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浪起

    浪起

    人生总是有很多不可思议的际遇和巧合。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平凡又随意，下一秒也许就波涛迭起，处处牵绊。

    纯墨走出医院脑袋还是混沌的，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不要慌。父亲还躺在医院，所有都要靠自己。可是却止不住地流泪。

    纯墨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工地施工者，文化水平不高，只能做些出苦力的事情。工地劳动强度大，工期赶得急。虽然家就在本市，但也已经吃住好几天都在工地。睁开眼就是干活，躺下来就睡觉。身体有些吃不消。结果在由于体力不支，在工作时险些晕倒，当时本能地扶住身边的东西，却不料是一排随意放置钢筋。钢筋承力倒地，划到了旁边停放的一辆跑车。

    车上的人当场就下来对父亲拳打脚踢，并开口要10万元的赔偿费。

    还在上班的纯墨接到电话就赶到医院。工头陈叔也在。

    “陈叔，发生什幺事了，父亲怎幺会被人打伤？”纯墨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直掉眼泪。

    “哎，小墨，别担心，医生看过了，右脚骨折了，别的没什幺大碍。”陈叔，搓了搓手。“那辆车是开发商那边的人的，嚣张惯了，只是，哎，下手太狠了。”

    “他们把人打伤还要赔钱，太欺负人了，我要报警！”说着，纯墨就拿出手机，准备按键。

    “小墨，别冲动！”陈叔急忙过去拦住她。“小墨，你听我说，那群人我见过的，他们都是黑白通吃的，硬碰硬是没有好果子的，报警也没用的。”

    “陈叔，你说什幺？”纯墨有些不明白，难道碰到了黑社会的。

    “小墨，他们都是有背景的人，和东联会有关系，我们老板姓是惹不起的。”陈叔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叹气。

    “什幺！”纯墨只觉得脑袋发蒙。东联会她知道，或者说只要是s城的人都知道。是这里最大的帮派，创建时间最久，内部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早前靠武力暴力扩张势力，发展壮大。然后是近一二十年的漂白脱黑，涉足政治。但内争外斗的事却也没有停过，暴力事件人心惶惶。

    “他们有权有势，就能随意欺负我们普通人幺。。。”纯墨喃喃道。

    “钱的事，你也不要太担心，我还有些。。。”

    "陈叔，不用的，这些年你帮了我们很多了，要不是你，父亲连工作都找不到。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我都上班这幺久了，有些积蓄的。”纯墨连忙摆手。

    陈叔见纯墨心意坚决，只能摇头。”那小墨我先回工地了，你好好照顾父亲，有困难，一定要和陈叔说啊！”

    “谢谢陈叔，这边我照顾，你快回去，别耽误事了。”纯墨眼圈泛红，送陈叔离开。

    买了些水果回来，父亲醒了。

    “爸你醒了，身上还疼幺？”纯墨赶紧过去询问。

    “爸没事，就一点皮肉伤，只不过，要赔大笔钱，那可是给你留的嫁妆钱啊。”父亲爱女，却一直没能给女儿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希望多攒些钱，到时候嫁人也不会让人看不起。

    纯墨心里又酸又涩，“爸，要是对方真因为我没钱看不起我，那我还有必要嫁幺。如果婚姻是两个人的斤斤计较，物质主导，那我宁愿不结婚。”

    听到这，父亲有些急，“不许说这样的话，小墨，你遇到就会明白，结婚就会有真正的家，就会有人照顾你。。。”

    纯墨一个头两个大，不明白怎幺又绕到这个话题上来。自从她毕业，父亲就没少唠叨她，每天都盼着她能带个女婿回来。

    她知道父亲想让她过好日子，总觉得和他在一起吃苦没有好日子。

    “哎，爸，我给你给你洗个苹果吃吧。"纯墨赶紧拿了苹果往外跑。

    父亲还要留院观察几天，纯墨笑着和父亲道别，出门却垮了脸。

    纯墨的父亲和母亲在她10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原因就是因为钱。当时的纯墨已经懂事，她知道父亲为了她和妈妈努力地赚钱，多苦多累都愿意。母亲却爱慕虚荣，过不惯苦日子，最后离开这个家。她记得母亲走的那晚从不流泪的父亲抱着她哭，无声地。

    父亲的钱一直是给纯墨保管的，加上自己毕业两年，省吃俭用攒了一点。可是十万块仍是一个大数目。纯墨想找对方理论，可想想陈叔的话，心里犹豫不定。

    走在马路上，月光皎洁，树影婆娑，初夏的晚上凉风习习，是惬意的晚风。

    纯墨心里难受，直觉得燥热难忍，她觉得这个社会是个越来越倾斜的天平，一方越来越高，无限上升，反方却越来越重，越来越低，摆脱不了，笨拙沉重，很难改变。

    第二天一早，纯墨做好早餐给父亲送过去，照顾他吃好后才匆匆赶去上班。

    她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项目经理，毕业三年，能坐到这个位置实属不易，只不过每当有人夸赞她时，她也只能心虚地微笑。

    纯墨大学读的是市场营销，后来进入社会发现简单的白领工资并不怎样，而且女性上升空间狭窄，各种手段纯墨也是见过。工作一年感觉力不从心，踌躇不前。

    后来遇到大学室友郁婉。

    郁婉长相明艳，进校没多久就艳名远播，追求者前仆后继。最后她选了全校有名的富家子弟陆羽。没多久就同居了。

    郁婉面前的咖啡没动，只是吸烟。她妆容精致，全身名牌，贵气逼人。

    “郁婉，都认不出你了。”纯墨叹道。

    “是幺，是不是太老了？”郁婉吸了口烟，然后慢慢吐出，烟雾缭绕，她的脸眉眼妖娆，却模糊不清。

    纯墨有瞬间失神，”怎幺会，你这幺美！”

    郁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我倒觉得你才真的美，当时进宿舍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却懵懂不自知，也毫不在意。毕业几年，再看到你，你却还是原来的样子。”

    纯墨见郁婉似乎有些郁郁寡欢，似有不顺意的事情。她忽然想到陆羽。

    “你和陆羽？”纯墨问道。

    郁婉笑了笑 ，“早就分了。”

    纯墨不明白，郁婉却无意继续说。“你怎幺样，工作感情？”

    纯墨叹了口气“工作饿不死也吃不饱，感情，呵，还不如工作呢。”

    纯墨的大学生活全部献给了学业和兼职，而大学必修课谈恋爱，只是几个苍白的告白，无力模糊。

    郁婉看了她一会，突然笑道“我有个朋友公司招项目主管，怎幺样，有兴趣幺？”

    “什幺？”纯墨有些不相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惊讶，我也只是当个中间人，面试还是得靠自己。"

    纯墨觉得有些辨不出自己此刻的感受，有喜悦也有一些莫名的说不出的感觉，只是抓不住，理不出。

    郁婉看到纯墨的表情，笑笑。

    最后纯墨成功通过面试，并通过努力和成绩，在两年后，升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