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维斯叔叔虽然严肃认真,但是脾气很不错,不容易生气,应该不会这么做的。”亚文笑了笑,“安排辆马车给我吧,我们现在就回去。”
维尔肯商会的大门口一直都停放着一辆马车,随时接送需要出行的商人们,所以亚文自然也借用了这辆马车。凯瑟琳只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口就回去了,说是如果不能接受她晚餐邀请的话,就让车夫回来的时候跟她说一声——同时,她也邀请了亚文的父母。
上马车前他看了天色,时间还早,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边,一时半会儿也落不下去,在家里稍微休整一下后,应该能够准时抵达利奥维斯庄园。
“亚文。”
“什么事?”
“我不想去。”
亚文挑了下眉,转头用眼神询问着他。
马车两侧的窗户都是通着的,窗上的那一小块布帘被风吹得上下翻滚,像是船上的那面旗帜一样随风飞扬。风顺着小小的窗口奔跑进来,轻轻吹拂着他们的发丝。
“莫奇·利奥维斯。”桑塞尔撇了撇嘴,“他应该认识我。”
“哦?”亚文来了兴趣,“那位先生声名远扬,极具威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能告诉你。”桑塞尔往旁边挪了一点,摆正身体看着亚文,“你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想把我从马车上踹下去。”
“你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到一点原因。”亚文摆了两下手,“你还是别说了,免得我到时候见到利奥维斯叔叔时感到尴尬。”
“我能留在你家里吗?”
“可以。”亚文说,“我家里就像是个空壳,里面什么都没有,也不怕你四处捣蛋,你要是想留在家里就留着吧,我只是负责你这三天,也不需要一直带着你。”
“负责?”桑塞尔将头靠在窗户边上的那块木板上,笑起来。
“正好也给你点时间准备,”亚文从手里拿出那卷图纸,递到他面前,“晚上回来的时候,你最好别再提着刀一阵乱砍,”他冷冷地道,“因为如果你再不分青红皂白乱惹事,要是被我逮着机会,我就不留手了。”
“我也没真的砍到你的致命点啊,”桑塞尔不太高兴地说,“你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在被你捅到要害和死亡之间的这段时间里,足够我把刀子送进你的心脏了。”亚文笑着说道,“想不想试试死之前绝望的滋味?”
“一丁点都不想。”桑塞尔收好那张图纸,“我还想活着。”
“不错的想法。”
到达小屋后,亚文告知了车夫一声,让他先暂时在门口等一下,就下车敲响了家门。
“欢迎回家,我的宝......宝贝!你这是怎么了?”夏洛蒂顺手把手里的碗甩到桌上,冲上来摆弄着亚文的手脚上看下看,“你没事吧?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安德烈应该跟你说过了,妈妈。”亚文温柔地微笑起来,“我只不过是多了一个非常突然的任务,离开了两个星期而已——你知道的,猖狂的海盗们总是数不胜数,偶尔遇见他们,当然就得倒霉了。”
“莫奇不是从小就教导过你如何防身吗?怎么还会被伤到?”夏洛蒂心疼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桑塞尔,“桑塞尔,甜心,你也受伤了吗?”
“我临时决定要离开,他就跟着我一起去了。”亚文说着看了眼桑塞尔,在夏洛蒂看不见的角度暗讽了他一记,“放心吧,我们这不是都安全地回来了吗?”
“对,没错,还好你们安全地回来了,”夏洛蒂亲了亲他,“不然我可得有多伤心啊!”
亚文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先让我们进屋吧,妈妈,凯瑟琳请我们去她家里的庄园享用晚餐,邀请我们一家人一起去。”
“当然了,这正好,”夏洛蒂好不容易收起满腔的心疼,牵着他进了木屋,“你弟弟也回来了,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去。”
“我弟弟?”亚文脚步稍微顿了一下,看了眼桑塞尔玩味的表情,“他已经回来了?”
