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般倨傲自信的话,姬羌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心里道,若果是这般,你也不至于被人困在九首之台里这么久,见他向喜日那般自傲的样子,心里怀疑稍稍打消了些。
男子道:“就这样了,我就带他们走。”
姬羌道:“走?你们能去哪里呀?”
男子露出懊恼的神色,站起来转身就要走,道:“在下总有一处可安身,不劳你费心了。”姬羌懒懒地弹了弹袖子上的镶边,道:“何必和妾身这般生分呢?且留下来吧。”
男子闻言,却回头警惕地看着她,道:“你这是何意?”话音刚落,衣裳爆开,暴露的下身刹时就化为长长的蛇尾,差点儿塞满了整个室内,蛇尾一扫,一打,花瓶、屏风以及帷帐等等滚落一地、厚实的地毯片片碎裂,露出水磨的青砖地板,同样露出了深深的裂缝。
姬羌见此,却反而露出了喜色,道:“是妾身多话了,不过妾身是真心想与你多待一会儿的。”看来他只是起了疑心,怀疑自己有心谋算于他,并非其他。
男子闻言,眼光流转,颇有几分风流多情,道:“我也想着了。”
姬羌道:“那妾身去安排了。”
“嗯。”男子坐下来,说道:“去吧,是了。我现在这个壳子叫做白檀君,你掂量着吧。”
“诶,白先生。”姬羌福了福,风流婉转,叫人看了就浑身一酥。
等人走了之后,本来一直把昏厥过去的钟达生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林勤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若要做你的神祝,有什么要做的?”白檀君听到这个,笑了,道:“你们很乐意?”
林勤学低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珠在乱转,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会尽力学的,但学不会,不能打死我。”
白檀君听到这个,不由大笑道:“你这是什么样子?罢了罢了,我会教你,好好教,不打你。”
林勤学听到这个,讶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迅速又低下头去,抿着嘴不说话,感觉这人有些不对。
却说在夜光城中,张致和在林勤学和钟达生两人一道失踪之后,又急又气,虽然知道应该好好养伤,等好了之后再想找人的事,但是心急如焚,如何忍得住,三年以来日夜相处,张致和早就将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嫡传弟子,十分爱护。而现在,他们却落到了不知生死的境地。
他强忍着心中的焦虑去闭关,险些走火入魔,幸而他感觉不对,及时收功,因而也不敢闭关了,只能抄经,以此来平复心情。
而楚凤歌也在一旁陪着着张致和抄经。张致和心里更觉不安,对楚凤歌,道:“师父,你去疗伤吧,我没事的,会慢慢缓过来的。”
楚凤歌摇了摇头,提笔运气,一个个圆润清秀的字就从笔端出现,如同美女簪花,龙游曲沼,凤临高台,十分妍丽,等写完了一句,他才道:“我的心也不静。”
张致和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师父,看了看那一行行端正秀丽的字迹,在看看自己写的,道:“是,师父。”然后他就继续抄经。
抄的是道德经,老子五千言乃是他刚学说话的时候,楚凤歌将他抱在怀里,一字一句地教他读。自张致和有意识以来,他最初的景象就是朝阳峰的阳光洒在堆雪的梅花上,本来素白的雪却似是五色流光,洁白的花瓣却显得更加晶莹,近乎透明一样。
等他行云流水一般写完了五千字,楚凤歌看完之后,也像以前一样圈出了他的错字,这次却加了一句,道:“五千言微言大义,你是写错了?还是说你的道路如此?”张致和看了一眼,却是他将”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写成了”天下之至坚,驰骋天下之至柔。”,不由得红了脸,十分羞愧道:“我,我,是我错了。”
楚凤歌再次摇了摇头,道:“若是以前,我定要你抄上百次。但现在我却要问你,你究竟是怎么样想的呢?五千言所述,乃是老君所成之道。你还记得五千言第一句是什么吗?”“道可道,非常道。”
“正是如此。”
张致和听到这个,低头看着自己抄错的那一行字,沉吟不语,呆呆独坐。楚凤歌见此,轻轻地抱着书卷离开了,将门关上,由他闭关。
第208章
张致和看了看自己写的,又想了想五千言上所述,心里一边懊恼,自己居然犯了这样的大错,居然能将自幼背诵默写的经典默错,但又想起之前师父所说,老君的道和我自己的道,这两者有何差别呢?
