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致和闻言一笑,抽出长剑,却是焚琴煮鹤一般直接将眼前美景劈成两截,本来生动至极的景色如同裂开的画卷一般掉下,随后就是红尘景象。
张致和却不想再与他纠缠,剑意如水一般渗透进去整个世界,对,是的,这是一个世界,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幻境。剑光炸开,整个世界立刻就被掀翻开来。空间割裂的气浪喷出,地水火风凝成巨龙向张致和张牙舞爪地扑来,这是世界意志的愤怒,想要用凶手的性命来祭祀自己的死亡。
但是这个凶手显然不会坐以待毙,气温骤降,滴水成冰,锋利的冰刃裹着狂风打着旋儿地将巨龙消磨殆尽,最后只能含恨地倒在张致和跟前。而张致和却越战越勇,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璀璨而耀眼的白虹,斩落天边。
世界如同琉璃一般裂开,散落,点点碎片爆发,连成炽热的火网落在张致和身上。感觉到背部的灼热与疼痛,感觉到这处世界最后的挣扎,感觉到刺骨的伤痛,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爽的长吟,仰天大笑,鲜血与疼痛,多么熟悉而让人亢奋的感觉!
成就化神之后,纯阳道体,无所谓器官运行,但是此刻他就是感觉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战意混合着如铅汞一般浓稠的血液飞快地流向全身,来战!
张致和如同猛兽一般狡猾而嗜血地在世界碎片中游走,然后将之一一粉碎。沈中玉在后面看到他陶醉奋战的一幕,叹了口气,暗道又玩疯了,只得暗自留意。
司片石见此,也不会甘于人后,同样抽出行云流水剑,冲入其中,丝丝云气不离张致和左右,将锋锐如刀的世界碎片斩落。
此时,在纷飞的世界碎片之中,一道光芒激射而出,就在要打中血战之中张致和的时候,沈中玉动了,他却不需上前,只是一颔首,灵气阴煞刹那间被齐齐抽调而来,化为一个天地阴阳鱼咬尾的磨盘将这道光芒完全磨灭。
“咦”然一声从四面八方发出,破碎的世界碎片瞬间消失,露出连一丝风都不曾有、空空荡荡的帝宫广场。广场尽头就是九十九重玉阶,拾阶而上就是阎罗殿。
沈中玉招了招手,让张致和回到自己跟前来说道:“此地凶险,不可轻进。”
“喏。”张致和心满意足地抱着还在颤抖着的长剑,爽快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将神识注入剑内,与怀中宝剑共鸣,爱抚着已经因为过度兴奋而有些发烫的沉璧。
沈中玉听到话语中掩饰不住的轻快,转头看了他一眼,就看到张致和一脸愉悦地抱着剑,不由得感到有些心塞,如果沉璧化灵,估计我就要像后宫妇人一般和剑争宠了。再看看司片石,他也是抱着剑一脸白痴相,沈中玉暗道,唉,剑修的性子果然是始终如一,想到这四个字,他忍不住磨了磨牙。
没有再多想下去,沈中玉就从后方阴煞中揪出一丝,与精纯的灵气团成一团,将这团极不稳定,始终噼啪作声的东西扔到眼前的广场上空,瞬间炸开,将整个广场的地面都掀了过来,却仿佛并无特别,只是寻常景象。
“走吧。”沈中玉道。
三人一脚踏出,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却诸事皆无,心里稍松,平平安安却又战战兢兢地走过广场,走过九十九重玉阶,推开殿门。
殿内幽幽暗暗,仅有从半开的殿门中透入的一点微光照亮了门前光滑的琉璃地砖,砖上是接连不断的流水莲花纹,隐隐约约、连绵不断,仿佛就在眼前形成一条连绵不断的大河,白莲朵朵沉浮其中。
沈中玉见此只是冷笑,一下就看破其中幻阵本质,张致和丹田之中一声剑鸣,将人惊起。司片石意如流水,意识自然而然地在其中流转,立刻就清醒过来,向着两人微微一笑。
沈中玉见此,一伸手,水中一朵白莲如船大,漂浮而来,三人入内。莲船自然而然就又离岸而去,流入河道之中。
抬头看到群星闪烁,竟是冥土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张致和忍不住说道:“先生,这天空上的星象仿佛与寻常不同。”“嗯,确实如此,仿佛更加繁密了些。”沈中玉道,看到天空星辰阵列与外界不同,隐隐觉得其中蕴含无数道理,更是用心记了下来,想着回去再画出,日后好好参详。
司片石在此时,却说出一句:“这是上古星象图。”
“上古?”沈张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问道:“敢问?”
