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海》chapter 5- 秘密 (7)

    chapter 5- 秘密 (7)

    为了保险起见，医生建议她在医院住一晚观察。

    也许是因为累了，她并没有拒绝医生的提议。

    进到病房后，原本以为可以倒头就睡、忘掉今晚的不愉快，没想到躺了半天睡意反而减少，脑中反覆的重複方才的种种。

    在母亲离开后，程海表现得异常冷静，好像什幺事情都没有发生，也没多问。

    幸好。

    他假装没看到，她那骄傲面具下自卑的一面。

    不过说会等她做完检查后再离开的程海，却在她跟医生谈话时突然消失无蹤。原本以为他大概是去厕所之类的，不过在睡着之前，她都没有再看到程海的身影。

    隔天醒来时，她却很意外看到来接她出院的人。

    父亲。

    明明是假日，他却一身笔挺的西装。虽然上一次看见父亲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但跟她印象中的他并没有什幺差别，除了样子看起来有些疲累之外。

    上了父亲的黑色bmw，残留的香菸味扑鼻。

    以前她总觉得这股味道很难闻，但现在反而习惯了。

    手靠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象，范允乐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父亲是一名辩护律师和事务所老闆，因此每天都早出晚归，回想起来，这大概是他们少数独处的机会，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相处，她反而觉得有些尴尬。

    「感觉还好吗？」在路口红灯处停下，他开口问道。

    「嗯。」

    「昨天医院有打给我，不过我人在高雄出差，是一个议员的案子，所以没办法脱身。」他缓缓说道，她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一丝歉意。「我有请王秘书代我去医院，但她说在医院门口遇见妳妈，她看起来很不开心??」

    「嗯。」她淡淡应声。

    母亲对她的不满，不是从来都没变吗？

    原本他似乎想说些什幺，但最后还是换了一个话题，「我来医院前去了一趟警局拿了笔录。那个对妳动手的男生，是妳的男朋友？」

    「不是。」

    「你们是什幺关係？」

    「夜店认识的朋友。」没拐弯抹角。

    他沈默了片刻，原本她以为父亲会对她训话，但他却只是说道，「警察说他昨天喝得很醉，而且有目击者说是他强行拉走妳的，在警局也有前科，虽然他家看起来有些背景，不过放心，这个案子我会处理的。」

    「嗯。」她点头。

    父亲没再多说什幺，只是专心开车。然而，途中她意识到父亲开的路线，既不是她租屋处也不是家里的方向。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她微微皱眉。

    「我的公寓。」他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我跟妳妈三个月前决定分居了。」

    同时，父亲将车开进一栋华丽大楼的停车场。范允乐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是跟着父亲上电梯来到住所。

    公寓里面的设计走黑白灰色系，简单中带丝贵气，对一个人来说其实空间算很大。公寓里面很乾净整洁，彷彿没有人住一样。

    「妳妈病了。」

    闻言，原本正四处张望的她回头对上父亲正经的双眸。

    「??什幺意思？」

    「允娴出事对妳妈的打击很大，这我可以理解。她也是我的女儿，身为父母，遇到这种事情怎幺可能不痛心？」她从父亲眼中看到一丝熟悉的悲伤。

    这让她想起姊姊丧礼那天。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父亲流下眼泪。

    「可是妳妈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她把妳姊姊的死怪在妳身上，这不是一个身为母亲该做的事情，而妳搬出家里之后，妳妈便开始酗酒、摔东西、把佣人当成出气筒。之前打扫阿姨不小心碰坏了允娴的东西，她居然拿玻璃杯往人家头上砸去，要不是那天我提早下班，谁知道她会做出什幺更过分的事情。」

    听着父亲的话，她眸中染上一丝错愕。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哀悼，妳妈病了。我想要帮她，不管是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或是陪她去互助聚会，但她根本不愿意，甚至认为我在和她作对。」他叹了一口气，「妳妈已经到了我无法理解的地步，所以我们决定分居。」

    她没想到，母亲已经失去理智到这种地步??

    这似乎也解释了母亲昨天失控的样子。

    「允乐，我一直觉得对妳很抱歉。」父亲说道，眸中挂着她不曾看过的歉意，「我工作很忙，所以把家里的事情交给妳妈。我知道妳妈偏心允娴，但以前我并不觉得那有什幺问题。这世界上，有谁能做到完全公平？」

    是啊。

    她不能怪母亲偏心，只能怪自己不讨喜。

    「直到允娴离开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妳想搬出家里，我懂妳的原因，可是妳搬出家里之后就像是刻意断了联络似的，这让我很愧疚。」他两眼直视的她，认真道，「允乐，我不是一个尽责的爸爸，但现在开始我是真的想要弥补妳。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我不想要连妳也留不住。」

    看着父亲真诚的两眼，她心里是想要相信他的。

    回想起之前父亲传来的简讯，那是他不擅长表达的关心吗？

    「那个对妳动手的男生知道妳住的地方，所以我不放心妳一个人回去。妳这几天先住我这里吧，我会请王秘书帮妳找新的住所。当然，我是希望妳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不过我会尊重妳的想法，好吗？」

    沈默了许久，她才缓缓点头，「嗯。」

    她想要相信，这是一个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