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闷闷地自嘲说:“事情还能再继续糟下去吗?没关系,反正我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江岭突然有些窝火,语气稍显强硬地说:“对,我是又去问了你妹。我根本都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这么关注你”
“我知道您心地善良,秦越无奈地打断他:“您要是真喜欢我,我也不会觉得奇怪的。别担心,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做了,念念就麻烦你照顾了,让她好好上班,不要乱跑。”
“你妈情况好像有点严重,她已经跟我请假了。”
“不要批,我不准她过来,”秦越强硬地说:“她过来根本就没用。我爸和她姐都是个暴脾气,秦念过来也只是白白跟着挨骂。”
江岭答应了他:“既然是你的妹妹,我听你的。”
江岭挂了电话,还是心事重重的。今天突然听说秦念要请假,他就觉得奇怪,多问了她一句。她就眼泪汪汪地回答说,妈妈因为哥哥的事住院了,抽抽咽咽地说妈妈是被气得心脏病发作了,现在情况有点危险。
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妹妹不能等他到了看这些以后再告诉他,一定要他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担惊受怕加自责吗?她到底有多讨厌她哥?
他心想着,也许他急匆匆打去电话是有点冒犯,他心中一阵烦躁,反正他永远也学不会分寸。除了在工作上还算可以应付,其他方面恐怕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吧。江岭反手轻抚自己的面颊,他一点也不介意任何人是因为他的脸或者是因为钱才看上他,毕竟那也是属于他的,不是吗?
某个喜欢新鲜的人已经离他而去了,如果他再想找个安定的恋人,必须得是能安分待在他身边的。秦越,大概是不讨厌他的吧,如果能在一起,也不失为是件好事。
收到秦愉给他发的医院地址和病床号后,他便很快赶往医院。他的父亲很快地看了他一眼,仍紧紧地盯着他的母亲说:“好小子,不是你妈生病,你都不回来。”
秦越当然没脸说就是因为他妈妈才躺在这儿的,在一旁安静地坐着,看着妈妈苍白的脸,心里非常担心。
在他身边站着的秦愉深深拧着眉,看样子怒气已经蓄势待发,她对秦越使了个眼色,便站起来。秦越凑过去对他爸说:“小瑜找我有事,我们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得到父亲的允许,他走到病房外,对等在那儿的秦愉说:“我们走远一点,免得爸爸听到。”
秦瑜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嘲讽道:“你还会担心他受不了吗?你回来不就是为了摊牌的?迟早也是这个结果,你不会没想到过吧?”秦越看了她一眼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骗婚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
走到医院外面,秦愉终于忍不住发了火,眼中的怒气好像要冲出来一样,冲他吼道:“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妈妈是因为你住院的!”秦越微微皱着眉:“我没说不是因为我。”
“但是你为什么这么恶心!”秦瑜红着眼死死瞪着他,就像看到某个仇敌,她声音很大:“非得要这么恶心吗?我们全家人因为一件事而被人另眼相待,你希望再来一次吗?这样很有意思吗?”
“不管是这次还是上次,都不是我们的错……”秦越尽量想冷静地对她说话,并试图安抚住她。秦瑜却依旧非常激动。
“难道不是都怪你吗?你以为自己清白无辜?所有人都会针对和自己不一样的人,你为什么不安分地做个普通人。”
“你情绪太,太不冷静了……”
秦瑜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冷笑一声说:“冷静,哥哥,你倒是一如既往地冷静啊,你从来不承认自己有错的地方,谁给你的自信让你相信你是对的,这种行为本来就是变态!”
秦越被她这话惹得动了真火,带着怒意轻推了她肩膀一下,冷淡地说:“对于不清楚的事,你还是多了解一点在来跟我说。”说完便走了。
他一直尽最大努力包容这个妹妹,虽然她对他的态度一向不怎么客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让他失控,在父母面前他硬气不起来,但是她总得学会尊重一下自己的哥哥吧。
秦瑜双眼通红地站在原地,从哥哥出柜、母亲住院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合过眼。为什么他偏偏要是个同性恋呢?为什么一定要喜欢男人?男人有什么好的?这突然发生的事,让她感到了一股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秦瑜捂着胸口,眉头深深地皱着。
☆、和家人摊牌
江城江岭公司
秦念在江岭办公室的椅子上坐着,心思却根本不能集中到面前的文件上。
她双手撑着头,怨念地看着自如地处理着公务的老板,腿不安地抖动心里碎碎念着:不让我回家也就算了,居然还让我们上司看着我,出了事情还不让我管,我还是不是这个家的人了,虽然知道妈妈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知道啊,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江岭在工作间隙抬起头,瞟了她一眼:“你再不好好工作,就没有加班工资了。”
“您当然可以冷静了,”秦念小声嘀咕着:“谁想要这个加班工资啊,根本安静不下来好吗?”