☆、chapter 031
chapter 031
太阳稍微往下坠了一些,阳光已经能顺着窗台渗透进来了,一寸寸地蠕动在地板上,顺着木板间的每一条缝隙攀爬。波纳狄杜兰家的屋子不大,是几年前选定要搬出城市之后,亚文的父亲艾布特亲手建起来的,小小的屋子里只有三个房间,一个小厨房,和一个不算宽敞的客厅,餐桌就摆在客厅和厨房的交界处。那是由一张被细心打磨光滑的木板做成的小桌,桌子旁边摆放着四张椅子,正好适合他们这个小家庭。
实际上艾布特和夏洛蒂早就足够富裕到承担起一座庄园的价格,但他们似乎格外偏爱这种坐落在山林里的小生活,不太乐意一出门就是嘈杂的市场和拥挤的街道,人们每日都反反复复地从家门口路过。他们已经厌倦了那种烦不胜烦的生活,打算全身心地投入到宁静之中,才会在房子刚刚建成的第一天,就搬着几大箱衣物和必备品连夜搬来了这里。
不过他们今天并不打算在家里用晚餐,所以也就不用担心由于多了一位客人,导致餐桌不太能容得下的问题。
而在屋子里,那个面容精致的男孩儿正正儿八经地端坐在餐桌边,一手托着腮帮,一手翻阅着摆放在桌上的书本,他还未彻底成熟的脸蛋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像是一个降临到凡间的天使。
“你们兄弟两个要不要先去后院聊聊天?”夏洛蒂建议道,“别忘了带上桑塞尔一起。顺便去通知一下维尔肯商会的车夫,让他先回去,我们做做准备,一会儿就能出发了,现在还早,就算走进城里时间也绰绰有余。”
听到她的这番话,那个年轻的男孩抬起了头,他那双浓密的睫毛扑扇着,目光顺着移动过来,看到亚文时,开心地露出了一个微笑,两个酒窝轻轻地凹陷在他的脸颊上,显得他更加年幼,“哥哥。”
接着他的目光就顺着挪到了桑塞尔的身上,笑容顿时僵硬了下来,眼神也陡然变得不再温暖,在夏洛蒂转过身去后,他的神情就变得不像个少年,明目张胆得显露着淡淡的敌意。
“你们先去后院等我,”亚文了然地用手背拍了拍桑塞尔的肩膀,同时对阿尔贝——他的弟弟说道,“我去跟车夫说一声,马上就来。”他又眯起眼睛,压低嗓音威胁了一句:“不准乱来。”
车夫是位很好说话的老实人,亚文递给了他几枚硬币当做酬谢,就让他驾驭着马车回去了。等到他绕过房屋,走到后院时,正看见桑塞尔和阿尔贝对立着,两个人的眼睛都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对方,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僵硬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期盼你们能打起来。”亚文边走过去边笑着说,“那个场面一定有趣得紧。”
“亚文。”阿尔贝再次笑起来,他收回与桑塞尔对视的目光,走到了亚文的身边。他的模样虽然还算不上是成年男人的那种英俊,但还没彻底长开的线条圆润的轮廓却显得他异常可爱,像是个还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孩子——至少表面上看来是的。
“你最近过的好吗?”
“你觉得我看起来好吗?”亚文反问道,他伸出手撩起了阿尔贝额前的一丛丛碎发,仔细地看了看,“几个月不见,又长大了一点。”
“看起来一点都不好。”阿尔贝说着斜眼看了下桑塞尔,眼神与面对亚文时完全不同,“你对我哥哥都做了些什么啊?”
“你猜啊。”桑塞尔的表情也和平时不太一样,充满了嚣张的气焰,像是支蓄势待发的箭,他的脸上洋溢着那种久违的怪异笑容,对阿尔贝轻蔑地说道,“就算我做了什么,也是他自己愿意的。你管得着吗?”
“平时的话,我打不过你。”阿尔贝先是可爱地笑了笑,紧接着瞬间冷下脸,紧抿的唇角没有丝毫弧度,“但你现在断了条手,跟一只没脑子的猪没有任何区别,想要捅死你,就和用餐刀切断一块肥嫩的牛肉一样简单,我凭什么管不着?”
