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灵听到这个干脆利落的回答,也是赞赏,笑吟吟地问道:“你都会些什么?”
沈中玉斟酌了一下,刚要回说自己所修道法是什么,就看到婳灵补充道:“我问的是杂学。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人神杂处,有不少杂学流传。那你会什么呢?”沈中玉有些惊愕地看了看婳灵,道:“我善弈棋。”
“好。”婳灵道,”那就请去手谈一局吧。”
话音刚落,景象一变,自己竟然在顷刻之间被瞬移到了一处流水潺湲、芳草繁茂的幽谷之中,沈中玉神识放开,如水银泻地,在幽谷之中绕了一个圈,没有发现张致和所在,心里虽然有些不安,但还是稳住心神,慢慢踱步入谷。
从狭窄的谷口进去,景致一下子就开阔起来,平坦而一望无际的平原在蓝天下舒展,沈中玉见此,舔了舔嘴唇,想到刚才婳灵说的对弈之事,棋盘在哪?他左右看了看,却见到一个金甲卫士,小跑过来,跪下就道:“军师,将士已经点齐,就听军师吩咐了。”
沈中玉低头看了看他,神识在其身上一掠而过,看似是个凡人,而实际上却是一团灵气所化,心里稍定,跟着他就走。等入了营盘,他看着周围的一身玄色、顶盔束甲的士兵,直上点将台,向高坐在上的将军一拱手,然后就垂眸庄重地看着台下的三千兵将。
这些士兵也好、将军也好,其本质无一不是纯然的灵气构成,但是在人眼中看来,这些就是活生生的人。
底下兵将感觉到沈中玉打量自己的目光,齐声喊道:“军师大人!”
沈中玉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安静,并且下令排出斥候,侦测敌军的行动。他现在来了这般一个陌生境地,虽然对自身的遭遇有些猜测,但是所知不多,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甚清楚,自然要先派遣斥候去打探更多的情报。
然后,他就命士兵进行日常训练,自己则找了两件琐事找个人和自己一道回营帐,不然的话,他还不认得路了。
等把人打发走之后,沈中玉将营帐里的文书迅速地都看了一遍,大概搞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他现在姓名不变,是一个诸侯手下的谋士,职位为司空祭酒,职责是指挥这次的战斗,他手下有三名大将,一万将士。
而他的敌人,根据这一直以来的打探,可以知道大约也有一万人左右,其他的未知。
而他们要对战的地方在于一片平原,可谓是无遮无掩,这样子的话,看来骑兵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骑兵的互相冲锋?沈中玉有些怀疑地想到,最好的选择往往就是最大众的选择。
他想了想,再次排出斥候,命他去观察敌军,除了观察敌军的营盘之外,最重要的还要关注流淌在敌营边上的河的下游。
不久之后,斥候来报,虽然不能太靠近敌营,亲耳听到骏马的嘶鸣,但是在河流之中,他们看到了不少马粪。此地在拟真程度上非常高,就连沈中玉这样的的化神大能也忍不住会在晚上出现饥饿和疲倦的情况,至于法力更是等同于无,神识也被限制在一室之内,这样倒可以保证不会有行刺成功的情况出现。
但是出于保险,沈中玉还是把一柄匕首藏在了枕头下面,这柄匕首还是张致和亲手炼制的。他看到线条流畅,雪刃锋利的匕首,忍不住想,现在阿致怎么样了?
张致和自然也同样接到了南溟夫人要求表演杂学的要求,张致和想了想,最后还是提出道:“我于其他并不擅长,就舞剑娱目吧。”
南溟夫人听到之后,点了点头,道:“好,昔日我也曾习剑舞,不若我们比试一场吧。”
“好。”张致和拱手,庄重应道,在剑道上,我无所畏惧。
下一刻,张致和发现自己就去到了另一个时空,四周帘幕低垂,而在帘幕中间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中央,一个身着绯色舞衣的女子手执双剑、亭亭玉立。她看着就和南溟夫人长得一样,但是眉眼之间却颇有几分稚嫩,此刻她剑尖下垂,向来人淡淡一笑,道:“你是谁?”
张致和拱手说道:“贫道张致和,向你请教剑舞之道!”
