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明
作者:山幽君
文案:
兄弟年下,互宠
无炮灰
反正就是哥哥爱弟弟,弟弟爱哥哥
一贯我的风格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越重黎,越明时 ┃ 配角:不重要 ┃ 其它:不重要
☆、001
夜幕降下,越重黎迷迷糊糊被人拍了拍脸,神志渐渐清醒,紧接着便感到浑身疼痛。
睁眼一看,原来是认识的侍人,正满脸惊恐地望着他。
“二殿下、二殿下,快些醒来了。”
越重黎恍恍惚惚从泥泞的地上坐起来,浑身只觉得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事实确实如此,骨头疼,肉也疼,一张面孔更是青一块紫一块,侍人越看越慌,眼泪都快吓出来了,声音也颤颤:“二、二殿下,是、是谁对你下的这般狠手。”
越重黎没有回应,只是皱着眉揉着自己的脸,抹了抹嘴唇,手指上一点殷红,大约是破皮了。
他看了一眼黑色的天,“什么时候了?”
侍人没忍住抹了一把冷汗,“您消失了大半天,宫里都闹翻天了。”
越重黎点点头,踉踉跄跄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一看,春时草木葱茏,自己原来是被打晕丢在了树丛里面,翠绿的叶子遮住了人,怪不得侍人现在才找到他,他又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目光停在侍人身上,而后露出一个笑,“你别怕,你现在离我远些,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不会责怪你。”
说罢,便一瘸一拐地往瑞泽宫的方向去。
侍人这才放下心来,还没过一会儿,又开始良心不安。
他确实是怕了些,越重黎好歹是位皇子,宫里敢对他下毒手的,大概也就那几位人物,因此他奉命找见了二皇子,第一件事也不敢找御医过来,二皇子脾气好,他只敢自己动手让二皇子醒过来,找了御医,生怕得罪了那些大人,让自己性命不保。而这位二皇子,大概也是想到这方面,对下人体贴到这种份上。
侍人望着越重黎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
瑞泽宫是皇子们住的宫殿,这一代的皇帝子嗣公主比皇子要多上许多,皇子只有两位,因此瑞泽宫分为东边和西边两个部分,瑞泽东宫住的人是大殿下,瑞泽西宫住的是二殿下。
越重黎也知自己消失了大半天,母亲那边的人大概寻得快疯了,他却只能悄悄地往回走,母亲若是知道他是被人打了,估计得气疯,省不了和皇后闹一场,父皇病重,太子未立,皇后娘娘的手段比他那整日只知弹琴弄花的母亲不知高上多少,母亲要是真的闹起来,肯定得吃上大苦头。
还不如将这身伤势瞒下,回头派人去告诉母亲,自己只是在树荫底下睡了一觉。
他没有争□□势的心,父皇病重之后朝廷上下的事情处处有皇后娘娘处理,也实在是个强势厉害的女人,几年来大权正渐渐归到她手中,父皇立储,无论立了谁,最后还是得看皇后的脸色行事。
结果回了瑞泽西宫,灯影重重,纱幔飘渺。
越重黎遣退了宫人,正想去翻箱倒柜将伤药拿出来,身后忽然有一人从阴影中走出来,一道冷冽的声音问道:“你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越重黎一怔,暗道糟糕,转过身去望着那名身着华服的漂亮青年,露齿一笑:“皇兄你怎么来了?”
越明时一看他这张脸,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我问你去了哪里。”大皇子沉着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孔,几步走来,眯眼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弟弟的这张脸,语气森寒而不悦,“我不是让你平时没有事不要出门,即使出门也要跟在我身边,是谁对你动的手?今天进宫的那几个废物世子,还是……”
越明时声音一顿,几乎咬着牙将口中的话说出来:“我母亲?”