“祖师广成子传下的一幅星图就与此差不多,我一直觉得奇怪,但想不到这竟是真的。”司片石道,“只是现在已经不得见了而已。”
两人听到这样一个早已消失在历史深处的大奥秘,身上不由得一阵战栗,上古之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星象变易,《阴符经》云“天发杀机移星易宿“,那就是天发杀机了吗?天怒究竟为何?
想到这里,他们既是悸动,又觉沉重,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不移,不由一笑,无论如何,此生携手,无所畏惧。
就在此时,莲船停下,萦绕周围的河流仿佛在瞬间干涸、消散,又化为满地光滑如水的地砖,花纹隐隐。他们看到眼前景象,竟是一个落地明镜,镜面一闪,就现出了九狱之中种种可怖景像……
火山之中,岩浆之内,人人煎熬,被流动的烈火化为飞灰的同时却又转眼复原,生生死死无穷尽矣。而此时,在岩浆之内沉浮挣扎的恶鬼感觉到生人到来,抬起头,伸着手就要将三人同样拖入岩浆之中,要教他们也尝试一番这岩浆焚身之苦。
但在下一刻,火山凝结,冰山从其下拔地而起,刚好托住了落下的三人。沈中玉背着手,上前一步,伸手虚握,只见冻结在冰山之中的恶鬼瞬间化为齑粉,再不耽搁,也不回头就道:“走!”二人闻言,跟在他身后转眼就从火山地狱中一掠而过。
三人刚一走过,冰山融化,恶鬼复生,再受酷刑。
去到下一处,却是粪池地狱,沈中玉见此忍不住一皱眉,污秽臭气弥漫其中,能够污损元神,稍一沾染就会修为掉落,直到变成凡人,落入粪池之内,生生死死不得解脱。
莹莹清光自沈中玉丹田中飞出,分开两道,将天上地下的污秽之气转为精纯灵气,就在粪池之中开辟一处净土,净土如桥,接引她们从粪池一端走向另一端。张致和见一路上,几乎都是沈中玉独立支撑,自然心疼至极,暗自警惕。
等到下一个却却是眼前一黑,点点磷火在虚空中浮现而出,原来是成千上万的饿鬼看着肥美嫩滑的三人,口水长流。张致和本来就心有郁气,看到这些饿鬼扑来,剑光立起,细小如屑的冰刃却将这些大胆的恶鬼割成碎片。
沈中玉看到张致和拦在跟前,将自己全身护住,心中一暖,神通天地,本来就幽暗的空间更是化为最为深沉可怖的黑暗。这种黑暗仿佛是从心底而起,乃是所有人心中凝聚的阴暗一面。
就是张致和这般修为,笼罩其中也忍不住有些心浮气躁,他吸了一口气,感觉宝剑在手中震颤得非常厉害,仿佛理智全无地喊着“杀、杀,杀”。
而在这时,他的手忽然间被握住了,感觉到手心熟悉的温度和纹路,张致和心里一松,道:“先生?”但却发现自己说出的话却是没有声音的,只是张了嘴唇而已,不由得有些怀疑。
幸而,他心底也传来一声“是我,这是无间黑狱。”沈中玉道,“不要怕,是我召请出来的。”
“喏。”
沈中玉同时也将已经开始烦躁起来的司片石拎过来,三人手握着手,在黑狱之中站着。
司片石心觉奇怪,便问:“我们不走吗?”
