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江岭便发动了车,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嘀咕,说清楚,你们都说什么了说清楚。
车开了一会儿上了高速公路,江岭也依然紧闭着嘴一言不发。秦念无聊得忍不住找他搭话,问他:“这要开很久吧。”江岭看了一眼时间说:“差不多七个小时能到,现在九点半,下午就可以到了。” 听着他一板一眼毫无波澜起伏话,秦念觉得自己还不如自言自语呢。
七个小时啊,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真无聊。
开到半途,江岭的母亲给他打来了电话。江岭立马戴上耳机,接通了电话。
她关切地问:“在路上了吧,怎么走的呀,路上人很多吧。”
“我开车。人是挺多的,我一会儿就到了,您不用担心。”
“行。你是一个人?”
江岭调整了一下耳机,看着前方说:“跟一个员工。”
“女人还是男的啊?”
“女生,一个实习生。我跟她没什么,我是去见她哥的。”
“那你路上慢点。”
大概是这场对话出乎她的想象,她很快就挂断了。
秦念听了这些话忍不住评论说:“您,可真直接。”
“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
想想也没什么不对,秦念无奈地耸耸肩,但是您无疑给了人家心灵上的一记暴击啊,一点希望都不给人啊,这样这样真的好吗?
江岭取下依然面瘫着,她只好低头继续玩手机了。他是没兴趣陪个小丫头说话,她自己也有个手机,干什么不行。
时间差不多是下午的五点了,半途他们在一个服务区歇过一阵,然后直接开车到了d市,秦越和秦念的家乡。
秦念让江岭车直接开到了医院,车停好之后,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征求江岭的意见说:“等会儿我对爸妈说,您是我朋友,顺便送我回来,可以吧?”江岭点头说:“随便你怎么说。”
秦念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坚定地打开门下了车。
不就这么点事吗,到底在担心什么跟我说句话想这么久,江岭根本无法理解。他瞟了一眼后备箱才跟上去,说:“既然我要去见秦越的父母,那还是应该带点东西。”
“是啊,我差点忘了。”秦念睁大了眼睛,这儿还有一个人呢,要不是他提醒秦念根本不记得这回事,反正她不带任何东西也没有人会计较。
一边跟着江岭往附近的超市走,一边自嘲地想,对,是秦越的父母,不是我的。
江岭很快买好东西,秦念也跟着随便挑了点,一到这儿相见秦越的心情就变得愈发迫不及待。本来他腿就比较长,不自觉地放快了脚步,秦念在后面跟着不时得紧跑几步。
不过她也急着见家里人,把平时不紧不慢的样子丢到了九霄云外。
到了病房外,秦念大喘了几口气,站定,对江岭说:“你先在这儿等我,我进去打个招呼再叫你。”
她走进病房,病房里所有的家人都在,父亲坐在窗台那边的椅子上发着呆,她母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上去虚弱无比。
秦念先叫了声“爸”,又忙走过去叫“妈”,坐在了她的病床旁。她的妈妈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拉着她的手关切地说:“回来了?路上票不好买吧?”秦念回答说:“没呢,是朋友开车送我过来的。”
“朋友啊,他人呢?走了?”
“他就在门口站着呢,”秦念双手抓住母亲的手说:“我让他,诶,我说先进来打个招呼。”心里有些心疼,才过了几天,妈妈这双手好像瘦了好多,摸在手里都是青筋还有许多不知何时长出来的老年斑。
“男朋友?”母亲的眼神慈爱又含着些期待。
“不是,”秦念飞红了脸,说:“反正,我让他过来见见您好了。”说着站起来,挪开了凳子。
“行,快叫人家进来吧,人家这么远专程过来还开这么久的车子,肯定很累了。”
秦父看着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她还有这本事啊。”
“哎,我去叫他。”秦念不敢直视父亲的目光,垂下头走了出去。胆小害怕的样子一眼就能被看出来,这让秦瑜察觉到了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对劲。
秦念走出去,默默地用手指轻戳了一下江岭的胳膊说:”江总,我妈妈叫你呢。千万说是我的朋友啊,专门送我过来的。“她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遍。
☆、见到他的家人
“我记住了。”江岭看了她一眼就走了进去。他一定要记住,不能多注意江岭,但是能做到吗?
