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四方》第柒章 // 行前立威仪 (1)

    第柒章 // 行前立威仪 (1)

    沉着一张俏脸回到国师府，当柳汐浀看到大门口前伫着两条人柱时，神色才稍稍恢复。

    「给国师大人请安，咱们是奉将军之命来向大人您学习降妖之术。」

    看眼前一高壮一精瘦的身影，柳汐浀目光扫过他们两个人的脸，不意外看见鄙夷不甘的情绪。

    「你们叫什幺名子？」

    精瘦的男子率先答话，「萧不夜。」

    柳汐浀眉头微展，这名子还真是特别，月白风清天不夜……

    瞧他虽对她极度不满，却还是撑着礼态，柳汐浀颔首看向另一位双目直视她的高壮男子，方才第一个和她说话的也是他。

    「陆洺。」

    她的身高在姑娘中也算是娇小的，站在高大的陆洺面前就像大熊对小鸡，柳汐浀唇角一扯，这人从头到尾不顾臣民之礼，看来将军府把这两人扔过来也有挫挫国师锐气的用意。

    可她是谁？

    国师若连人都降不了，何谈降妖？

    看眼前身高不到自己胸口的女子，陆洺打从心底感到憋屈，原本黝黑的脸肤又黑了一层。

    反观萧不夜的沉着，柳汐浀一下子就看出这两人的脾性差异。

    「进去里头说话。」

    国师府外走动的人不多，主要是她不喜欢站在外头忍吹风沙还要面对这两个难搞的军兵。

    萧不夜和陆洺就跟在柳汐浀身后进到国师府，老吴见到她带两名身形迥异的男人回来，双眼闪过一丝惊讶后也不多问，领着他们到大厅。

    见府内不如谣传那般金碧辉煌，思起国师设界这块做得不错，想来国师府外也设了坚固的结界，让从众多士兵中挑出的两人对将来要学习术法的日子稍稍感到期待。

    当柳汐浀坐上主位，老吴适时地将热茶斟上，他微觑一眼站在厅堂、身穿军服的军人，默默地站到柳汐浀身后去。

    「话先说明白，陛下降旨五日后本国师将出使弥敦，所以我只会教你们五日。」

    想想她那师叔是断不可能教人驱妖术法的，能把他从恆碧山上弄下来已经是极限。

    「降妖术当然不可能五日内学会，我只会教你们几个基本的咒术，面对祸乱百姓的小妖物仍是绰绰有余。」

    见陆洺眉头一皱，萧不夜则是不动声色，她坐在主位上，直视这两个摆明不服气的士兵。

    「有什幺问题吗？」

    果然，只见陆洺向她抱拳行揖后朗声道：「将军派咱们来向国师学习伏妖术，祭师院那边多的是可以驱妖的人选，您是一朝国师，若是和妳学习连大妖都除不了，对咱们来说是种屈辱。」

    老吴悄悄瞥了主位上的女子，见她面无怒色，可他深知柳汐浀现下大概稍微动了怒。

    握紧金杖，她压下自腹腔腾起的怒火，冷声朝陆洺道：「万事起步难，你们身上半分灵力也没有，想驱大妖不过是找死，身为军人以『服从』为旨，将军既然将你们交给本国师管，本师的命令你们就没有质疑的份！」

    萧不夜的眼终染上几分愤意，柳汐浀面色倏尔沉下，「还是说，将军那只剩你们这种不服上令的军兵？若不想学，立刻滚回去，宓夏的士兵多的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

    两人双拳紧握、牙关咬得死死的，巴不得上前揍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一顿，最终还是忍下来，可心里头的咒骂可没停过。

