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遇见兵》秀才遇见兵分节阅读16

    他有老母,有未来,更有难以言说的各种顾虑。这不是个生命价值平等的世界,却是个法则残酷的现实丛林。

    一直不娶妻的拖延下去吗?不可能的,他是独子,纲常伦理,娶妻成家让老人安心是他的义务和责任。

    生活总是愿望和现实的斗争,他一时之间有些烦闷,仿佛看不见了未来。

    就算他真的能将一切抛下,那篱义山呢?他能和自己一样将一切置之度外吗,不顾世人的冷眼闲话吗,很难吧,他们都不是圣人。

    可能他想的太入迷,以至于篱二走到他床边时,他都没有注意到。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篱二用手在他晃了晃。

    “没什么。”夏芸轻声答了句,半抬起身,用手指轻轻描过篱二的眉,半开玩笑道:“义山,我想,我要是女孩子就好了。”

    “就这么想嫁给我?”篱二淡淡调侃道,随即他注意到了夏芸语气里的落寞,抓住了他欲缩回的手,问:“芸儿对我没信心?就算你不是女儿家,也没有三媒六娶的嫁与我,我也不会始乱终弃的。”

    夏芸淡淡一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忧母亲受不了,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是怕万一以后有人传出去,那些流言蜚语会伤了她的心。”

    “芸儿,我懂,不过,这件事,我希望你听听我的想法。”他沉吟了下,接着道:“我想,我不仅要将这件事传出去,还要光明正大的传出去,更要让那些人口舌没处敢放!”

    夏芸痴痴地看着他,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充满疑问,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篱二轻抚了下他的额头,安抚道:“你放心,跟着你学了这些年,我自然不会莽撞行事的,自然会到了万全之时才敢宣扬出去。”

    “你打算做什么?”夏芸隐隐的不安。

    “朝廷最近正在征兵。”他说:“我想去试试。”

    “什么!”

    夏芸一把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心被揪起,紧张的浑身颤抖,哆哆嗦嗦道:“你说什么?你不许去!”

    “芸儿,你先放开,听我说,我并非一时兴起,而是仔细考虑过的决定,本想着过些日子再同你说的。”

    他将浑身颤抖的人拥入怀里,夏芸在他怀里一双眸子睁得老大,眼眶发红,似噙着泪,问道:“是因为我?因为我……你才这么决定的吗?”

    “不全是,芸儿,我想过,我们的要出人头地才能真正的有未来,你知道的。”

    是了,他知道的,这几年的相处,他怎么会不知道篱二的心,无论是他对自己的赤诚,还是他的雄心壮志。

    他们现在依靠自己、依靠夏府过的很好,但是在这乱流夹杂的世道里还是太渺小,他依然记得这些年经历的事情,舅舅的尖酸刻薄,李赢的无耻下流,都让他憎恶,也让他无能为力,时时恨自己的力量不够,没法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他知道,篱二的心和他是一样的,必定不愿久居人下,况且有朝一日若是他们失去了夏府的庇护,会更艰难。

    夏芸闷在他怀里半响没有说话,只是断断续续的抽噎。

    良久,才声音沙哑道:“难道我做的还不好么?我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努力去给我们的未来创造机会,却还是离得那么远,我明明只是想要过一份平常人的生活罢了。”

    “只因为我们都是男的,只因为这一点点不同,又没有伤天害理,就得去承受这些。”

    篱二也没有作声,紧紧箍住怀里的人,像要把他揉进骨血似的,在他额上印下了一个吻,半响,只道:“芸儿,我答应你,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

    夏芸没有作声,抬头在他肩上隔着衣料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咬出了牙印子才作罢。

    “你一定要回来。”他说:“届时就算母亲不应允,就算大逆不道,我也跟你。”

    “嗯。”

    “芸儿,你……嘶,你做什么?”肩上传来一阵刺痛,篱二忍不住出声,有血液从肩头流下。

    口中传来浓烈的血腥味,夏芸才住嘴,松开了牙齿,笑道:“给你留个印记,这样就算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会忘了我。”

    他答:“生死相许。”

    夏芸抹了把嘴角的血,问:“疼的厉害吗?我给你去拿药。”

    还未起身就被篱二一把扑倒在床上,篱二笑道:“我可是是个很小心眼的人,非叫你疼回来不可!”

    夏芸下意识的捂住肩膀,怕他咬过来,谁知那人轻轻一笑,道:“笨蛋!我是这么疼你的……”

    夏芸心下一紧,随即感觉腰间的白玉腰带被拉开,那双手温柔有力,带着不可抗拒的架势剥开了自己的衣衫。

    他心下反应过来,不过这次他不似往日那般欲拒还迎,而是直直的将身子缠了上去,修长柔软的腿主动缠上了他的腰。

    纠缠不修,难舍难分,白日宣淫,燃烧了自己,也燃烧了身上的男人。

    夏芸离开篱二家,扶着腰回到自己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母亲脸色有些沉,泱泱的坐着,绮儿低着头小心的侍立在一边,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夏芸询问了几句,夏母阴沉着的脸终于怒火喷出,脸上还挂了泪,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你和篱义山今日下午都做了什么?”