女子闻言,道:“不敢当,切磋一番就是了。”说罢,亮出双剑,身如彩凤一般像他袭来。
张致和同样使用静山、沉璧二剑,就在原地不动如山,拦下了来人犀利的攻势。
女子的一招一式无不凌厉而轻盈,娇美的身躯化为最有力而可怕的武器,修长的双腿会在一瞬间弯起,并用膝盖袭击你的腹部,抑或笔直地踢向你的脑袋,甚至直接把你的下身踢爆;而柔韧的腰肢可以像蛇一样缠在人的身上,完成一次完美的绞杀。
甚至在张致和侥幸地和她拉开了距离之后,但是在剑舞的加持下,她已然能够爆发凌厉的攻势,道道寒光劈出,在地上刮出了一道道的雪痕。
在这里,人神合一,只有原始的力量搏杀!完美的剑术与磅礴的法力合二为一,化为独一无二的死亡之舞。
张致和觉得自从突破化神之后,一直平静的心湖第一次沸腾起来,战斗!战斗!再一次的战斗!他兴奋地想着,在每一次第战斗,与道合真,在每一次的战斗中品尝战斗的甘美。
他虽然兴奋至极,但却更加冷静,仿佛是一只狡猾而凶残的猛兽一样,在场中绕着女子飞快地游走,偶尔才伸出锋锐的爪子去试探她的实力。
同样的女子,也不会被动挨打,轻盈如风地追逐着来犯者的身影,剑影如电,剑痕如雪,四周的帘幕在剑气的分割下纷纷扬扬地落下,如同鲜美的花瓣,如同鲜红的血花。
终于张致和仿佛像是累了一般被她追上了,女子几乎是莽撞地撞进了张致和的怀抱,而进来之后,她就再也无法离开了。
空气中的水飞快地凝为水滴,随即变为冰珠,白雪纷飞,迟缓了女子轻盈的脚步,冰屑如刀在她白皙无暇的肌肤上划出了道道的伤口。
反攻正式开始!张致和同样开始了他的剑器之舞,与女子还略带娇柔繁复的舞蹈不同,他就是力量之美的体现,飘逸道袍也掩盖不下的矫健身体,饱含着极其恐怖的力量。只是普通的劈砍就能几乎造成空间的震荡与涣散。在他疯狂的攻击,下女子被迫转向守势。
但是作为一个剑修,张致和绝对是痛打落水狗,得势不饶人,最终在疾风暴雨般的打击下,一丝血痕划过女子娇嫩的脖项。他拿着剑挟制着她,说道:“你输了。”
女子露出了一抹促狭的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剑修呀。”话音刚落,眼前的画面散去,他又回到了昔才的大殿之中,但是南溟夫人却不在了,他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到沈中玉的所在,至于自家师父更是无迹可寻。
而在此时,沈中玉在营帐之中,终于想出了一个颇为冒险但是却有用的方法,希望以此来瓦解敌方骑兵的优势,用一个个乌龟壳将这些人包起来,然后这些龟壳也是长刺的,等到骑兵冲进来的时候,长刺的龟壳会把马上的士兵挑下马。
幸好这个世界再拟真也不至于真实到让人无路可走,至少沈中玉在推行这一决定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人的质疑,也没有受到任何抵制,手下的士兵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就开始了排演。他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要浪费几日,来说服他们。
恰恰排演完成,战书已到。沈中玉看了一眼,写了个大大一个战字上去,笔墨淋漓,在绢布上张牙舞爪,几乎将绢布上的战书,那一行行遒劲秀美的文字衬托成美丽的花纹。
战争在一日之后打响。训练有素的骏马驮着耀武扬威的骑士向他们冲来,马蹄声声如同雷响。但是,与站在一边膀大腰圆的士兵们相比,看着瘦弱得多的沈中玉还是坚持站在战场的楼车上看着地上的战斗。
骏马冲过来了,已经到了非常近、非常危险的地步,沈中玉挥了挥手,楼车上的旗手挥了挥手中的旗帜,地上步兵阵势立刻就开始了变化,每十个人结成一个圆阵,圆阵外是人高的盾牌,在盾牌的缝隙是砍马刀和长枪。
对面的骑兵看到了,但却无法强行勒住坐骑的冲锋,不是笔直地冲入了这条死亡之路,就是东歪西倒,人仰马翻地倒在了路上,被后来的人无情践踏。
一瞬间,骏马带着骑兵完全冲入圆阵之中,圆阵一变,抽冷子就伸出一支长枪,挑开了骏马柔软的马腹,抑或将马背上的士兵挑落在地。
大半日后,战斗结束,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耳边包围着骏马的哀鸣与人类的痛呼,沈中玉似无所觉地走入敌军的营帐,拿起了他们掌兵的印玺。
与此同时,四周的景象如同涟漪散开,凡人、骏马、营帐化为最为精纯的灵气散去,沈中玉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心中若有所得,但始终雾里看花终隔一层,若果他明白了,这将是他这一次棋局之中最大的收获。
等回到先前的大殿的时候,他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张致和,心里一松,上前就抱着张致和,感觉到清冽如霜雪的气味,以及一点淡淡的血腥味,忍不住说道:“打架了?”
张致和道:“打了一场。”
两人详细地分享了各自的遭遇,然后忍不住想到,不知道楚凤歌会遇到什么呢?
