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医侣》第二章 紫花初绽(8)-靳姐有喜

    第二章 紫花初绽(8)-靳姐有喜

    天清气朗的盛夏，容谨带着两小又到山里採药，暟儿吵着男孩说想去看看埋葬他娘亲的墓地，但却自顾跑远了。当男孩发现女孩时，她却两眼无神地落着泪，看似十分不对劲儿，赶紧拉着她回头找师父。

    从没见过师父对着女孩露出这幺怒急的脸色，一把抱起女孩，药也不採了，吩咐了尹晏背上药袋子，立即随他下山。只见师父怀中的女孩手里掉出一把揉碎的圆长细绿野草，语无论次地喃喃又笑又哭地低喊着。

    他嗫嚅地对师父道歉，说自己不该带她跑远，但师父却一点儿也没怪他，只说自己的女儿性子如何，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回到药铺子，便吩咐尹晏抓了酸枣仁三钱、麦冬、远志、茯苓及甘草等各一钱，煎煮好水剂之后再交给他。

    「这几味药可以宁心气、安神助眠，让她好好睡上一晚，明早应该就会好些了。」

    翌日天色方翻出一些鱼肚白，容暟儿就醒来，灶房里乒乒砰砰的声音，把正要上山砍柴去的男孩引了过来，看见女孩身影，有些诧异地问：「妳……还好吗?这幺早起来，昨儿……」

    女孩有些讪然，嘴角拉开了些笑弧：「嗯！没事儿了，我不该乱跑的，不知那草儿这幺厉害……」

    「爹爹以前就告诫过我，说这山里有**草，无嗅无味，却厉害的很。闻其味、沾其汁液，就能让人心性大乱。对不起！是我自己疏忽，也害你受连累了。」女孩一边忙活手里的事，继续说着。只是，容暟儿不曾这样对他低声下气过的，这下却突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来，我以后自己一个人上山时，也得小心点儿，别遇上这草，否则可不会有人能扛我回来。」说着，尹晏也讪讪地笑起来，昨天晚上还有些担心得睡不着，见女孩喝了安神汤终于一夜没事，今早似是精神好得不得了，他也安下心了。

    女孩备了些果子、酒水，放进竹篮子里，他有些好奇地问：「那妳……一大早在忙着甚幺?」

    容暟儿歪着头，看着他笑了笑，道：「今儿是我娘忌日，我备些酒水和花果给祭一祭。」

    男孩倒是瞪大了眼，疑惑地道：「去那儿祭呀?」

    「就在药园子后面呀！你不知道吗?我娘就葬在药园子后面，旁边儿还有一个小的，是我那夭折的大哥。」偶尔跟着女孩到药园浇水拔野草，他到还真不知道后面有个女孩娘亲和大哥的墓地。

    这天砍柴回来，女孩便带他去药园后面祭拜女孩的娘亲。那一大一小的石头，他一直没特别注意的，原是因为西晋时期即开始的薄葬禁碑之风，所以师父只刻了墓志随葬于圹中。不过，虽就简单地葬在屋后，这样倒是方便多了，不像他若思念娘亲，还得到山上祭拜去。

    忽然，听见那药舖子厅前的师父高声一唤：「晏儿、暟儿，快点过来！」

    女孩便用竹篮子把酒水、果子收了收，对男孩道：「你先过去吧！帮我跟爹爹说一声，我收收就来！」

    两人先后进到药舖子前厅，便见到靳家大姊喜孜孜地立于案桌前。自大喜后两个月不见，挽着低低的垂髻，髻上别了只翠花玉簪，水绿的锦缎深衣，果然十足是大户人家少奶奶模样。

    「靳大姊！两个月没见，暟儿可想您了！」女孩捉起眼前贵少妇的手，开心地又叫又跳。那少妇只微微地柔笑，看着女孩。

    「别跳别跳！给靳大姊动了胎气就不好！」容谨语方落，微微愠厉，又浅含笑意的眼神，望着那眼里闪着亮光的女孩，续道：「靳大姊这几日说是身体微恙，爹爹方才给把到喜脉了，才唤你们过来看看！」

    「真的？真的？喜脉是怎地？我也要把把看！」女孩立即揪着靳家大姊手腕，三指定上寸关尺，闭着眼聚精会神地沉默了半响，一会又摸摸自个儿的手腕，一会儿又拉过男孩的手腕细细评着。

    容谨大夫缓缓释曰：「喜脉则即滑脉，往来前去流利辗转，替替然，浮中如有力，如珠滚盘，如荷叶呈露，如手握鳅，如鱼在波。」

    「晏师兄，你倒评评看，有甚幺不同吗?」尹晏也伸出手，皱着眉把了半响，又转按住自己的手腕。两小满脑子疑色，扭着头来回研究半天。

    女孩嘟起了嘴，洩气地道：「似是相同，却又有些不同！似是不同，却又有些相同。」

    「切评脉象重在切其浮沉、数迟及虚实，常人者一息四至五博，则为平脉，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数、不迟，应指而有力。年幼者，则息与脉愈疾；青年体壮者，脉强有力；年老体衰者，或脉虚而细。凡术，技艺方法也，故术之学习，必有其规则理法，知其法后，则熟必能生巧。所以，你们二人只要多方揣摩，熟练熟练，终必能学会评切脉象。」

    眉眼尽是温笑的容谨大夫，遂又从药柜抓取出桂枝、白芍、甘草、生姜及大枣，秤重分包，对着靳家大姊道：「靳大姊姙娠呕吐恶阻，我替你抓几副桂枝汤，此汤适于胎元初结，呕吐轻证。回去煎服，并切忌生冷、五辛、酒酪等食。」

    「我知道了，谢过容大夫！」靳大姊满眼幸福，含笑地应着。

    「那大姊可否借让我们多习习诊脉呢?」女孩眼揪着眨呀眨的，望着眼前的年轻少妇。

    「当然啰！我同夫君现在还住在穆家宅院里，现下穆家不用我操烦劳务，反倒闲得慌，你俩有空也可以来同我说说话，诊诊脉，陪我打发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