“皇兄你想多了。”越重黎愁眉苦脸地将他的手拿下来,而后变花样似的从身后取出一支桃花,斜斜地挂在越明时的耳际上,叹气道:“只是觉得今天日子不错,树上的桃花都开了,我想着趁它们最娇艳的时候采回来,结果不小心从树上跌了下来才摔成了这样,与那几位世子无关,要不然,皇兄你说他们废物,我被他们打成这样,岂不是更废物?”
两位皇子的相貌都随他们母亲,皇后的冷艳高贵,越明时更是气质冷冽。
闻言,越明时面色更冷,“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不听了。”
越重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转过身去从柜子里一边翻着伤药,一边好笑地说道:“皇兄你这就冤枉我了,你我的母亲天天斗得死去活来,我母亲一个月有半天闲下来看我就已经不错,只时常派人来对我嘘寒问暖,比起我母亲,皇兄打小就教我识字,有好的东西必然分我一份——”
越重黎的话语忽然顿住了,紧接着他呼了一声痛,从柜子里将伤药拿出来,蹙着眉泪眼汪汪地回过身,将伤药交到越明时手中,“我最听皇兄的话了,今天只是因为宫里的桃花今年第一次开,想着采最好看的给皇兄,不然我也不愿意出去。皇兄,我都受伤了你还问这,都不心疼我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越明时立即就心软了,脸色缓和下来扶着弟弟来到榻上,打开药罐将药膏弄到手上,一点点仔细地用手指抹在越重黎的伤处,动作已经极温柔了,语气却仍十分严肃:“这一回我就原谅你了,以后你要去哪里,必须告诉我,我不在你身边你哪也不准去。”
这话对自己的兄弟来说,其实过于强硬了,然而这对兄弟谁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宫里只有两位皇子,一位住在东边,一位住在西边,说是远,也不远,要碰面十分简单,除却表面功夫应对那两位母亲,他们自小,打从暗地里遇见的那一天开始,就形影不离。
因此二皇子点头,温顺地坐在榻上,只是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眼含笑意。
越明时一看见弟弟身上的伤,满腔怒火便止不住,但他仍然忍住了。
弟弟的话他只信一半,出去采花可能是真的,但跌伤的,绝不可能。今日宫里来了几个世子公子哥,在京中骄横野蛮,眼看着皇帝的命就要尽了,这些公子哥大概是为了讨好皇后,才做出这种事。
越明时垂眸,在弟弟面前掩去的眸中的狠厉杀意,无论以后谁当了皇帝,越重黎始终是他最疼爱的弟弟,容不得别人动他半根手指头。
他正思量着怎么教训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子,越重黎忽然握住他的手,无奈地瞅了他一眼,“皇兄,你在想什么?你的劲儿弄得我可疼了。”
越明时连忙放松力道,蹙起眉头,“你明天哪也不准去,就待在宫里好好养伤,将早些日子交给你的书看完,我会在一旁看着你。”
越重黎已经料到这个结果,只是默默哀叹一声,他皇兄对他管得不是一般的严厉,平时除了什么非得分开要做的事,否则两人总得黏在一起。他倒也不觉得厌烦,只是一想到还得看那些密密麻麻的书,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许多人觉得他平时不怎么出门,是个安静的皇子,其实只是听他皇兄的话躲在屋里罢了。
越明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愿,脸色一沉,“怎么,你还嫌自己伤得不够重?”
“不是不是。”越重黎摆摆手,“皇兄你猜我今天出去遇见了谁?”
越明时不悦,“难道是许多年前说要嫁给你的那个世家小姐?”
越重黎诧异,“什么世家小姐,皇兄你怎么还记得,我想说的是,我今天遇见九公主了。”
“九公主?”越明时一窘,冷着脸思索片刻,“她过段时间不是要出嫁了,应该没有时间见到你才是。”
越重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道:“可不是嘛,我见到信悦那会儿,她正哭哭啼啼地窝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002
九公主名为信悦,母亲是皇上醉酒时宠幸的宫女,尚未来得及封个名分,便在生信悦时难产而死,陛下怜她年幼丧母,便将她过继给了皇后抚养。
信悦这年十七,就在不久前,她的亲事定了下来,对方是年纪六十三的夏远侯,有几位亡妻,可说是天生克妻命。
越明时立即领会了弟弟的意思,“她对你说了什么?”
