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旖爱痛苦的闭上眼睛,第一是因为她真的头晕,第二是因为,她居然又在别人面前喝醉了,还是在沈秋棠的面前,感觉十分投不起头来。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才意识到四周一片漆黑,她急切的坐起来,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深夜。”何旖爱看了一眼手机,又说:“凌晨两点。”
“不行,我得赶紧回家。”说着就要起床。
“深夜了,你可以等到明早再走。”
何旖爱呆呆的看着她,右手使劲的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像是在驱赶头痛。
“还痛吗?”
“还痛,我就说我不能喝酒。”
沈秋棠看着她的样子,居然笑出了声。
“你还笑话我?要不是你硬是把酒递给我,后来又给我倒那么多,我才不会醉呢。说起这事,你也有责任。”
“我已经负责了啊,没把你赶出去,也没让你露宿街头。”
何旖爱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置信,这是从沈秋棠嘴里说出来的话。她皱着眉头指着她,毫不客气的说道:“沈秋棠,真有你的,也不知道宋现是怎么看出来你的善良,感情你的邪恶全用在我身上了。”
沈秋棠一把攥住她指着她的那根手指,何旖爱往前一倾,吃疼的小声叫了一声。沈秋棠说:“对你,我不知道为什么,善良不起来。”
何旖爱抬起头,依旧眉头紧缩,正好对上她的眼神,她本想提赵益民,给她有力的反击,却在和她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她缩回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揉了揉。“手指都快被你掰断了。”
沈秋棠伸手将她的手拿过来看了一眼,随即放下,“还挺好的,并没有断。”
何旖爱气呼呼的不再看她,向外挪了挪,转过身去,倒在床上,她打算等天亮就走,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两个人僵持了几分钟,就这样沉默着。沈秋棠知道何旖爱并没有睡着,她突然轻声唤她,“小爱。”
何旖爱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在这寂静的夜晚,她不可能听错,她一下子又睁开了眼睛。
沈秋棠冰冷的脸上透着一丝颓废的样子,“你很讨厌我吗?你和你的朋友说,我们不认识。”
何旖爱这才转过身来,然后坐在她面前,正面面对她,关于那句话,她也感到后悔,她知道沈秋棠是个特别容易认真的人,刚才生的气一下子就散了,“不,我不讨厌你,其实我心里不是那样想的,我当时就是为了气你才说的,对不起,其实我心里挺喜欢你的。你别当真,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知何时,沈秋棠的脸上又有了笑容,“你说你喜欢我,是吗?”
何旖爱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说:“对,我说我挺喜欢你的,希望你别介意我之前说的话。”
沈秋棠就这样笑望着她,何旖爱的眼神开始左右躲闪,她不知道沈秋棠此刻是怎样想的,但她自己,好像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盯着她的手,细腻白皙,她缓缓把手伸过去,将她的手握住自己的手心里,她没有使多大力气,就把沈秋棠整个人都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她感受到来自沈秋棠的和她同样频率的心跳。
她睁着眼睛吻上了同样眼睛睁的很大的沈秋棠的唇,她的不抵抗变成了纵容,使何旖爱更加大胆和放肆的吻下去,一直吻到彼此都累了,才相拥着睡去。
☆、狼狈离开
早晨,沈秋棠起的很早。宋现上班的时候,她总会早起准备好早餐。七点十分,她已经和宋现一起在吃早餐了,宋弘扬还在睡觉。
“她还没有醒啊?”宋现示意房间睡着的何旖爱。
沈秋棠摇摇头:“没有。”
“这小姑娘真能睡啊,看来醉的真是不轻,夜里也没醒吗?”