老君乃是大道圣人,他的道岂会有谬误,而师父却让我思索自身道路,又是为何呢?他越想越不通,头痛欲裂,天旋地转地躺在屋内,看着高高在上的房梁。
所谓桂殿兰宫,就连房梁也是精雕细琢,游龙绘凤,张致和看着房梁上的花纹,看着看着,神思飞越,景象立变,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当日练剑于瀑布之下的景象: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反射着五色光芒,纷纷扬扬,滚落而下,而他自幼长在昆仑,见得最多的就是滴水成冰的景象,因而在他心中,柔极而化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那么,他的认知与老君相别的就是错的吗?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只觉得脑袋里成了一团浆糊,无法思考,眼前仿佛也出现了当日纷纷扬扬的水珠,再然后化为细碎而锐利的冰屑,每一点都蕴含着锋锐无匹的剑意,柔还是坚?
而这就是他的本来道路,仿佛与老君所说大相径庭,难道是他一直坚持的道路错了吗?
不曾!
从不曾!
老君所秉持的大道不曾错,自己秉持的大道也不曾错。只是大道三千,他人之道路永远不能是自身之道路。于老君来说,柔弱胜刚强,自然大道正理;但对于张致和来说,这却是南辕北辙。
至今,张致和方知当日句芒所述:大道之中并无尊卑之别,只有先后之分,名为师长,只是表尊重之意,不能迷信,更不能亦步亦趋,道途之中皆为道友。
一念既明,张致和脑中像是金花乱冒,两耳轰鸣仿佛昔日种种如同云雾状的思绪在他眼前盘旋,曲折然后散开,念头通达,心无挂碍,神识自然散开,化入虚空之中。
在外护法的楚凤歌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感觉到自己的徒弟就此消失,不由得有些恐慌,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笑了笑。
这时候,本来静室之中刚刚调息疗伤完了收功的沈中玉也感觉到心中悸动,掐指一算,只算得出一派虚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十分自豪地想到,不愧是我的阿致,真好,果然是好悟性!
他刚一出关,看到楚凤歌在庭中静立,感受着从中散出的道韵,心里很是感动,暗道阿致能有这样的师父实在是大幸,他想到这里,暗自筹划了一番,就上前去。
楚凤歌神识之中发现沈中玉来了,转身向他微微一颔首。沈中玉回礼时却故作傲慢地一扬下巴,看到楚凤歌皱了皱眉,却不曾说话,就道:“楚真人,眼下连阿致都能突破还虚了,看来你还不如徒弟了。”
楚凤歌听到这个,一敛容,刚要说话,我之道路与他人无关,只与我自己相关,一想到这里,他就感觉到心神一震,知道成道之机就在眼前。他立刻就肃容不语,然后露出有些古怪的脸色,静静地看着沈中玉,一拱手作了一揖,回身走了。
沈中玉想到刚才楚凤歌看自己像是看到什么似的,眼神似悲似喜,不由暗笑,良久才忍住了没有笑出声来。他回头看向张致和的闭关之处,眼神之中满是柔情,暗道,这次换我来给你护法了,你定要平安才好。
养好伤之后就去查探消息的句芒看到沈中玉在那边傻站着,就过来踢了踢脚边的石头。石头滚地的声音一下子就惊起了沈中玉的注意,他讶然一声回过神来,看向句芒,说道:“大神,有何吩咐?”
句芒看他说话时眼神还舍不得离开房门一瞬,说话时也是柔和至极,不由得抖了抖,说道:“无事,不,有事。”“请。”
句芒恨不得去摸个小镜子来沈中玉照照自己成了什么样子,既然想到了就走,她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手一划,一面水镜自虚空中生出,正正照着沈中玉,仿佛是照妖镜一般。她说道:“你看看你那腻歪的眼神。”
沈中玉揉了揉脸颊,板着脸,道:“好了,大神请说吧。”
句芒咳嗽一声,随手颠倒天机,就道:“我知道是什么人在你们背后捅刀了。”沈中玉听到这个脸色立变,从本来的阳春三月一下子就到了朔风凛冽,从牙齿缝内勉强挤出一个声音,道:“谁?”
若不是反应及时,只怕他和阿致会横死当场,就算句芒勉强保下三人,但也是重伤难治,就是现在这般情况,也是个个带伤。如此可怕的后果让沈中玉焉得不恨?