江岭放下笔,隔着个办公桌对她说:“你是说我没有你关心秦越?”
秦念更加小声地说:“废话,他是我哥。”连人也往里缩了缩。
但是你又不了解他,江岭根本不认可她的话。江岭眼中含着认真,眉头习惯性地微微皱着说:“但是你没有我懂他的处境。”
秦念略抬起头壮着胆子反驳说:“但是你爸妈和我爸妈又不一样,他们都是很老实平凡的人,很难接受这种事的,可能听都没听说过,我哥肯定会惨的。”她说完又不放心地眨眨眼问:“你……当时被,家里人知道了以后,他们怎么,对你说的?”
她是以为我当初过得很轻松吗?江岭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罚跪了一个晚上。”
秦念惊讶地紧咬嘴唇,眼睛不住地眨动。天呐!那也太久了吧!“没事,”江岭说:“如果你哥也要被罚跪那么久,我会陪他的。”说完头一低,就不再看她了。
诶……秦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到他嘴边露出一丝微笑,拿不准他是不是说着逗她的。难道同事说的,江总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其实挺关心人还爱开玩笑的话是真的?右手撑着下巴埋下头,她只觉得心里更乱了。
听秦念说了过,秦越的父亲是个很严厉地人。大概就跟他爸一样吧,难怪他要离开家乡了。但对于江岭,他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父母身边,一直跟父母住在一起,管理着父母留下的公司。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看着好像管理着这么大一个公司,其实根本就没有自主权。
江岭坐在办公室,一直貌似淡然自若,其实心里挺烦乱的,他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从来,他知道了的事情就忍不住去管,但插手别人的事不一定会让人感觉好的。他也说不上自己有多喜欢秦越,心里却一直想着他的事。他觉得自己这点就像个大妈一样,所以他让自己尽量不要多想,只做好秦越让他做的事就够了。
从工作中抬起头的时候,他也没有注意秦念已经离开了,依稀记得好像她对他说过一句什么。空荡的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人,周围的办公楼的灯光也因为十一长假而变得格外暗淡。
黑色的烫金签字笔不小心从他手指间滑落,一种非常糟糕地感觉席卷了他的内心。这种孤单的感觉是什么啊,这样挺矫情的,他站起身在拉开了窗帘的落地窗前点燃一支烟,望着窗外。
这一年来,真的感到了别人形容的厌世感,不是因为痛苦,不是因为不如意,只是因为……无聊罢了。
生活中没有一点有意思的事,过一天和过一年都是一个味道。灰色的烟雾从他手指间渐渐弥漫开来,他看着那一点小小的、晦明变幻地红色光芒,心想,应该回家了吧。可是,他并不想。
想了想,江岭把东西一收,关上灯出了门,还是去找小明吧。
楼里很暗,因为放假虽然有人在加班,但基本上都已经走了。他本以为外界对自己的影响已经很小了,但感受到这些,让他现在无比想和人说句话。他走出公司大门,回头看了一眼,上了车。
大概都是觉得尴尬,这一年来,他和过去的朋友都没什么来往了,他也没结交什么“圈内人”,这时候也就和张明走得近些。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喜欢同性的,但“同性恋”这三个字加在他头上便让他感觉像是某种侮辱。和男人恋爱这种事,完全给他压上了一座道德的大山,在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时,恍惚之间他甚至也会想,自己怎么能和一个男人恋爱呢?这也太奇怪了。
如果这期间不是张明总在开导他,他恐怕会被这些负面的东西搅得更加心如死灰吧。
秦越家乡 e市。
晚上,陪母亲吃过晚饭,在父母面前一直没有再说话的秦家兄妹还是聊了起来。
他们俩出门坐在医院里的花坛边,收拾了心情,抬头望着天上那轮明亮的月亮。秦越很想和她冷静地沟通一下各自的想法,毕竟他也不是不会考虑父母心情的。
秦瑜一只手无意地揪着花坛里冒出的枯萎的草叶,率先开口,声音很轻:“你知道妈妈为什么那么急着要你结婚了吗?”
