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医侣》第十章 生死相随(11)-天涯相随(完)

    第十章 生死相随(11)-天涯相随(完)

    盛夏的豔阳炽炽烈烈地炫耀着,狂傲不羁的狠晒,让那店门口「十方客栈」的布帘招牌都是热烫的。

    大袖翩翩、壮硕魁武的的鬍子老汉一进门,便以粗旷豪迈的嗓音叫唤着:「官大娘呀!许久不见啦!又改了朝换了皇帝,最近生意可有甚幺不同?」语方落,便兀自找到唯一仅剩的一块空桌几,席坐到榻上。

    虽然这里是荒凉的边陲地域,但方圆百里之内不过就此一家客栈,又位于麒麟山脚下过往西北的重要途径上。用膳的时间一到,小店内熙攘来客可是络绎不绝。

    「呵呵! 陆爷呀!怎幺这幺久没来看我呀!」徐娘半老、薄施粉脂的掌柜大姊走了过去,拿起手里的抹布擦了擦桌几:「您倒是说说看,哪能有甚幺不同?改什幺朝换什幺代也都一样,百姓还不是都得靠自己努力,才有饭吃吗? 我这儿唯一的不同,就是前面那臭小子走了,又换了个新来的伙计吧!」

    「那你这不二十年如一日吗? 从你们那老家伙走了,你也没变过,连穿的衣服都没变,也不打扮打扮,找个好男人再嫁不安生些!」一把粗手便老大不客气地要捏上那只擦着桌几的白皙玉手。

    官大娘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提起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如同拍苍蝇一样,用力地甩了那只不安分的粗手一个红印子,嘻哈地道:「我自个儿便能挣钱养活自己,干啥还需要男人? 啐!等会儿我先给您上茶水啊!」

    遂转过头,向着店内一个灰布棉衣的小哥儿喊声道:「小七!精灵点!这边儿先上茶水呀!」

    方忙活了一会儿,门前一声马嘶,官大娘停下欲转身入厨房的脚步,望了出去。便见一名身穿陶米色长衫男子 牵着一匹白马于客栈前。谨慎轻缓地,将马背上小腹微凸、梳着雅緻低髻的少妇牵扶下马。

    官大娘立即迎了前去:「哎呀!客倌大爷!投宿还是用膳哪? 现下用膳坐榻正好客满了,真是抱歉,但客房还剩一间!」

    那男子泛起温润笑意道:「不打紧,就那客房,叨烦掌柜了!」

    「小七!快来呀!把马儿牵到马廄去!」一声吆喝令下,小伙计快步跑了来,牵过那只白马,掌柜大姊遂领着两位来客走过客栈大厅。

    「啊—!」一声老妇惊叫响起,忽见一席桌几旁的老翁,双手抓紧了喉头,嘴巴张开的如同饭碗儿一样大,双眼如铜铃般地瞪着天花板,一脸苍白遂又剎那转为青紫,便倒在桌几上。

    「哎呀!老爷子你怎幺了!老爷子可别吓唬我!」那老妇慌张失措、勉强颤抖地扶撑倒下的老翁,几乎快哭了出来。

    掌柜大姊神色一沉靠了过去瞧看,那老妇竟一把揪住她的手猛摇:「妳这酒菜里是有甚幺毒呀?怎幺让我家老爷子吃没几口了便倒下,哎呀!妳给我交代清楚呀!若是我家老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放过妳呀!」歇斯底里的吼叫声,惊动了整个客栈。

    官大娘满脸莫名其妙的愁容,背脊冒出了冷汗,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唉唷!这位大婶可别冤枉人哪!小店二十多年来一向清清白白,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我也不知怎幺着呀!」

    那刚走入店内的一对男女停下了脚步,须臾,男子便凝着眉走了过来。一手抓起那老翁的背襟,嘴角泛起浅浅笑意。膝盖提起顶住了老翁胸前,让那老翁像是倒栽葱一样地趴着,遂握拳猛然施力往背上敲了数下。

    瞬时,一块结实的肉丸子从那老翁嘴里喷了出来,连连呛咳声起,老翁胀红着脸,两眼遂是回过神来。

    「呀!老爷子!谢天谢地呀!可没把我给吓晕了!谢谢这位爷!」老妇哭天喊地,喜极而泣地扶起了老翁,频频向男子称谢。

    掌柜官大娘鬆下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幸亏幸亏!真不是我这酒菜有问题!可不是那老爹自个儿不慎,给肉丸子噎着了吗? 」

    遂又转身对那男子道:「多谢爷出手相助呀!若不是您,奴家可就该进衙门了,这一宿房钱、菜钱都算我官大娘的!爷请随我来呀!」这掌柜豪爽畅快的一语,伴随满脸悦笑,便领着那对男女上了楼。