第186章
楚凤歌端正地跪在黑暗之中,静默不动。他仍然感觉到太阳洒在身上温暖的气息,并非在黑夜,而是他已经失去了光明,神识也失去了作用。
他现在是一个盲人,双眼仍残留着锥心的疼痛,看来并非是天生所致的目盲,而是被人无情地挖去了双眼。眼中仿佛有水流出,滑过脸颊敏感的肌肤,等流到唇角的时候,他用舌头尝了尝,是血。
他再摸索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修长柔软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风吹过,稍稍吹散了身上奇怪的味道,这是刚才在下面看热闹的人扔到自己身上的。
聋者善视,瞽者善听,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他现在不能看,只能听,可以听到台下的纷纷议论,人们都在兴奋地讨论砍头什么时候开始。楚凤歌立刻就明白了,竟是绝命之时,还有两个时辰,他就要死了。
虽然早前南溟夫人说过不会涉及生命,但是楚凤歌也不愿敷衍了事。他听到旁边守卫走过的声音,用文雅而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请给我一把琴。”
楚凤歌除了练剑之后,还擅鼓琴,他当然可以仗着自己的武艺修为在守卫经过自己的片刻夺取他的武器,从而脱身。但是他想到先前南溟夫人所说的考验,自己说的就是鼓琴,不会敷衍了事,但也不会无视规则。
守卫仿佛被震住了一样,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给了他一把琴。他摸了摸,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琴,勾弦一试,比不上自己往常用的。但他一个一个音调准了一次,横琴在膝,再次沉默了。
良久,等到日影稍移,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问斩之时。他终于拨动了琴弦。
“昔聂政拔剑,直入韩庭,历阶而上,刺杀侠累,左右大乱,无一能救!”后人寄事于调,号为《广陵》。
琴音冷冷,玄乐绵绵。楚凤歌所弹的就是这一侠客之调。自微时起,再到结交大夫,然后舍生报恩,毁容自尽,聂荣千里相认。
初起时,幽幽切切,飞鸟止息,再然后万里浮云开合,风惊鸟绝,再如风雨忽起,阴晴不定;抑或如戈折戟沉,低徊沉郁中内有怫然色怒之慷慨。
在台下的人本来听到台上临刑的呆子要弹琴,都只是哄然大笑,却在听到了他的琴声,渐渐停下了言语。来看砍头的多是市井闲汉,平日最仰慕的就是英雄义气,听到这侠客之乐,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在刚开始乐声起时幽切抑郁,他们就忍不住想到平日在市井里讨日子的艰辛,八尺男儿不能拼着一身血气去搏个前程,反而碌碌无为,岂不可恨?!
再然后,纤长的手指在琴上一划,曲调一变,立刻就昂扬起来,却似是勇士远赴疆场,琴调变化,潇洒激昂。
仿佛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仿佛是: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仿佛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楚凤歌想到当日舅舅慨然应诺,带着自己转战千里,侠义无双,心里感念至极,情发乎心,曲为心声,更是动人。
就算是时辰已到,但是监斩之人也是心如冰炭交煎,涕泗滂沱,竟是忍不得杀了,只想要他再弹一阵!唯恐担事,已经举起屠刀的刽子手竟被人周边的守卫紧紧抱住,举动不得,他最后也丢下刀,泪落如雨。
再弹下去,台下的人已经冲到台上,但还是唯恐伤害到这瘦弱的琴师,只敢绕着走,从守卫身上抢夺了钥匙,为他打开了腿上和手上的镣铐。
等到一曲终了,琴师抱琴而去,再无踪影,一城如狂,呼之神乐!
楚凤歌的眼皮颤抖着,眨动了好一阵,才缓缓睁开,看到从殿外投进来的日光,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回身看到张致和以及沈中玉看着自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事。
沈中玉咳嗽一声,道:“楚真人无事就好,眼下除了赵道友,我们都平安过关了。"
“嗯。”张致和应了一声,楚凤歌在室内踱了两步,忽然转头看向一处,沈中玉和张致和也是心有所觉一般看了过去,刚好看到赵无极出现。
赵无极一出现,向着三人拱了拱手,道:“三位收获如何?”
沈中玉答道:“主人**无穷,吾等获益不浅。”
“哦,那便好。”赵无极道,“我们四人能来到这一步,已是不易。在下修为不足,却是想要告退了,不知可否?”
“我们也是客人,自然由主人家决定。”沈中玉话音刚落,本来紧闭的殿门却忽然开了。
赵无极见此,心里一喜,赶忙就走到殿门前,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跟他们一拱手,道:“几位道友再会。”说罢,就急忙走了。
张致和看他走得匆忙,不由得有些奇怪地问道:“赵道友昔才是被吓到什么样子了?”
沈中玉笑了笑,道:“想必赵道友在其中是有大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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