    夏芸闻言,手一抖,茶盅“哗啦”一声碎在了地上,却没有去捡,只是呆愣在了那里,心里一片震惊。

    母亲知道了?

    他看了眼绮儿,后者将头埋得更低了,看不清表情。

    “绮儿,你来说,你今天下午过去听见什么了?”夏母质问道。

    绮儿没敢说话,只摇头流着泪,泪水一滴滴的串成珠滴落在绣鞋上。

    夏芸见状跪了下来,声音有几分哽咽:“母亲,孩儿知错了。”这件事他最不想伤害的就是母亲,然而当真相被撕开,他还是如拿了一把刀一般狠狠地捅进了最爱的人的心口。

    已经没有说谎的余地了,一个谎言只会制造更多的谎言,带来更多的伤害,所以,他选择了坦白。“孩儿对不起母亲,更对不起先父,儿子诚然是个断袖,而且此生认定了篱义山一人,终生不负!”

    夏母听完这一席话,惊得浑身颤抖,哭骂道:“孽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滚!你给我滚出去!”

    夏母指着门口喊他滚,哭的撕心裂肺,甚至动了手,绮儿边拦着边叫道:“芸哥哥,你先避避吧,让老夫人缓口气。”

    夏芸无法,只得仓皇的出了家门,心里乱糟糟的,稀里糊涂的就闯进了篱二家,后者正在洗澡。

    要是往日夏芸肯定红着脸退出去了,今日他难受的很,心里觉着凉,见着篱义山泡在热烘烘的热水里,他就这么脱了鞋,在后者惊愕的目光中整个人爬了进去,木桶水热热的,他觉着温暖了不少,不由得乎了一口气。

    木桶里容纳了两个人有些挤,篱义山换了换姿势,将人拥在了怀里,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下觉得有事,遂问道:“芸儿,怎么了?”

    夏芸有些脱力的躺在他怀里,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篱义山听了没说话,只将人紧紧拥在怀里,半晌,才温声道:“一切都会好的。”

    夏芸轻轻嗯了一声,应着,随后任他将自己衣服扒了,好好的洗了个澡,两人相拥而眠,虽然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这一夜他却睡得安稳,仿佛在这个人怀里可以将一切的俗事抛开似得。

    ☆、篱二从军

    第二日夏芸回去看望母亲,结果还是连大门都没能进去,绮儿说母亲很伤心,昨日一个人在床头哭了很久。

    夏芸自知不能进去惹她动火,便只得嘱咐了绮儿小心伺候,自己带了篱义山去了夏府办差,筹办开香铺的事。

    若慧是个精明但纯良的人,也乐得给夏芸施与援手。

    自从李瀛的事情后,她便知晓了夏芸想开香铺的事,也看见了此事的利益好处,便想着要夏芸来筹办此事,也为夏府多一条财路。是以此事一拍即合,办的顺利。

    这本该是开心的事,生意渐渐步入正轨了,然而夏芸最近开心不起来。

    一来便是因为母亲将自己逐出家门之事,二来便是篱义山就要随地方的军队一起赴边疆征战了。

    他相信篱义山的本事,武力强大。至于谋略,这几年来,他跟自己在一起,总喜欢研读兵书,办起事来也是有模有样的了,不至于吃亏,还可能会有一番作为。

    然而这世间最不可预测的就是“万一”了,万一一个小小的偏颇,在战场上就能要了命,他不能不忧心。

    这日夏芸忙完后,就回了篱义山家,这几日他都住在此了,没有去住客栈,反正母亲也知道了,他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再遮掩。

    晚间绮儿过来了,手里还抱着毛团儿,黑色的小猫这两年来吃的胖乎乎的,长成了很大一只,懒懒的窝在绮儿怀里。

    夏芸顺了顺它黑亮的毛,接过来放到了自己怀里,和绮儿聊了几句才抱着猫回屋。

    进屋时不由得叹了口气,摸了毛团儿一把,道:“苦了你了,带着你一起被母亲嫌弃赶出来了……”

    原来夏母这两日见着毛团儿在房梁上蹦跶,才想起了夏芸就是因为这只猫才和篱义山勾搭上的,顿时殃及池鱼,要绮儿将猫也丢出去。

    绮儿没办法,只得来找夏芸,将猫给了他自己养着。都迁怒到猫身上了,可见母亲这几日真的很生气。

    不过所幸也没发生传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事,母亲到底曾是大家官宦之人,遇事还是能有几分明理的,或许渐渐会慢慢消气吧,夏芸幽幽的想着。

    他躺在床上拥着猫儿睡下了,夜渐深时,他听到屋内有动静,朦胧间睁眼,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是篱义山回来了,今日他的事情多了些,拖的久了,这个时辰才回来。

    见到床上人懵懂睁眼的样子,他一笑,有些歉意道:“吵醒你了?”

    “无妨”,夏芸回道。

    他起身淡淡一笑,道:“累坏了吧,这么晚才回,快去洗澡。”说罢就起身帮他去拿准备好的洗漱用具,将温着的热水倒进木桶里,颇有些贤妻的范。

    篱义山虽然想自己来,但夏芸不肯,到底让着他了,而且他私心里觉得偶尔看着夏芸为自己这么忙一回,也挺温暖的。便只眼角含笑的看着他,眸色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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