从他们开始争吵起,亚文就一直似笑非笑地观望着——并不是他不想阻止,而是这两个人在他的眼里都是极其麻烦的问题人士,像这样碰在一起吵架的情况,实在是少得可怜,也有趣得很。
“那当然啦,你这么厉害,海上的小旋风。”桑塞尔舞动双手,做了个旋转的手势,但他的脸上是无限讥笑的神情,完全听不出来是在夸赞,“小刀使得可好了,嗖的一声飞过去,就能直接穿透某个倒霉蛋的胸膛。”
“离我哥哥远一点,否则你就是下一个倒霉蛋。”阿尔贝将手搭上自己的腰间,小指勾住一个挂在腰带上的铜环,凶狠地说道。
在他抽出那不知名的武器前,亚文伸出手拦住了他,“行了,阿尔贝。”
“亚文......”阿尔贝皱起了眉,他一脸不情愿地看着自己的哥哥,顺捎着感受到桑塞尔得意的目光,直烫得自己皮肤都要灼烧起来。
“你们如果在这里打起来,只会把妈妈从那个安静的小厨房里引出来,然后你就会暴露出你隐藏了这么久的小工作,说不定还会被暴怒的爸爸轰出家门,从此以后可就没机会回来了。”亚文说道,“更何况,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在海上碰见,不是吗?到时候再打个痛快,没人拦着你们。”
阿尔贝嘁了一声,“他可比我大上好几岁,真打起来也只会被别人说成欺负弱小,我又没什么损失。”
“我们得走了,”在桑塞尔再次开口反驳回去之前,亚文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色,然后拍了两下阿尔贝的头,“你先去帮帮妈妈吧,我很快就来。”
“你要跟他说什么?”阿尔贝警惕地问,“别瞒着我。”
“我只是担心你们又会吵起来。”亚文轻轻推了他一下,“去吧,在门口等着我。”
阿尔贝再次看了看亚文,扫了桑塞尔一眼后,冷哼一声离去了。
等他走远,亚文才转回身,看着桑塞尔摇了摇头,“跟个孩子似的,无理取闹。”
“他才是个孩子,”桑塞尔不悦地说,“连卡斯帕都说他太小了,这小鬼才这么小一点就开始在海上乱来,简直天理不容。”
“天理不容?”亚文笑了几声,“作为一个日常工作就是烧杀抢掠,讲人性与道义无情抛弃,并且践踏在脚下的海盗,你就别提跟‘天’或者‘上帝’有关的事了,听着就觉得可笑。”
“我只是在转述卡斯帕的话而已。”桑塞尔说,“而且谁规定海盗就不能有一颗虔诚的心灵,真挚地信奉着上帝了?”
“别开玩笑了,就算你再把这句话说个上千遍,我也不会相信你信奉上帝。”亚文停下来,捉起他的手臂掂了掂,“你这条猪手能动了吗?”
“是人手,不是猪手,”桑塞尔皱着眉,“你别听那小鬼胡说八道。已经能动了。”
“你们船上的医疗环境太差,达居丽小姐也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控制了伤势而已,等明天我再和你一起去一趟丹德里医生的家,那是我们船上的船医,药和材料都很齐全。”亚文放下他的手,转身打算离开,“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我会让母亲给你留些吃的。”
“亚文。”桑塞尔抓住他,让他重新转回了身。
亚文被他拽回来,刚想问话,就察觉到了嘴唇上一阵湿润的触感,桑塞尔的嘴唇正贴上来摩擦着,像是森林里独行的野兽在小心翼翼地舔舐自己的伤口一般,舌尖轻轻地在他嘴唇上划过。
蹭了几下后,桑塞尔就见好就收地退后了一步,专注地看着亚文,那模样倒像是在防备着他愤怒地伸出拳头向自己打来一样。
亚文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出拳,而是轻松扬了下眉,问道:“你在找死吗?”
“你之前先这么做的。”桑塞尔难得没有理亏,理所当然地说着,“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做。”亚文说完后,就退后几步看了看屋子的两侧,确定没有人后,才走回来,一把拽过桑塞尔的衣领,双唇重重地与他撞在了一起。
桑塞尔闷哼了一声,嘴唇内侧被牙齿撞得生疼,还没来得及缓和那阵刺痛感,就被亚文又一次堵住了呼吸。
亚文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握着他的腰,直到把他的后背抵上了屋子木质的外墙,才换成环抱住他的姿势,在他嘴唇上用力地碾磨着。这个吻就仿佛一支长枪一般,瞬间顺着口腔贯彻了他的整个身体,将他的灵魂钉住,悬挂在惩处罪孽的十字架上,承受着无限强烈的冲击。
桑塞尔仰起头,喘息着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亚文正看向自己的目光。亚文持续着深吻他,看着他的脸色转换成充血的通红,像是夕阳下的大海一样鲜艳后,才放开了他。
桑塞尔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的潮红缓慢地消退着,片刻后,他忽然兴奋起来,笑容也荡开在脸上,用还能动的那只手勾住了亚文,“亚文......好棒,感觉......太棒了!”
亚文被他拽得身体往前一倾,差点又和他撞到一起,又听到他这么说,就和他鼻尖相触着摩擦了几下,讥笑道:“还能有感觉就说明你还算是正常,没有疯得那么彻底,真是个好消息。”他撑起身体,又说:“别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在家里不要乱动东西,等一会儿回来,我还有事要问你。”
☆、chapter 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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