“嗯,”秦越回答:“医生说了,她,恐怕只有不到两年了。”停了许久,他惆怅地说:“妈妈身体一直不好,麻烦你和爸爸照顾了。”
秦瑜偏头看向他问:“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性取向,非得离开家的?”
“我本来就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不过秦越也承认:“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不希望家里人发现。”“你会把那个男人带回来吗?”秦瑜指的是他的男朋友,想到哥哥交的是男朋友她心里就别扭得很。
秦越笑了:“我没有男朋友,从来就没有。”
“我还以为,”秦瑜转头凝视着那渺无边际的夜空说:“你找到一个比家里人更重要的人才决定坦白。”
秦越挺温柔地看着她说:“没有人比家里人对我更重要。其实你也可以放心,我这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在乎的女孩儿了。”秦瑜思考半饷,还是放下了狠话:“你不用指望我会理解你,也不用想我会站在你这边。不管怎么说,你让妈妈伤心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脸上没有神采地说着,心里依然非常难过。
回到病房之后,秦瑜对疲惫不堪地父亲说:“您也累了好些天了,哥哥回来了就让他去陪床吧,我也就在这儿,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你们回来了,”秦父揉了揉眼睛说:“我催过念念了,她说了要回来。”
“很好啊,”秦越神情自然地说:“回来之后可以陪陪妈。”
秦瑜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爸爸身上,略带埋怨地说:“您看您,我都说了,现在白天气温高,到了晚上就降温。说了多少次让您带件厚一点的外套,您也不记得。好了,好了,快点回家吧,别感冒了。”
“我是看今天有太阳,”秦父小声为自己辩解道:“明天一定带。”秦越见状忙从自己的包里面拿了件较厚的外套出来,递给秦瑜:“你也穿上衣服吧,着凉了也不好。”
“好。”秦瑜有些冷淡地接过来,为自己和父亲穿好衣服。
秦父慈爱地看了一眼秦越说:“行,我们家顶梁柱都回来了,我也该歇歇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儿媳妇带来给我和你妈见见就好了。”
“我送您回家。”秦瑜用挽着他的胳膊拉扯了他一下,也不理会他说了什么,就带着他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他母亲,他到母亲身边老实地坐下。秦妈妈闭着眼睛,无力地、一字一句地说着:“你那天,跟你妹妹,说的,都是真的?”秦越点了点头,说:“是。”“你,真的,喜欢男人?”“是。”秦越回答。“你问我的意思?我只有一个意见,”她咳了一声提起一口气说:“跟那个人断,娶个媳妇。我也知道你不会那么做,你还来问我干什么!”
她一激动又是一阵咳嗽,秦越忙替她拍背,又倒了热水递给她。
秦母挥了挥手,示意他放下,继续说:“那你何必回来?只当我们没有你这个儿子,你气死我倒没事,你爸知道了不打死你,你说你还回来干什么!”
秦越苦笑,断?跟谁断?跟江岭吗?他们根本就没有开始啊。这个不重要,反正他不又可能结婚,不都一样吗?
“你妹妹怎么跟你说的?”秦母微微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总之不会告诉爸爸,”秦越沉声道:“就这样吧。我留下来照顾您,以后不会再回去了。如果爸爸要问,我就找个女生,然后说分了呗,只能这样了。”
“和他分?”秦越点头:“嗯,分了。您放心,我们,没什么认真的。”他已经不想再争辩,随便吧,就顺着母亲的意思说就好。
他突然觉得很累,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感情尚未萌芽便已凋落,他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家里人过得好,他自己其实没关系。
他无比珍惜江岭他的那份关心,即使这个人有时候会有些冒失,但他总是在体贴自己的想法。算了,何必再想呢,反正也没有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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