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穆鸠平扔下筷子就朝门口走去,并示意戚少商一起。
戚少商看看表,看来今天要通宵了,唉。
审讯室里阴冷阴冷的,“屋”徒四壁,只在正中间放了个桌子,和面对面两把椅子。桌上那幽黄色的台灯把人照得憔悴无神,偏偏桌子旁那只正对着被问询者的摄像机兢兢业业地记录着问询过程中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坐在椅子那儿的警员见队长走进来,赶紧起身让座,穆鸠平本想让戚少商来坐,却被戚少商用眼神拒绝了,只站在他身后。他思考的时候喜欢踱步。
穆鸠平坐下后,清清嗓子,问道:“把你知道的有关赵桓的,详细说说吧。”
被问询的那人眼睛熬得有点红,精神看上去还好。
他放在桌上的手,十指交握,顿了下才说道:“殿下他……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可心理上是有点问题的……”
戚少商却打断他,一只手按在桌上,用星亮的眸光紧紧锁住对方,气势迫人:“他已经死了,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你不过是听命于他,罪过再怎么追究也不会落在你头上!你现在说话这么委婉掩饰,不应该吧……”
那人有点心虚地看了戚少商一眼,只得坦白道:“殿下他,他对一般的女人、男人都不感兴趣,他喜欢、喜欢的是尸体。”
这!?
一石激起千层浪。
穆鸠平和戚少商错愕,如果是真的,那赵桓,岂不是变态中的变态?
“你有什么证据?你亲眼看见了么?”穆鸠平逼问。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虽然没、没见过……但是……”
戚少商看着那人慌乱的样子,忽然想起女仆说过她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住过赵桓的房间是因为——“只是床上乱一点”。
零散的信息丝丝透着寒意,这守卫所说确实听起来耸人,但恐怕是事实……
穆鸠平还想追问什么,却被戚少商按住肩膀。戚少商对他摇摇头表示不要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穆鸠平压下心头的疑惑,说:“你继续说吧。”
那人想了想,说到:“那个叫无情的人,来过很多次,每次来也只是被殿下叫来陪着吃饭或是聊天,因为长得太漂亮……我们印象很深,唯一一次在这里过夜……应该是半年前的事了吧。以前送进去的都是死人,唯独他从那个房里走出来,我们当时见了,都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殿下对人家做了什么,感觉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这守卫是个中年人,饶是在王宫里干了大半辈子见多识广,也难以接受这种事情,让他说出来更加为难。
戚少商郁着眉眼:“说说案发那天的情况吧。”
守卫搓搓手,下意识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原本殿下是又召了无情前来的,可因为一个紧急会议耽搁了,会一直开到了后半夜才散。至于殿下进了房间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穆鸠平问道:“案发那天是你值班,你可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或是不寻常的事?”
守卫又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啊……二楼是殿下的卧室所在,本来就极少有人进得来,每天出入的就那么几个,而且都有登记……”
穆鸠平皱着眉,又问:“凌晨四点到六点这段时间内,你有听到什么动静么?”
这次守卫非常确定地回答:“听不到。那间卧室非常隔音,再大的声音也透不出来。”
“连枪声都听不见!?”
“是的。当时建造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
穆鸠平和戚少商对视一眼,赵桓花了大力气去遮掩自己这点儿不为人知的阴暗心思,到头来却栽在他自己挖的坑中。
好像老天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从问询室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戚少商深深吸了一口深秋凉夜的风,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告别穆鸠平,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逛,开车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全部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了梳理案情上。
天蒙蒙亮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和汽车多起来,他一抬眼,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王宫门口。
既然来了,岂有不入之理?
他说明来意,做好登记,便再一次进入了案发现场。
作为侦探,再次返回凶案现场是常事,一则为了寻找可能遗漏的线索,二则这里的气氛和布局对破案是一种启发。
戚少商深吸一口气,旋开了赵桓卧室的房门。
一切还是案发时的模样,只是床上、地毯上那大片眩人的鲜血早已干涸为深红色的印记。
戚少商迈步走进去,慢慢地踱步,将自己置身其中,重回那个恐怖的黎明……
守卫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从这个房间走出来,凶手又不可能在开枪后自行蒸发,入了这偌大的、如牢笼一般的王宫,插翅也难飞出去,除非……他本就在王宫中,根本没想逃出去……
被这个结论一激,戚少商觉得有点眉目了,所有当天进入王宫的人还在筛查中,凶手一定就在其中!
