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同人)任是无情亦动人》(方无同人)任是无情亦动人分节阅读26

    赵桓微闭着眼,轻哼一声:“这个时候了,她不满意也得满意。”想了想,他张开眸子又问,“警署那边,有什么新进展么?”

    秘书回答:“上午我们派去报案的人,他们都已经接待并立案了。但可能当时这些事情做得太隐秘,报案人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警察想要查清楚恐怕需要时间。”

    赵构讥讽一笑:“这种事,能不隐秘么!再和大哥生前的近侍打招呼,威胁也好、许诺也罢,务必让他们向警察开口。”

    “是,殿下放心。”秘书想了想又不太放心地求证,“殿下,这毕竟是皇家的丑闻,将来都公布出去真的好么?”

    赵构却毫不在意:“丑事是大哥做的,与我何干?说来我还要谢谢他干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变态事,给了我机会。公众并不需要一个高高在上、完美无瑕的皇室,相比之下,一个敢于承认错误、开诚布公的政府更有亲和力。”他嘱咐秘书,“不要阻拦媒体有关大哥生前丑闻的报道,任他们去描。另外,把重点引向‘无情是受害者、其行为出于自卫’,淡化他杀人的事实。”

    “明白。”秘书开始发信息传达命令。

    赵构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还有,让人替我草拟一篇有关制度改革的讲稿。过几天大哥做的那些事情曝光,内阁必推我代理王储,到时候公众面前,我该有一个反思和改革的态度。”

    阳光照进病房,虽入了冬,进到房间里那一部分,却是暖融融的。

    王储赵桓死后的第二十天。

    电视里正在报道新闻:

    赵桓为前任国王和现任女王的次子,十岁时,女王即位,其兄长赵楷为王储;二十五岁时,他勾结蔡京等国家重臣,设计陷害兄长成功夺其王储之位;后来,女王身体也日渐不支,便将很多大小事务交由王储办理,从赵桓开始学着处理到现在接手了大部分国家政务已近二十多年;掌权期间,赵桓滥用职权、勾结大臣、铲除异己、操控内阁,并主持推进了一系列于经济秩序无济却谋私利己的政策,给社会正常发展造成了一定的负担;他本人虽是枪击命案的直接受害人,但他生前这些违背国家法律的行为正在由上议院的法官们组成的独立调查小组展开调查审理,目前已在调查取证中的罪行包括他曾用谋杀、栽赃等方式排挤包括学者兼前财政大臣成鼎天在内的许多有能力却不为其所用的官员,还有他为满足其个人的性变态心理而指使手下杀害无辜公民等很多令人发指的行径。该案件将于五天后正式开庭审理,被告人赵桓已故,但陪审团仍然会根据事实判定他的罪行,依照国家法律裁夺。

    一桩桩,一件件,随着他的死亡,都被曝光于青天白日之下。

    女主播用纯正的播音腔读着这些新闻稿,方应看站在无情床边,两人就静静地盯着电视,听了好一会儿。

    然后,方应看问无情:“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不,从来不是。”无情没有任何犹豫地否定了,他望着电视里调查委员会的法官们听证取证的画面,暖软的冬日阳光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照在他的侧颊上,像画一般宁静。

    “我只不过是个满手鲜血的复仇者,从来不是什么涤清荡浊的侠士。我不高尚,也没有什么人是高尚的。”他微微扬起脸去看方应看,玉白的肌肤,阳光揉碎了混入眸中,美得不真实,“人心太丑陋了,它能轻易让那些被称颂的品德变得不堪一击。”

    太悲观了。

    方应看并不想听他说这些,于是,他弯腰在无情的唇上轻啄一下,阻止了他:“等这件事情过去,我就带你到国外去。”

    其实大多数时候,无情是一个妥协者,他眨眨眼睛,说:“好。”

    屋里这两个人似乎都心照不宣地忘掉了昨晚医生说无情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再坐飞机的话。

    一切似乎还是最初的模样。

    方应看看着他,忽然想:时间就这么停止了该多好。

    或者,于光影中,就这么静静地听时光流淌的声音也好。

    电视的画面切到那天赵构演讲的回放。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赵桓暴毙,赵构在国家惶惶时站出来发表的演说为他迅速集聚了大量的人气和支持率,随着在公众面前出现次数的增多,他对一些弊政痼疾直言不讳和坚决改革的态度更是赢得了这个国家里年轻人的好感。如此很快,他便再不是那个“呼吁调查”的角色,而是作为代理王储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组织者”、“发令者”。

    节目里的主持人评论说赵构也许能为这个国家政坛注入一股新鲜活力的血液。

    然而无情瞥了眼窗外的刑警,却对方应看道:“赵构亦非善类,你该考虑考虑以后的事了。”

    他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和坐在他床边的方应看听得见。

    就像方应看不需要知道无情用了什么方法杀掉赵桓、他只知道杀掉赵桓的人是无情一样,无情也不需要知道方应看是什么时候和赵构做了交易,他只知道交易中一定有一条是不再追究他刺杀王储的罪行。

    方应看明白他的意思,他反握住无情的手,回望他清澈的眸子:“你都说这是个遍布污秽和丑陋的世界,我又能到哪里去找一个如此处这般干净的地方呢?”