怎么还这么冷淡,秦念站在他身后眉睫微动,连个眼神都不多给,真是的。她本来想伸手去接过几样江岭手里提的东西,最后还是因为没好意思就那么走进去了。
江岭本来是很想和秦越搭话的,想到秦念的叮咛嘱咐又忍住了,只是看了他一眼,缩回头老实地叫了声:“叔叔、阿姨。我是秦念的朋友,江岭。”
说完眼神又不时往那边飘,就像上课时不自觉地被分神的孩子,总是没办法干应该干的事。
“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坐吧,念念给客人拿凳子。”母亲和气地说,却对他提不起热情。她打量他几眼就看出来,这孩子也太标致了,身上穿的也好,哪像是会和我们念念好好谈恋爱的样,我看现在他也没多在意念念。
一个知道哥哥的性向,一个知道她上司的性向,他们偶然的一次眼神碰撞看得秦念心惊胆战。
她急智地往江岭身边走了一步,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尽量把亲昵表现得自然:“你不是你不是还给我妈带了东西吗,”她把江岭手里的一把拽过来:“都拿进来了,一直提着,你不嫌累啊。”
母亲看着她放东西,边指挥她说:“行,放床头柜里吧。别一会儿堆得都是。”
“好。”秦念蹲下去,打开柜子,趁这个时候稳定了一下心神,舒了口气。她悄悄瞟了一眼哥哥,他倒是挺镇定的嘛,一点儿也不慌啊。
秦瑜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包括妹妹这不安的表情与生硬的伪装,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要不是爸爸现在还不知道秦越喜欢同性的事,要不然他都能知道这两人之间有猫腻。
从一进门这个人根本连正眼就没看过秦念一眼嘛,这样的人会是想追求她的人?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还不说是出差顺便呢。
再待下去恐怕要露出更多痕迹,秦瑜往前走一步,自然地搭住秦念的肩膀对父母说:“爸妈,小妹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还没吃过晚饭,我先带她和她朋友去吃饭吧。顺便给你们带饭回来。”
“行,去吧。”秦父对她说:“去找个好点的地方,别老想着省钱。”
秦瑜扭头对秦越说:“你也跟我们一起去。”“行,那爸妈我们先去啊。”跟父母打过招呼之后,秦越几个人跟着秦瑜一起走了出去。
走出医院没几步,见秦瑜绷着的脸上神色快要按捺不住,秦越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拉住江岭的胳膊玩笑道:“你可真是不会演戏。”非常亲近的语气,马上把秦瑜给惹火了,秦念的眼神在他们身上不安地来回逡巡,满脸惊惶地咽了下口水,紧张地看着他们三人。
“哥,这就是你男朋友吧?”秦瑜顿住脚步问秦越说,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江岭,由于身高差,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对方的脸。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否认,形同默认。
秦瑜对江岭的态度算不上友好,也可以说是客气了,她对江岭说:“你来探望我哥哥的母亲本来是一片好意。但是老人家是因为什么倒下的,你也清楚,为了她身体着想,我想你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你要不放心我哥,就和他好好谈谈吧。”说完,拉着秦念就走了。
秦念还有点发懵,被她拉得往前栽了一下,随后像度过了某个难关似的松了一大口气。姐姐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往前走着,她感觉到紧贴着她那只手渗着刺骨的凉意。
“我来的是不是太唐突了。”江岭想发句誓,一开始他真的没有想让他家人不舒服的意思。看到他如此担心的样子,秦越安慰她说:“没有,就像我妹妹说的,你来本来是一番好意。看到有人这么关心我,我还挺高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担心你和我一样而已。”江岭嘀咕了一句,掩饰着自己的担心。
“去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说。”秦越说着就往前走。
你还挺有心情吃饭,江岭在心中吐着槽,跟了上去。
江岭问他:“你跟你家人怎么说的?”
秦越带他走进一家小餐馆的门,回答说:“我爸还不知道,我妈,”他先让江岭坐下:”这里味道不还不错,”然后自己坐到他面前,接着说:“我妈以为我有男朋友,让我断了,我答应了。”
想到爸爸刚才跟他说的话,秦越想,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对他说的,于是笑了出来。
江岭动作很猛地坐下来,差点没被他给急死,话说一半,现在还在这儿笑得这么灿烂。他双眉微微皱起,有点不高兴地说:“要是你真有呢,也打算断了?”
“那肯定不会。”秦越给他倒着水,低头果断地回答。
“为什么?”
正说着,饭店里的服务员拿了菜谱过来问:“两个人吧,看看吃点什么。”
秦越接过来,一边翻着一边回答他说:“这又不是我的错。不过也只能偷着联系了,就怕真有,对方也接受不了啊。那就没办法了”他语气中带着自嘲。这世上哪有什么真爱啊,不过是合适的人在一块搭伙过日子罢了。
看到秦越抬起的眼中一片清明,并没有什么哀戚之类的神情,江岭叹息着说:“你倒是真想得开。”
秦越大致翻了一遍这些菜,问他说:“你有什么不吃的吗?吃不吃辣?”江岭盯着他,没好气地说:“我还要开两个小时的车回家,你说呢?”秦越被他逗乐了,憋着笑对服务员说:“来一个三鲜汤,炒个牛肉,一个蘑菇,一个小白菜。都清淡点儿。”
从没听过他说方言,江岭对这南方小城的方言起了点好奇心。
“都不要辣?牛肉呢?”
“少放点吧,”秦越对他投去询问的目光,江岭点了点头,他说:“可以放点。”
服务员把菜单收走了,秦越还一直憋着笑,满脸忍俊不禁的表情,江岭简直觉得他还不如直接笑出来得了。江岭活动了一下肩膀,白了他一眼说:“好久没开这么久的车了,浑身都累,屁股都坐疼了。”
某个只是单纯因为害怕着自己痔疮会犯的人,已经快被他笑毛了。
“大哥,你这反应也太可爱了吧。”秦越强忍住笑意说。
“你妹到底怎么回事?”江岭不耐烦地说。可爱?哪可爱了?分明是这人眼睛有问题吧,这么大一个人,又不小巧玲珑的怎么用可爱来形容啊。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她好像跟你爸妈关系特别亲近啊。”
散发着热气的三鲜汤被端了上来,白色的浓汤衬着绿油油的小白菜显得格外好看。
“从来就没离开过家,”秦越替他添了一碗汤,回答说:“整天就跟个跟屁虫似的粘着这个,粘着那个。她说秦念长不大,她自己还不是一样。她对我的事情的态度肯定是不会怎么改变的,因为这事会很伤害爸妈。我又怎么会想伤害他们,只是这事实在瞒不过去了,现在我妈这样,我只希望爸呀,不要再心烦了。”
江岭深切地觉得自己就不该过来,这不是又亲眼目睹一出悲剧吗?差不多都是这个结果,要么妥协,要么反目。
“其实她是有苦衷的。”秦越貌似想倾诉,话说了一半又忍住了,弄得江岭心里闷闷的,又不好继续追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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