“用不着,你知道无间黑狱有多大吗?你是走不尽的。”
“那我们怎么办?”
“等。”沈中玉话音刚落,四周就爆发出此起彼伏、十分剧烈的争斗之声,饥饿至极的饿鬼在黑狱之中根本寻不到可吃的东西,只能同类相吃,而这声音就是它们互相攻击、撕咬和吞噬的声音。
第143章
嘶哑的叫喊,凄厉的尖叫以及带着闷声的撞击,互相撕打间,饿鬼空空的腹部被完全剖开,内里虽则已经一点内脏都不曾有,还是被同族们分尸吞噬。闻到腥臭的血液气味,更是饿到不行的饿鬼一边哭着一边舔着地上流淌的污血。
看着这般残忍而疯狂的一幕,张致和脸色白了白,回头看着沈中玉,在磷光幽微下,他也是一脸凝重。沈中玉感觉到张致和看过来,就说道:“这里就是九幽之饿鬼地狱,若在六道轮回中该叫做饿鬼道。”
在黑狱驱使下,疯狂吞噬的饿鬼最终凝成一个两眼血红、约有两人高的恶鬼,但是它却只是漠然地扫了一眼三人那个方向,然后就回头一拳打了下去,空间在这样重击之下如蛛网一般线状裂开。
黑狱消散,只有那个饿鬼之王在疯狂地将饿鬼地狱撕成碎片,然后不知饥饱地胡吃海喝,将空间碎片塞进空空的肚肠之中。
等到最后,三人看着它将整个空间都吞入腹内之后,重新现出阎罗殿的景象。那只饿鬼就愣愣地站在原地,冲了上去抱着高高的酆都大帝的宝座就啃。三人见此,忍不住大笑,这恶鬼还真是实诚得很。
在大笑声中,场景忽然一变,阴森可怖的阎罗殿忽然间变成了一处书海,玉简、书籍与竹册裹在一个个大水泡里在空中沉浮着,无数书架整整齐齐地排在周围,如同幽深的密林一般在宝座之下的饿鬼瞬间就变成了肥嫩的小猪仔,在地上转来转去。三人抬头看到书海之中,宝座上端坐着一个身穿穿山河社稷裙的女子,相貌娇嫩,美如莲萼,容华婀娜,垂眸而望,端庄威严之中带着无限悲悯。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沈中玉开始回想冥土之中有那些大能,张致和皱着眉也在心里数着,司片石却就像如梦初醒一般,惊道:“后土!”听到后土二字,沈张两人抬头一看,见她身上衣裳,裙带山川,袖带河岳,也忍不住心中一动,站在原地,就平平一揖,道:“后土娘娘。”
那个女子淡淡一笑,道:“用不着如此,这只是我的一缕意识罢了。当初离开之时多有不甘,因而留下一缕意识在。在外界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沈中玉道:“回娘娘的话,后土神迹距今已有万年不曾出现了。”离开?什么离开?难道当初很多大能都是被迫离开的吗?这可就奇怪了,谁能这般强迫这么多大能一同离开呢?
“原来已经是近万年了吗?”后土带着几分怅然地说道,“不知外界万年以来,山川变化如何了。”她说着站起来,缓缓而下,衣裙逶迤,在身后拖出长长的扇尾。
三人捡自己知道的回答了。后土听完,沉吟了一阵,说道:“这般说,不曾有什么变化,也是好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情景,很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玄门中人能克制自身,不要为了卖弄伟力而硬弄个沧海桑田,大善。”
沈中玉听到这个,心里暗忖,这说话口气不对,仿佛她是对什么有所不满,但又不愿意尽说一般,就问道:“娘娘,吾等也是玄门后进,求问娘娘一句,当初究竟是何事发生,忽然间就传承断绝,天人相隔?”