    男女俩互视递了个暖笑,随那掌柜登楼进房。打量了一下屋内,速简的竹榻枕被整齐地安置着,一方蒲菀蓆上置着赭色木製长矮几,横批大大的一幅秦岭泼墨山水几乎佔了右侧半面墙,墙角还有几个挂子。

    随着后脚,小伙计也轻快地进房,将一壶茶和两盏杯子摆到矮几上:「客倌先请慢用茶水,晚些便为您上酒菜啊!」

    见掌柜官大娘同伙计出去,替他们拉上了房门,那少妇便坐到蓆榻上,启言道:「对了!你说你那日用的可是麻沸散?」

    「是啊!怎幺着?」男子也坐了下来,一手撑起矮几,提起桌上的茶壶甄上两杯清茶。

    「可我还是不甚明白,你给我用那麻沸散只让我麻痺半日即醒来,但你怎却在魏帝面前脉停息止,还昏迷数日?」女子皱皱眉,端起茶杯轻啄了一口,喃喃道着:「这杭菊真香!」

    「我可怎敢让妳用强药呀?再者,要得假死,除了麻沸散,还得八物!」男子一脸得意,亦举起茶杯饮了一口。

    少妇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哪八物?」

    男子睨着眼,嘴角泛起丝微窃喜:「若我告诉妳,哪天妳同我闹脾气,用这诓我怎办?」

    「哼!小器!」少妇撇过脸,不悦地哼啐了一声,把那杯中剩余的杭菊茶饮下,续道:「不过,也算幸好魏帝那一剑给刺偏了,要不你哪还能在这儿说话?」

    他挑了一下眉,思忖半响方道:「其实……我想,魏帝应该早就料到,他那一剑许是故意的!也幸好我那时已经脉停息止,出血便不会太剧。」

    少妇煞然会意,放轻了声音问:「你的意思是……魏帝是故意做了样子给下面的将士看?」

    男子遂是笑了出声,摇摇头道:「不知道!呵!否则百战沙场的魏帝,又这幺近的距离,怎会刺偏了我倒是完全想不出个道理。」复再挑了挑眉,扭了扭左肩,遂道:「这一回子身子尚未完全调养好,就这邵城来回也花了数日,回午觞之后得好好休息休息个把月!」

    少妇又为两人斟满茶,努起嘴抱怨道:「义父也真是的,都这把年纪了身子骨大不如前,要带他到午觞小镇让我们照料他却不肯,还想继续留在那邵城是能做啥?」

    男子似乎不以为意地,应和解释着:「一辈子沙场上刀里来剑里去的人,就算死也要死在沙场,怎幺会愿意躺在病床上让人伺候呢?」

    「唉!那也就只好随他了!」少妇轻叹了一口气,澄亮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若有所忆地道:「唉!对了!你说那丁香花这几日会不会已经大开,那药舖子的庭院可就又满园馨香了!」

    男子陪着畅意的笑脸,回应道:「是呀!每年这时,紫花满树煞是漂亮!」顿了一顿,又道:「若再多几个小崽子树下奔跑,那画面就更圆满了!」

    桌几一个拍响,少妇坐直了身,皱起了怒眉:「什幺? 多几个小崽子? 你当我母猪呀!」

    「你觉得不好吗?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孩子多一些热闹呀!」男子身子挨近了少妇,搂住了她的腰际,以着近在咫尺的息吐,露出讪笑道:「好就摇头,不好就点头!」

    「以后你再这样问,我便不答不理!」少妇遂别过脸,撇下了嘴角。

    男子瞇起的眼神,一抹暧昧泛起:「不答就代表默认同意啰!今晚……」

    她双手一把将男子推了开,怒嗔伴随着支吾道:「你……不!你不是这……筋骨还没完全好吗?哎哎哎!不成!你压到你儿子我可不允!」

    「唉!有了儿子,这夫君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呀!」男子叹口气摇摇头,再把那杯中沁香的菊茶一饮而尽。

    少妇得意地颐着头,伸直了那折的痠疼的脚,惬意地摆晃着:「哼!你也没资格怨,因为你自个儿便是始作俑者!」

    看着那清秀如少女般的瓜子脸,男子再次挪近了身,勾起她的细緻的下巴道:「那……只是浅嚐的话,总不会也不允吧。」双唇靠近,在她耳边轻声了一句:「这杭菊……真的挺香的!」

    贴上她柔嫩的红唇,啜吮那唇上的余馨。淡淡茶香溢于唇齿之间,醺然贪餍的是让人无法停止的甘甜温软,迷醉于这午后的夏蝉唧唧声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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