何旖爱迟疑了一下,回答:“也没有。”她低头咬了一口面包,半天没有咀嚼。
他们边吃早饭边说话,正在这时,何旖爱醒了,她立刻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都理顺了,才知道自己是闯了多大的祸。她赶紧把衣服整理好,马上准备告辞。
出了房门,她一直没敢看沈秋棠的眼睛,连一次眼神交汇都没有,宋现留她下来吃早饭,她也匆忙的婉言谢绝了。沈秋棠一直在看她,只是没有说话,她看着她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慌张,就忍不住想笑。
现在,何旖爱在这里哪怕多待一秒钟,她都有种罪恶感,她只想立刻从这里消失。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太阳,风倒是挺大的。她还穿着昨天穿的那件短袖,的确有点冷,她抱了抱自己,脑海里都是昨晚她和沈秋棠在一起的情景,让她觉得快要奔溃,她使劲的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却又闻道一股很好闻的甜香味,不错,那正是沈秋棠的味道。那种凑近了才能闻到的淡淡甜香味,真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把她吃掉的冲动。
她没有打车,一直走路,她希望自己在这清晨的风中能保持清醒一些,路边一家老旧的唱片店已经开门了,她很奇怪,现在这个时代,还有谁会买唱片呢?店里传来歌声,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能够听的清楚,旋律很熟悉,就是歌太老了,歌词依稀可辨,“尽管手中还残留着你的香味,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会明白你究竟有多美……”何旖爱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正说的是她吗?冲动是魔鬼,她堵住自己的耳朵,快步从唱片店门口走过。
她一直走路到家的,一路情绪低落。她无法向自己解释,她为什么会去吻一个女人。她在大学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是那种清新明媚的爱情,他们有牵手,有亲吻,如果不是因为意外的情况,他们或许连床都上了。男朋友大她两届,所以,一毕业,何旖爱就和他分手了,她不想要异地恋,虽然也会有美好,但更多的是煎熬,是怀疑,她没打算,以后就要和他结婚,所以也不必为了他而如此心累。学生时代的爱情,她极其理智。
她想不起来和他亲吻时的样子了,更想不起来当时心里是怎样的感受。她以为,大学,恋爱像其他所有必须要存在的事情一样,有过就可以了,没想过以后。
洗了澡,换了衣服,马上就九点了,她得赶紧出门。
一个上午,她都投身在工作中,以求内心的安宁。中午,余敏总算找到一个间隙,单独和她相处了,她有好多问题想问她。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是吗?可能当时正好手机不在身边。”何旖爱有点心虚,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喝酒醉的事情。
“可是接电话的恩说你喝醉了,你没事吧。”
这么快就被揭穿,何旖爱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能有什么事啊,我要是真有事的话,今天也不能在这上班了。”
“可是你平时不是不喝酒的吗,怎么昨天居然把自己喝醉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就喝醉了,可能是我低估了酒的度数吧。”
“接电话的是你朋友吧?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们别说这事了。刚刚有个事还想问你,今天有个客户想提前拿车,问能不能按照国庆节的优惠给他。”余敏看似关心自己,却一直追根究底的问当时的情况,何旖爱避之不及,只好尽快转移话题,她太了解余敏了,她的好奇心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下午五点,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何旖爱坐在自己的办公区,清闲的喝着咖啡。袁艺过来叫她,“小爱,原来你在这呢。门口有人找你,你快过去吧。”
“哦,好的。”这个时间,会是谁找她呢,她在心里想着,一边东张西望的看向门口,门口并没有人啊。
她一回转身,一个高挑的女人的背影在她面前,黑色暗纹窄裙,上身搭配长袖薄衫,只是这个发髻特别眼熟,对,就是沈秋棠,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当何旖爱想起她是谁的时候,她刚好转身,此刻和她面对面。
“小爱。”
“你怎么在这?”她尽量使自己的内心保持平静,可随即发现,站在沈秋棠身边的是余敏,她们刚才好像一直在说话。
“之前你告诉过我你在附近上班,刚好路过,进来看看。”
余敏差异的看着两个人,然后问沈秋棠:“你们认识?”
“我们认识。”
余敏记得很清楚,这就是那天在露云小镇碰到的女人,而何旖爱当时告诉她,她们俩并不认识。女人的直觉和敏感立刻告诉她,她们两个人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她不知道的关系。
何旖爱呆呆的望着她们两个人,前两天的场景立刻浮现在眼前,当时她的确是撒谎了,但完全没想到,今天要面对这样的场面。“敏姐,不好意思,当时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我们认识。”
沈秋棠明白过来,随后补充了一句,抱歉的笑道:“当时我们之间有一点误会。”
“没关系,那你们聊。”余敏转身,但随即脸色铁青,她突然有一种厚重的危机感。
“那我带你去里面看看吧。你们刚才聊什么呢?”何旖爱指她和余敏之间。
“我就问了她,那辆车叫什么?”她指了指停在店中间的那辆宝马,她只是刚好想起,和赵益民开的那辆一样。
“哦。”何旖爱担心的是,她会在余敏面前说什么让余敏怀疑她俩关系的话。“这就是我的办公区。”
沈秋棠仔细的到处看看,偶尔也会问几个问题。何旖爱依次跟她讲了好几款车的价格,性能,等等,沈秋棠只是听,对于车,她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她只想知道何旖爱上班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
“你出来这么长时间可以吗,不用在家陪孩子?”
“刚刚就是送他去坐车,才转到你这来的,已经去学校了。”
“哦,他真可爱,真没想到,你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沈秋棠淡然一笑,说:“一言难尽,改天说给你听吧。”
沈秋棠的话变的多了起来,笑容也多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那么好看,何旖爱忍不住想多看几眼,但只要超过两秒,她就感觉,沈秋棠的眼神里面有一种要把她带走的火焰,这火焰分明来自她自己的内心。
“我回去了,你快下班了吧。”
“恩,我六点就下班了。”
“那我走了。”
何旖爱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想起最初遇到她,她那么努力的想要靠近她,想了解她,担心她会想不开,但她时刻冰冷的像一块石头,对别人没有一丝情感。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沈秋棠了,她开始融化了,开始有了感情了,否则,她绝不会对她上班的地方感兴趣。这不正是她的本意吗?她挽救了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会迷失自己。
手机响了,是短信。
“下班之后来我家。”
是沈秋棠的短信,她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她的背影还没有完全消失,她要怎么回答她呢?
“不了,晚上还有别的事。”她收好手机,余敏叫住她,“小爱,发什么呆呢,下班了,晚上还有饭局呢。”
“啊?我怎么不知道有饭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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