后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脸上还是带着悲哀凄然的微笑,道:“若你们知道了,说不定就一生不安,这也要知道吗?”“是。”三人齐齐答道,都是修行到化神真人的修士,看到真相就在眼前,如何愿意浑浑噩噩过下去。
后土叹息一声,又问道:“你们现在也入了化神,也算是得了长生,虽然还有天刑雷劫之难,但也不是必死无疑。但是你们知道了这事情的真相之后,可能就会辗转不安,再难寸进。这样也愿意知道吗?”“朝闻道,夕死可矣。”张致和生硬着说出一句。
后土失笑,道:“这可不是什么道。”
司片石也说道:“若真就这样不战而退,才是弱了胆气,日后再难寸进了。”
这时候,沈中玉开言道:“我想知道事实本身,就算事实再灰暗,再无力改变,我也想知道。”真实虽然痛苦,但是以假为真却未免太过可悲了。
后土怜爱地看了他们一眼,眼中露出了赞赏之意,道:“很好。那你们就看着吧。”话音刚落,本来漂浮在远方,书页紧紧合着的书籍飘了过来,瞬间翻开,三人就不由自觉地飞起,仿佛缩小了一般落进书中。
刚一落地,沈中玉定了定神,看了看周围,看到张致和也在自己周围,心里一松,上前拉着他的手道:“无事吧?”
张致和刚要答话,就听到司片石惊喜的声音,道:“你们也在,我就放心了。”
沈张二人回过头来看过他站在白玉栏杆边上,刚好回头,也是一笑,走过去道:“司真人。”
司片石道:“你们看这栏杆下,金藕玉荷,仿佛是瑶池景色。”
张致和按着栏杆,探头看下去,道:“果然是。瑶池金藕可用来接骨,相传三坛海会大神就是用这来重塑道体的。这看着骨干俱全,九窍完备,确实与瑶池金藕有几分相似。”
沈中玉在后面,说道:“这就是了,我们现在站的地儿只怕就是瑶池。”
“嗯?”张致和闻言一回头,刚好看到个年轻女子穿身而过,再回首定睛一看,看到一个窈窕而优雅的背影,一身红衣,袅袅娜娜地顺着白玉铺的地板而去。
沈中玉道:“你们刚才盯着莲藕不眨眼,我就刚好听到刚才称呼那个女子为王母。”“西王母?”两人咽了咽口水,道。
“大概,走吧。”沈中玉跟着那个女子就走,两人赶紧跟上。
瑶池乃是王母所居之处,清池岸上的十里桃林,大抵就是能吃之长生的蟠桃了,不过对于王母来说,也只是平常得很,于她而言,三千年一熟的蟠桃还不如千年不落的桃花鲜艳明媚。现在,三名不速之客就清清楚楚地听到她在桃林之中的娇嗔:“真讨厌,又要结果了,这里的桃花又不能看了。”
此时,桃林之上,云锦铺地,上放几案,设着美酒佳肴,一身红衣的王母柔顺地倚在一个英伟男子肩上,伸手去接落下的桃花。
那个男子将她的纤纤玉手一握,道:“花落了,正好再办一次蟠桃会,不好吗?”她虽容貌绝美,顾盼之间却还带着几分娇憨之色,听到这个,毫不在意地说了句:“也罢。只是父亲把这么多人与你,你还不够用吗?那可是三千仙卿。”听到这个,那个男子苦笑道:“天庭初建,处处缺人了,我总不能每次都求天尊。再不成,我就要再想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
“我想要封神,不知道你的那些同门愿不愿意来一试?”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先用我陪嫁里的人吧。”王母也犹豫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了。”
三人看到小夫妻间亲密叙话,却感觉从小腿到脸颊都有些哆嗦,后土娘娘你怎么就让我们看这些?我怕被西王母或者玉帝灭口!
沈中玉苦笑着说道:“不知道有何关系,我们出去之后定不能四处胡说才是。”
司片石连连点头,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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