越重黎换上寝衣,而后熟练地从柜子里取出另一套寝衣,这一套寝衣尺寸比他的稍小,是属于越明时的,他站到自家皇兄身后,一边服侍他换上寝衣,一边好笑着说道:“无非是求我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亲事将近,若是让人知道她与另一个男人偷情,无论是信悦还是她的那位小情人,都得性命不保,夏远侯指不定还会冲你母亲大发一场脾气。”
越明时点点头,转过身将弟弟牵到偏殿,“你打算怎么做?”
侍人宫女已经退去,瑞泽西宫近乎无人,静得几欲只听得见这对兄弟的低声私语。
偏殿有一暗室,里头有一床榻,越重黎仔细关了暗室的门,回头见皇兄已经展开被褥斜躺上去,烛光荧荧,越明时眉头舒展,唯有对待弟弟时才会面容柔和,此时更是平添了几分暖色。
“过来。”越明时往后稍挪,为弟弟让出一块位置。
越重黎低笑一声,“我们都长大不少,这床容不下我们了。”
说罢,他蜷着身体躺在外侧,越明时伸手将他往里揽,闻言,眉头微皱,“谁知你小时那么小一丁点,长大了却比皇兄还高了。改日我寻几个口风严实的人,让他们再做一张比这更大的。”
“还是我来吧。”越重黎握着皇兄的手转过身,越明时顺势将他搂住,两人自幼便相拥而卧,倒也不觉姿势别扭。弟弟亲昵地用下颚蹭了蹭哥哥的肩,叹息一声:“这到底是西宫,我行事也方便一些,否则消息走漏出去,那两位母亲知道我们为了躲避她们派来的此刻做成这样,可不得气死。”停下来思索片刻,“至于信悦那事,虽说关系算不上你我这样好,却还是妹妹,十七岁的年纪嫁给六十三岁的夏远侯,确实是委屈她了。夏远侯中立这么多年,既不投靠你的母亲那边的人,也不支持我母亲这边,信悦不过是你母亲掷出去讨好夏远侯的棋子,可怜的牺牲品。”
越明时手指无意识地圈绕着弟弟的发梢,有些出神,“长公主十五岁便出嫁,信悦的今天,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我命不由我,再过不久,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将迎娶他们为我们选择的妻子。”
顿了顿,他说道:“可你若不将这事揭露出去,夏远侯选择拥护我做太子,这对你,不好。”
越重黎摇头,“现在朝廷的三拨势力,一派是你母亲的权势,一派是我母亲身后那群娘家人,还有一派中立多年,夏远侯中了这么多年,到最后他愿不愿接下你母亲的好意,也难说,毕竟,败了之后便只有死路一条。况且,我倒不觉得信悦会真的安安静静嫁给夏远侯。”
越明时眸光一沉,额头相抵,认真地对弟弟说道:“重黎,我不会让任何人害你。”
越重黎眼带笑意,“皇兄为了我已经做了够多,过去我母亲一族势力尚弱无法保护我,你同我睡在一起是怕我沉眠之时遭刺客暗杀无人知晓,吃在一起是忧我食物之中有毒,凡是都要自己先试,不让我出去是恐我遇上一些人为的意外致死,皇兄对我细心如此,几乎将我惯得比娇生惯养的公主更甚,可我们总有分离的一天,他日你我其中一人登基,必有一人得迁出京都前往封地。”
“难不成你厌烦了?”越明时不悦道。
“若是厌烦早该厌了,皇兄你又不是不知,我有多讨厌看那些诗书礼法,而你一旦将我留在宫里,就是要我看这些东西。”越重黎埋怨地念了一句,面上却全无责怪之意,“只怕到时皇嫂要对我生气了,哪有兄弟亲密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