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医侣》第九章 乱世重逢(6)-卿泪牵情

    第九章 乱世重逢(6)-卿泪牵情

    惺忪睡眼微微睁起，早晨薄曦的透亮从纸窗撒入，尹晏略皱起眉，移了一下身子，惊觉身旁有个纤弱的影子，坐在榻下人却趴在榻缘沉睡着，这才想起昨天遇**草一事，喃喃地唤了一声：「暟儿……」

    这小女子就这样守在他榻边一整夜吗? 想必一定也累坏了吧！他倒是该拿她怎幺办是好?

    他起身穿好衣袍，微微的笑意牵起一丝不捨，遂将女子抱起放到了榻上，并替她把薄被盖上。

    走到门口方发现那门竟被从外上了锁，他轻轻地喊了声：「外头是谁！快帮朕开门！」

    那坐在门边打着瞌睡值夜的小兵吓得连忙起身：「启稟皇上！昨夜皇上神智错乱得很，所以容姑娘特别交代了，没有她的吩咐谁也不准开门的。」

    尹晏嘴角扬起暖心的笑意，便道：「朕已经醒了！没事了！帮朕端盆漱洗的清水过来！」

    再坐到榻缘，端详那清秀绢柔的脸庞，这是他思念了多少个日子的容颜，今日便近在咫尺，躺在他身边安详地睡着。忍不住便伸出手，轻轻拨动她那额前的一撮青丝。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小兵端了盆净水，开门而入，轻快地喊了：「启稟皇上！水来……」方将那盆水放于桌几上，却在见到那榻前及榻上的身影后，便又噤了声，悄悄地又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这一个动静，却叫那女子醒了过来，一个惊觉自己竟然躺在榻上，而她原本看顾着的人却是坐在榻旁看着她。羞怯地让她突然坐起，拉起被巾往后退了数寸，咬着下唇嚅嚅地道：「晏师兄……不！皇上！是民女失仪了！」

    涨红的脸让她从耳根子开始感觉热麻了起来，赶紧掀开了被子从他身后跳下榻来。

    他皱起了眉道：「妳这是要去那儿?」

    她的反应实在让他无法理解，昨夜才这般悉心的榻边照料，一早醒来却又如此生疏地想要避开。

    她停下了脚步，却如同做了甚幺错事的孩子，沉默臻首，咬紧了双唇。

    「昨夜妳在这里陪我一整夜，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总不能就这样落人话柄委屈了。回宫之后，我即宣旨，封妳为贵人，给妳一个名份！」清亮的嗓音响起，唇边带着一席浅笑，这似乎是能将她留下最直接的理由了。

    而一向倔拗的她，怎会屈就于这样的理由，他可是忘了她的脾气了吗?

    闭上眼，转身喘了口气，便是一句淡然的回应：「民女所做之事，仅为医者之思。民女不需皇上为我名份负责，请皇上收回此话！」

    声声语落，却引起尹晏的微愠：「呵！医者……之思？如若，昨夜换成是那左公子，妳会让他为妳负责吗?而我，却连负责任的资格都没有?」

    容暟儿睁大了眼，一时语结，眸底的一股酸涩，随辗转飘晃的雾气，从眼前散过。

    为了不让它凝聚成泪，随即别过头道：「为何要牵扯左公子？此事与其他人无关。我以前即曾说过，我自个儿做的事，不需师兄为我费心，也无需师兄为我负责。」

    「若为医者之思，难道妳面对每一个中毒者，都要这样以身相侍吗？」语意一声声咄咄逼人的气势，直直显露他心中融杂盛怒与焦躁不安的浑乱。

    语锋如剑落在心坎，容暟儿凝起眉，轻轻哼笑了一声，息伴哽咽地道：「在师兄眼里，暟儿竟是一个如此苟且之女子吗?」缓缓阖上眼，一滴斗大的莹珠却把含不住，滚滚从绯颊落下。

    相对！太难！天与地之别，何以相对！离开是最好不必相对的办法！

    容暟儿转步正欲往门口行去，却在门口被一双厚实而有力的臂膀牢牢地环扣：「暟儿！妳知我并非此意！我只是怪我自己不好，让妳受到牵连！」

    他低首靠在她的耳后，被紧紧扣住的肩背，让她觉得有些疼，但这疼，却抵不过心里的疼。

    只听得沙哑无助的嗓音，从耳后飘来：「我一直最不希望的就是伤害到妳，却没想到终究还是伤害了妳！都是我不好！」

    面对他的自责，她从来毫无招架之力，执拗的自尊却在一瞬间崩解：「是我…自己愿意的！」她低下头，泪水终于再也难以控制，一颗颗从眼角滑落，濡湿了他环住她的衣襟。

    感觉到襟上的冰凉，他轻轻将她的身转过来，修长的指抚上她泛满泪水的双颊，低垂的睫羽，已溃堤成一片水汪。而他只想知道，这泪，可是为他而流？

    「如果妳真的愿意，就做我的妃，和我一起回宫，留在我的身边！」

    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唯一触动他最深的怜惜、触动他最深的柔软，还能有谁？

    「那次任妳离去，我却甚幺都没做，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我真的害怕从此失去了妳，此次，我不想再让自己后悔！」手指温柔地划过仍是紧闭不语的双唇，轻抚她泪湿的瓜子脸下颚，将她的脸微微抬起。

    她感觉到那深沉的喘息慢慢地靠近她的脸，再也不敢张开眼看他，而他的唇却已烙印在她的唇上。柔软的轻啄、吸吮，静静等待着她的回应。和昨天的那吻显然是不同的，昨天他中了**草毒，幻觉之下失去理智，而为了餵他喝下汤药，她的唇丝毫未退却地回吻，再将汤药慢慢润入他口中。而今，他又是怀着甚幺样的心思吻她的呢?

    这样的温柔，这样的炙情，让她无法再思考。心底的坚硬、执念，也一併渐渐软融开去，化为更多的泪水，汨汨地涌下。她开始微微启唇，回应他的亲吻，感觉到他舌尖轻柔暖热的试探，她却只敢略略怯怯地张开唇齿，承着他薄唇的细触，双颊泛上一片绯红，双手便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衣袍。

    没有昨日汤药的苦涩，有的仅是温润、甜美，将彼此心底那一口子缺，慢慢地抹平、填满。就算让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若他愿意，她也会愿意。

    好不容易，他终是离开了她的唇，嘴角拉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弧，手指轻轻撩过她鬓前的髮丝。在她微微睁眼，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的温柔时，便勾起她的下颏道：「做我的妃，好吗?留下来，为我！」接下来的吻，却轻轻地印在她的鼻尖，她的额，然后，促狭地笑道：「愿意就摇头，不愿意就点头！」

    她抬起了头，皱起了眉，噘起了小嘴，闪闪眸光里，印着的始终仅是那一人的笑容。小时候的晏哥哥总是这样闹她，让她想起那一支金黄澄亮的饧糖，轻轻地怒嗔道：「这样，叫我该如何回答你！」

    尹晏紧紧拥住她，将下颔靠在她的髮际，嗅到那淡淡清雅的幽香，让自己可以得到片刻安心的感觉：「先不必在此时回答我，我只怕妳现在若拒绝了我，我这几天的仗都不知要如何再打下去了！等此次战事解决，妳想想清楚了，我会来寻妳要一个答案！留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