    他们的反应柳汐浀亦看在眼底，她悠悠地啜口茶后轻唤：「老吴，替这两位勇士整理房间。」

    「是，立刻就去準备。」

    「饼儿应该烧好水了，那我回夕海阁去了。」起身朝门外步去，柳汐浀踏出门槛前不忘扬声叮嘱：「若你们想好留下，明早卯时就到花苑来。」

    这府里的诸多事项就交给老吴去处理，她还得回去写信给师叔。

    自韵音楼传来的琴声传遍府内，想起即将出发前往弥敦，她便蹙着眉头步回夕海阁。

    ＊＊＊＊＊

    阴暗的牢房中，传来令人怵心的鞭响。

    「都这样了，他还是不说吗？」

    赤衣女子坐在桌案前，捧着还蒸着烟的茶盏细细品着，仿似她身在这处不是牢狱而是开满百花的庭院。

    「回大人，这家伙嘴硬得很，不管咱们如何用刑，就是不吐半分。」

    看向那吊在横樑上的狼狈身影，魅姬红艳的唇角轻勾，吐出的话语让狱卒骨头都软了几分。

    「再过一个月便是国庆典，登时那人会以国师名义来此，本宫看他是不是能嘴硬到那时。」

    牢中那人虽身负重伤，却一丝不漏的将这话听进耳里去。

    「妳若是敢动她一根寒毛，我定与弥敦没完！」

    对他的叫嚣不以为意，魅姬将茶水洒在潮溼的地板上，款步来到牢门前，看着那张脸上混合汗水与血水仍是不减俊意，她扯动嘴角嫣然一笑。

    距她最近的狱卒蓦然双目瞠大，随即应声倒地没了生息。

    侥倖逃过一劫的其余人皆惊恐地盯着前方的赤袍女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我不仅要动柳汐浀一根寒毛，本宫要她后悔出生在这世上。」话落她看见那人双肩一颤，满意地旋身离去。

    「继续打，到他愿意招为止。」步离牢狱前她脚下一顿，「可别弄死了。」

    身后继续传来鞭响，魅姬绝世的豔容缓缓敛起笑，赤红的衣裳在无风的狱中翩然起舞。

    「风景信吶……本宫就看你能护她到何时。」

    ＊＊＊＊＊

    烈日当头之下，萧不夜和陆洺站在国师府的花苑中，额间挂着汗他们也不敢抬手抹去，因为他们正站在两条细绳上，柳汐浀吩咐他们对招直到她喊停为止，下头就是布满刀剑的坑口，而那些锋利的尖口下还有熊熊烈焰，在正午时分空气被燃出一片雾茫。

    三日来他们所受的训练非比在军营时，在军中体能训练与他们这几日来所经历的比较起来根本是儿科程度！

    看向在树荫下提着金杖的女子，他们牙关咬了咬，三日来她总是伫在一旁出张嘴，顶多偶尔出府去巡视结界，半句咒术也没交给他们。

    「夫人，他们这……」

    老吴见萧不夜步伐一个不稳，差点就往刀坑里栽去，好在陆洺扶了他一把，这样的训练方式连他也摸不着头绪，可看柳汐浀面色淡然，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将军是胡乱扔了两个人给我，不过是军兵出身未带任何灵力就要与妖物抗衡，待我离开宓夏不出几日他们就会死在妖爪下。

    「那您这幺安排的用意？」

    柳汐浀见他们带着愤怒和怨恨的脸孔，冷笑道：「论体力，胡玮雄给他们已经足够，我要的是『胆量』。」

    话音初落，一股热气忽地自石坑底部窜起，刮起的热风让悬在绳上的两人脸色一变，面对突然出现在绳上的白衣少年，两人眼中都闪过愕然。

    「听说杀了你们，老子晚上就有肉吃了！」

    老吴看着忽然出现的狩腾，再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柳汐浀，让这两个手无寸铁的男人对上这头强悍的妖狼，这不是欺负人吗!?

    盯着对他们趋步上前的侍郎，柳汐浀双眼微瞇，瞳中闪过一丝异彩。

    对上狩腾这样的劲敌，柳汐浀深知这是操之过急的做法。

    可她没有时间了！再两日就是随弥敦使者出发的日子，放任这两个死脑筋的士兵来守护宓夏，她难对殷霞玥交代也愧对万民百姓。

    况且师叔到现在还未回信，虽知他一定会来，可她还是没几分把握他会答应代任国师这事。

    盯着绳上三抹人影，柳汐浀握着金杖的手紧了又鬆、鬆了又紧，看得出来萧不夜和陆洺是有功夫底子的。

    刚开始两人还能稳稳的站在绳线上，可狩腾早看出他们欠缺平衡感，冲着这点用力朝绳子踏去，顿时让两人站不稳要往刀尖口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