺矜持，却不由自主的想像一些罗曼蒂克的画面。或者，我只是试图在尴尬氛围中寻求一种苦中作乐的心态。

    「季柔安，要不要来打个赌？?相较于悲观的我，学长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地继续踩着脚踏板。

    「打赌什幺？?

    「赌我们能够骑到这坡的最顶端。?

    「……?

    他一说完就忽然加速的往目的地前行，看得出学长的个性是就算我说不愿意也会去做，所以跟他短暂相处下来，不知不觉更多时候我宁愿选择闭上嘴巴。

    「妳该不会是在心里偷偷地取笑我的无知吧？?

    「我才不会这幺想呢。?极力否认的我，眼里却只是不安地盯着学长有些吃力的脚。

    「那妳为什幺摆出那种脸。?

    「我只是……不明白学长为什幺要这幺坚持？?

    「妳说呢？?他只是朝我笑了一下，随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学……?接下来就算硬撑着两唇想要解释什幺，却不晓得为什幺一切都变得难以启齿了，于是默默吞噬下所有似乎变成了现下的状态。

    谁能相信我居然如此不懂得装模作样？有句话叫做沉默是金，如今我确实深刻体悟到了这一点，指的就是我这种不懂得看场合说话，往往一句话就足以让自己踩在陷阱里头。

    那样深深愧疚感持续在我心中，也不晓得低气压连带的影响了体重上升，看着渐渐变得缓慢的速度，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缠绕在我的四周。

    事实上，我更害怕学长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妳真的很胖，我尽力了。

    「终于到了，我说过我做得到吧。?

    没想到我所设想的坏念头都没有发生，他从容不迫的用笑容回应了我的一脸错愕：「傻傻杵在那干嘛？?

    这时候我才有些意识到依旧坐在后座傻气的自己，连忙笨重的下了车，则后也乖乖的跟在学长的背后，好像这幺做可以安心许多，在陌生的环境下我不知不觉总会多了层防御功能。

    「妳要打算站在我背后多久，或者，妳有很严重的惧高症。?做着慵懒的伸展操的学长忍不住对着躲在背后的我唤了声。

    我蹑手蹑脚的挪动脚步到达他身边，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多幺不情愿最终都还是逃不开学长的下一步。

    「妳要对石头产生了感情，可真的会白费我的苦心喔。?他的声音有些失望，好像是故意说给低着头的我听的。

    于是我抬起了头，本来想要告诉学长我想要回去，至于什幺活动什幺压力的我根本无法承受，然而这些念头也就仅存于一瞬间，当美景净收眼皮下的时候，我听到了发自心里「哇呜?了一声，于是就忘了该说出口的话。

    「怎幺样？不觉得好在有跟着一起来，否则根本不知道原来学校真是好地方的感觉。?学长看着我的表情些微得意的说着，连吸吐出好几次的深呼吸，模样好比待在陆地上的鱼，因为疏离了长期仰赖的气体而盲目的尝试。

    好久的时间里我深深被眼前场景所吸引，不夸张的说法是这比起我第一眼仰头望着101还要惊呼，当年我们一家老小冒着被人误以为是乡巴佬的份上坐上了直达101的电梯，但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只因为耳鸣还有兴奋过头的心跳，差些让此处变成死亡电梯。如今虽没有101建筑物的高耸直立的壮观模式，不晓得为什幺心跳却无法自拔的跃动着。

    「知道为什幺我会坚持要妳爬上这座山吗？?

    「……?

    「看到这样美丽至极的景，我相信妳应该很清楚，没有努力尝试过就放弃的人，就算大学唸完四年也不会知道原来学校后山有这片天的。?

    彷如能透视看到他如眼前这座山般雄壮的心，我犹豫了许久才脱口问：「为什幺学长选择的人是我，在社团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比我还要有机会胜任，但你选择却是我……?

    就算现在面对着美景，我依然觉得自己渺小不如山中一根杂草，能够理解的真不多。

    直视着畏缩的我，反显出了他如水般清澈的黑眸，扯着笑容道：「我说过我曾经听过妳的音乐，听过这幺多的音乐，撇开高水準的音乐人不说，想想当一个人置身在简陋小巷子里，耳里却传来了温暖的音乐，这辈子妳是我听过的第二个人。?

    在学长未及时发现我的状态前，我只是频频的用无言以对来表示一切，虽然看起来很像是他自问自答，实质上我也是卯足尽的在我所能达到的笑容中让学长去了解我的真心。

    有一种音乐不需要过多华丽的技术，却能深得人心的理由，或许只是刚好添补了当下某一种缺憾，当时我能理解学长口里的阐述也就如此，敷衍的任由心中所好而乱加添语的下场，大概是……爱情的初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