句芒也肃然,道:“夜光城城主,可能还有个同谋,那是个女子,夜光城城主称他为姬掌门。”“城主呢?”
“死了。”
“尸体还在吗?”沈中玉问道,“魂魄呢?”
句芒听到后面那个,皱眉道:“这不是该做的事。”
沈中玉道:“大神,你别忘了,他们要对付的同样是你。”句芒听到这个,背上忽然一冷,不由得愤怒地抬头看着沈中玉,目光颇有些森然,良久才难堪地低下头去,道:“你要送他入轮回的。”“你放心。”沈中玉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又笑道:“大神是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只是想问几句话,之后我自然会放它自去轮回的。”
“嗯。”句芒应道,她总觉得刚才背上一寒的并非错觉,而眼前这人看着脸上带笑却总有些诡异,凡人都是这般可怕的吗?
沈中玉道:“城主尸体何在?我去看看。”
“本来在城墙上的,现在已经收殓了,只是还没有下葬。”
“嗯。”沈中玉道,“幸而还没有过头七。”
一人一神腾云来到城主府,只有几个门人在此守灵,一问才知道他连弟子都没有收,其中一个平日最近亲近的门人就道:“大人生前最喜欢的是林勤学,若非他是昔日徐真人的亲传,只怕早就抢来当自己的徒弟了。”沈中玉听到,笑了笑,暗道,怪不得当初那小胖子这般跋扈,原来都是人宠出来的,那么楚真人也是不易。
他上前查看了一下尸体,就要着手招魂,站在一旁的门人看到他这般粗鲁的动作,上前拉着他就道:“你要干什么?”
沈中玉回头一看,是个干干净净的年轻人,露出带着几分轻慢而矜持的笑容,声调柔和却又渗出了可怕的恶意,道:“就在五日前,贵城主企图用大阵轰杀我们,我想知道原因。”
那人听到这话,感觉像是一条乌黑冰冷的巨蟒从大腿一直游到上背部一样,不自觉就抖了抖,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不关大人的事,是那个姬掌门。”
“哦?”沈中玉笑道,”这可就是有趣了,不少人亲眼看到,听到是城主亲自下令开启大阵的。这是真是假?想必,那时候你也在场。”“大人是被迫的,而且也不幸过世了。”
“谁都有苦衷。”沈中玉很是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一挥手阶段了他的话,继续说道:“但又不是我的苦衷。”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那人再想不到沈中玉竟然这般无耻,一下子就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沈中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在这看着吧。其他人出去。”
话音刚落,虽则有几个人还想要挣扎一番的,却被无形的绳索捆了起来,通通扔了出去,无论是念咒也好,施法也好,皆无作用。那人僵立在原地,哭得涕泪齐流,道:“你杀了我吧,我不愿意这样看着大人的尸体受辱。”
沈中玉看了他一眼,道:“你这都想得什么?”然后神通天地,彼岸花开,鬼门关启,幽魂自中而出。沈中玉也不多言,直接搜魂。
搜魂之后,前事种种且不提,却有一事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他挥了挥手,将魂魄重新送入轮回,顺带放了那个年轻人,道:“好了,我就问两句话罢了。”
那人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哽咽道:“我还能为大人送葬吗?”“能。”沈中玉道,“请。只是帖子什么的不用送到楚真人那里了,也不用留给林勤学。”
“你……这是何意?”
“大概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也该说,幸好他死了。”沈中玉道,不然按照楚凤歌昔日有仇必报、刚成化神就杀上有余门的作风,若他早前就知道了徐再思之事,只怕阎顺德活不到今年。
那人听到这个,初时愤怒至极地看着沈中玉,后来看到沈中玉眼中不曾掩饰的嘲讽之意,道:“无论如何,大人对我恩德如山,我不会背弃大人的。”
沈中玉听到这个,反而笑了,道:“很好,你很不错。”等回去之后,沈中玉就向句芒问道:“敢问烛阴之珠是何物?”
句芒听到这个,有些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搜魂得知的,相传此地就镇压着一颗烛阴之珠是真的吗?”
“此地本是钟山门户,若是真的也不奇怪。”句芒道,“罢了,我与你慢慢说吧。”
第209章
句芒在院中踱了两步,颠倒天机,说道:“若非机缘巧合,我也不知道烛阴之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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