    无情轻叹:“世叔曾与我说,要在自己还有选择的时候,选择离开或是留下,而不是等到没有选择的时候,让自己退无可退。”

    方应看盯着他低垂的眼睫,只能在心里苦笑:

    你在开枪的那一刻可还记得这句话?道理从来都是拿来说别人的。

    无情见他不答,便猜得到他心里的八||九分,他不是个苦口婆心的人,今天却破例劝了第二遍:“你早做打算,将来我”他没说完,只是顿了下便含混过了,“你的路还很长。”

    人这一辈子,活得再精彩,也终不过一个“死”字,非要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方应看依旧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桓死后,无情就像是一个完成了使命的旅人,连呼吸都是消极的。

    不过,还好自己有准备。

    ☆、第 32 章

    “叩叩。”敲门声响。

    然后房门被推开,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追命。

    “大师兄”他弯着眉眼笑嘻嘻地走进来。

    无情刚想微笑着点头,却发现跟在他身后进来的竟是诸葛正我!

    “世叔。”无情正色起来,背也坐直了几分。

    老人花白的头发和胡须,身形却很挺,脸上有很深的皱纹,却总是笑眯眯的。他冲无情点点头,然后和方应看打了招呼:“方总,好久不见了。”

    好像他们之间很熟稔,然而仔细想想,诸葛和方应看却只见过一面而已。

    追命为诸葛正我搬了个凳子,自己就站在他身边。

    老人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无情更加苍白的脸,问道:“伤怎么样?”

    “没事了,过两天应该就可以出院。”在世叔面前,无情是一贯轻声恭敬的,“让世叔费心了,其实您不必亲自来的。”

    六扇门的老主人,足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这是人们都知道的。

    诸葛正我捋着胡须,目光从身侧的追命、对面的方应看又转到无情的脸上,和颜笑道:“我老了,你们也都长大了,很多事我是不想管、也不该管了。”

    这样说就有几分责怪的意思了,无情听了一惊,刚想开口却见诸葛正我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多想,那温和浑厚的声音给人一种安详的感觉,“可我还听着、还看着你们,你们过得好不好,我都知道。”

    无情听了,鼻子一酸。

    这位老人一生风风雨雨,除了智慧德行令人敬佩以外,内心还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温情和关怀。无情想,自己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世叔。

    “你还记得被我烧掉的那本手记吧?”众人沉默中,方应看忽然道,“我父亲出事前不久曾写过,他希望我能远离政治,也在尽他所能地为我遮风挡雨、创造一个纯粹的商人环境。因为他很清楚,做生意赔了还可以东山再起,在政治里被打压,便是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无情低垂着头,看着放在腿上的手指,沉默。

    “很可惜,我没能如他所愿。但他的心情,我大概能理解,应该就和当初诸葛先生想要劝你多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时候一样吧。”

    无情向世叔望去,见他闭着眼睛,似在养神,好像没有听到方应看的话一样。

    但无情知道,方应看说的是对的。

    方应看的目光灼灼,始终没有离开过无情:“但是最后,我们都没能摆脱,甚至是自己走了进来,无非是个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被人摆布,不甘心被命摆布。

    “哎呀,你们就是想得太多。”追命一开口就破坏了屋子里的气氛,“活着呢,就好好地活,谁知道死了以后是什么感受。”说着,他笑着走到桌边,揭开一个食盒盖子的时候,香味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是诸葛正我做的蔬菜粥。

    无情永远记得这个味道,那时六岁的他刚刚被世叔领到六扇门,因为目睹了亲人的惨死受了很大刺激,以至于他吃什么吐什么、高烧不退,几天之内瘦得脱了形,于是世叔做了一小碗这样的粥给他,他强迫自己吃了几口后,胃里竟不觉得有那么大的反应。他记得当时世叔非常忙,却一连三个月,他睡觉就守着他,亲自为他做这样的东西吃,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抚育教导。

    此时,再把这一碗热粥捧在手里,无情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诸葛正我笑眯眯道:“很多年不做,手艺都生疏了。”

    追命亦眨着眼睛笑:“大师兄,快尝尝。不对味儿的话,罚世叔重做!”

    五天后,无情被允许出院。方应看带着他,避开医院正门的记者,不声不响地回了家。

    无情这一场伤病,让他变得更瘦削。方应看白天看着他苍白尖俏的脸颊,晚上睡觉抱着他,那嶙峋的躯体不止硌着他的手,也哽咽在他心里。

    虽然失眠和胃痛总是在折磨着他,体力大不如前,但他的精神却一直很好,清醒、冷静。

    这就是无情吧。方应看想。没有什么能让他失去理智,死亡也不能。

    日子一天天过,没有人提过去,也没有人提将来。

    白天方应看去公司处理事情,多数时候会早回来。外面很冷,不方便出门,他们窝在家里一起做晚餐吃。

    “我今天接到叶告打来的电话了。”无情似不经意地告诉方应看。

    话一出口,方应看便大概能够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无情比平时更高兴一些。

    于是他笑问:“这小子还算有心,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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