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宫情殇(8)-毅然离宫
一早退朝,尹晏便匆匆地往思议殿外行去,聂公公只得急急地跟在身后。这新主子年轻气盛、身强体壮,每每来去如电似风,可没把他这把老骨头累垮了不甘愿!
忽然回头一句:「她几时要离开?」
聂公公愣怔了一下,不过,当然知道主子在问什幺,连忙回应:「辰时。」
又一句惊怒的声音传来:「辰时~!那现在几时了?」
老内官额上滴下了汗珠,略带惶恐,怯懦懦地道:「辰时一刻了!皇上!」
「辰时一刻~!」语调更高亢地,差点没震破了老内官的耳。那高挺的身影便如飞跳一般,跨开了步子往豫宫门口而去,口里还在喃喃:「若不是方才要退朝时,还叫几位重臣托住时间,又怎会延迟到这时候。」
在往烟波池畔,便被一名小内官拦截:「奴才叩见皇上!太后有请,说有要事商量。」
「你起来!跟太后娘娘回说朕晚些便去!」一口气不悦地说着,便要绕开那名小内官,继续前行。
但那小内官却又跟上来:「可太后说事情很重要,要皇上您即刻过去!皇上若不去,奴才恐要掉脑袋了!」
「啐!」这少年帝君哼了一口气,才停下了脚步,左右踱步,踌躇须臾。遂抛下一句:「你去跟太后娘娘回覆,朕晚些便过去请罪,同你无关,有事朕担着!」
「臣妾参见皇上!」恰是此时,珠光粉黛、瑰红袆衣的皇后岳婵随行两位宫女欠身参礼,阻去了尹晏的前路。
尹晏一个没好气:「妳平身!别挡朕的路!」
眼前的女子起身后眨眨眼,又嘟起了小嘴,娇气地道:「皇上!今晨太后娘娘身体似有些微恙,说是胸闷又头疼的。皇上就别让太后娘娘生气了,臣妾陪您一同去看看太后吧!」
心焦如焚的少年帝君撇过头,不耐烦地问道:「太医没看过吗?」
皇后慢条斯理的回着:「今晨一大早太医便诊过了,说是染了些风寒,已经给开了药方。」
尹晏凝起眉瞪了她一眼,以着微酝口气道:「若是汤药喝了,那便没事了!你先过去太后那儿,朕随后晚些便到怡心殿请安!」语罢,便头也不回地撇下众人,飞奔离去。
此时豫宫外,一辆黑帘雕柱、玄盖金边的马车已停在门口,马伕及两名护卫轻骑在旁候着,容暟儿腕着包袱向那来送行的司徒逵将军及李誓太医欠了身。
李太医温润和颜地道:「太后娘娘一早还在挂心容姑娘,但说今儿娘娘和皇上还有事要商议,就无法来饯行,特别交代了让我们代为送容姑娘离宫。」
「真是不好意思,劳驾将军及师叔方下朝就特意赶过来!也请师叔替我向太后娘娘说声,感谢娘娘的厚爱。」遂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上折成叠的一席披风,叹了口气,方平静地对司徒逵将军道:「对了!这是昨日暟儿忘了还给皇上的,那就还是叨请将军代我归还吧!」
司徒逵手里接过那一席披风,揪起了眉眼,点点头道:「这次还是多亏了容姑娘,让内子可以平安顺产,在下感激万分!此恩来日有机会定当回报!」
女孩潇洒地一笑应之:「司徒将军客气了,其实也是将军于我有恩在先,那咱们就别再彼此言谢了!」
司徒逵嘴角一扬,便道:「那无耻的夏侯喻经过上次教训应该不敢再造次,不过,容姑娘自己一人还是多小心为是。」
李太医示意一旁宫人端过来酒水,拿起一盏,并递过一盏给了女孩:「师叔敬妳一杯,这一路上自己多保重!」
司徒逵亦提起一盏酒杯道:「容姑娘保重!」
三人举杯对饮后,容暟儿便登上马车。启帘回望,一抹帐然,随着方才酒入愁肠的烧灼苦涩深入心扉。喀噔喀噔的马蹄,衬上轮轴转动的咕嚧声响起,掩上围帘,就如同关起了少时历历在目的扉页,那人对她而言,这辈子至此将只余下纪念。
而当那高挺俊秀的玉冠皇袍身影,终于喘息疾步而至豫宫门口,马车却早已渐行渐远,隐没于街路的一方。没有足够的理由挽留,亦没有余地可以挽留,甚至连一声保重都来不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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