他走着走着,忽一抬哞,入眼的是摆在吧台上的一座装饰用西洋钟,约莫二十几公分高,铜鎏金的材质,戚少商戴上手套拿起来仔细瞧了瞧,是珐琅钟不假,再配上那华美繁复的风格、别出心裁的设计、精雕细琢的工艺,让整个座钟的艺术气很重,绝对是被法兰西的浪漫主义浸染过的东西,上百万的高档艺术品。
“品鉴”过后,戚少商将这一摞“纳税人的血汗”放回原处,摸着下巴对着它沉思起来。
法国钟表的设计和制作者大多为雕塑家、画家,他们的作品都极为讲究,材质、故事、色彩、搭配缺一都不能被称之为成功的艺术,可这座珐琅钟摆在这里,他总觉得不太对劲,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少了什么呢?
他后退两步,以便有更宽阔的视野去看它。
烛台!
他猛地反应过来,记得曾经在一场拍卖会上看过,同样是生产西洋钟的国家,与英格兰、美利坚不同的是,法兰西的很多作品都是成套拍卖的,精美奢华的座钟会搭配两边摆放的烛台,看起来更加气派非凡。
他再次走近,仔细查看了吧台的台面,因为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故而痕迹非常难以辨别,于是他唤来那天负责清扫的女仆,询问后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那一对铜胎鎏金底座的烛台,不翼而飞!
从现场看,凶手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杀人。他不是来偷东西的,而且这屋里的装饰摆件哪个不是无价之宝,即使偷也不会只偷一对儿烛台。
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让凶手一定要带走这一对烛台呢?
戚少商沿着地毯边缘缓缓走到阳台门边,他斜靠在墙上,脚边就是无情重伤倒下的地方,他垂下眼睫覆住那明亮的眸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 30 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戚少商抬眼,对面的穿衣镜里映出自己,深锁的眉头,青色的胡茬,和炯亮的眼睛。
愣忡半刻,忽然,他全身一震!
这个镜子摆放的位置……失踪的烛台……半开的阳台门……
还有那把一直未曾露面的勃朗宁……
难道……?!
随着拼接起来的证据,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集聚而成,他的双腿开始打颤,几乎支撑不住整个身躯,他下意识地抬手,扶住身边的墙壁,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甩甩头,不,不可能是这样的……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出了这栋王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二楼那个案发的卧室,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当他浑浑噩噩地开到大马路上,却发现不知何时外面已是上班高峰,车水马龙中,他紧紧捏着方向盘,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回到事务所的时候,顾惜朝正坐在桌边吃早饭,见戚少商开门进来,他似乎讶异了一下,但随即发现这个狮子一般的男人今天不太对劲。
他站起来,走到戚少商面前定定地看了看,步履沉重、面色憔悴、六神无主。
于是他得出结论:“案子破了?”
这轻描淡写地一问,戚少商猛地抬头,眸光像剑一样锁过来,看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他忽然记起案发那一天,惜朝说:
“穆鸠平还不知道你和无情认识吧?这个时候还是少给无情惹麻烦吧。”
“当然不可能。不是么?”
他的双手死死钳住顾惜朝的双臂,疯狂摇着他的身躯,近乎崩溃地问:“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顾惜朝的唇边流出一抹莫测的笑意,竟然称赞道:“不错嘛,戚大侦探,比我想象的要快。”
戚少商一愣:“难道你也……”
他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爬上来,以至于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他的手指越捏越紧,明亮的大眼睛死死盯住顾惜朝,疯狂地吼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顾惜朝的手臂被他捏得生疼,于是他挣脱戚少商的钳制,抱臂坐下来,一副云淡风轻、愿闻其详的样子。
戚少商深吸一口气,企图稳住自己已经慌乱的心,早已攥麻的手心里全是汗。
为了证明自己依旧是那个冷静缜密的侦探,他向前迈了一步,然后才开始去剥开这件命案厚重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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