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何必如此大动肝火,不过是几个手下而已。恐怕娘亲真正担忧的是那个姓钟的女人吧。”
“我们苦心经营了二十年,如今大战在即,你怎可如此任性妄为。”韩幕煚念在当年王营初困境相救的情分上,终是压住了怒火。
“呵,娘亲现在想起来咱们就要正面开战了?既如此,当初你就不该暴露身份去营救这个女人!”
“还敢顶嘴!”韩幕煚脸色铁青,她清楚自己在担心什么,她既恼怒王贶嗣擅做主张,也恨自己徒劳挂怀。
这些日子李夕诺也看清楚了这对半路母子的矛盾,若是往常,他一定是站在韩幕煚这边的,可是钟倩兮的事情,他只会支持王贶嗣,谁让这女人当年爬上了自己父亲的床?如果当时韩幕奇没有娶钟倩兮,兴许这些年他母子三人就不会尝尽苦楚。
“姑姑,夕诺认为,此事贶嗣虽然过于冲动,但本意是没错的,大敌当前,姑姑切莫因儿女情长乱了阵脚。”李夕诺打量了一下韩幕煚,见她心情稍有平复,继续说道:
“不若先让贶嗣暂时看管钟倩兮,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把人交予姑姑如何?”
李夕诺这番话虽说的恭敬,但韩幕煚明白,他这是提醒自己不要想着把钟倩兮再拉回身边。果然这些孩子一旦翅膀硬了,就再也不是当年的模样,一个两个都开始算计起自己来了。她何尝不清楚,等一切尘埃落定,以王贶嗣的手段,钟倩兮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好。但贶嗣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情并非人力可控。”
“儿子明白。”王贶嗣清楚韩幕煚这是威胁他,怕钟倩兮死在他手里。当然了,他才不会那么傻,也不会让钟倩兮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解脱掉。
“好了,贶嗣去安排韩紫哲接下来的事宜吧,明日万永的小丫头就要入宫觐见韩幕宇了,切勿有任何差池。夕诺,你去见一见依勋,提醒他注意陆明梓的动向,陆家终究还是心向韩家的。”
“是。”二人领命离开。
韩幕煚也不必绷着了,气急攻心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嘴角妖艳的红和眸心深沉的寒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危险,似乎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钟倩兮,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什么时候你能不给我惹麻烦。”心底轻叹,纵然过去了二十年,纵然心里早已恨意滔天,可这点眷恋却丝毫未见磨灭。
“哥,你就把这个女人交给我吧!”此刻正在撒娇的诡异男人不是白虎堂主白七凡又能是谁呢?或者说,他应该叫白朗。
“不可,她毕竟曾是我的至交好友。”不疾不徐地反驳白朗的正是被他称作哥哥的人,也正是从韩紫星处叛变的管家白虎。
“可是我练血合欢需要她。”白朗狂躁起来,眼内一片猩红,凭什么一个女人在哥哥心里要比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亲弟弟重要。
“朗儿,你已经被血合欢这门邪功控制了。”白虎转身给冷霜盖好被子,淡淡地对身后的白朗说道。
“什么邪功不邪功的,我只知道练血合欢能够让我不再被人践踏于脚下。”
“血合欢有伤天和,朗儿……”白虎话未说完,就被白朗打断:
“别和我说什么有伤天和,你知道我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哥,你说得倒是轻巧!”提及往事,白朗总算没有那么暴戾,但情绪里面仍旧是难掩的压抑。
“爹娘死后,我与你走散,随着难民一路前行,直到被睿亲王所救,这些年的确苦了你。”
“何止!我这些年怎么能用一个苦字就说得完!你倒是被韩紫星捡了回去,我呢?我被卖给当时大户做书童!说是书童,可这人儿女成群了仍旧好男风,我每日如遭油煎,稍有反抗便会换来一顿毒打。”
“你受苦了。”此刻除了安慰,白虎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这还不算,后来我长大了,喜欢上了这个老畜生的女儿,那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像百合花一样。”说到这里白朗的眼里总算有了些许人情味。
“为了这个女孩儿,我开始尽心尽力地伺候这老家伙,希望能够凭借这份心力给自己谋一份正当的差事,日后能够光明正大地来娶他女儿。”白朗说到这里,眼眶有些湿润,双拳紧握在极力隐忍。听到这里,白虎已经猜得到结局了,以色侍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得到想要的东西。
“可是,他们父女俩却合伙来愚弄我的感情,就在我拼命给他们打理生意的时候,那个女人却和朝中三品大员的儿子结了亲,哥,你知道吗,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那个公子哥把我的头踩在脚下的嘴脸,他说我这种贱民永远都不配得到。”
“凭什么这些所谓的官宦人家就能够随意践踏我的努力?”
“凭什么他们生来就能拥有一切”
“后来,我被打断了双腿扔到了野外,他们想着我会被野兽吃掉,你知道吗,他们连杀我都怕脏了自己手!”
“朗儿,不要再和自己过不去。”白虎心疼地掰开白朗砸在桌上的拳头。
“你说血合欢有伤天和,可只有它能够让我有尊严的活下去啊!只有血合欢能够让我报仇雪恨,什么王侯将相,什么达官贵族,不过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白朗额角的青筋因着情绪过激都暴涨了起来,
“哥,你就把这个冷霜交给我吧,她不是你的情敌吗?”
“朗儿,这世间有许多感情,爱情不过是其中一种,除去所谓情敌不谈,冷霜她更是我多年好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白虎这人决定了的事情,从来难有人改变。
☆、九十七、该来的(上)
皇宫内刀剑森然,众人严阵以待,上下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于此同时,韩紫星却只是品着茶和洛盈盈下着棋,二人都十分悠然。
“时辰差不多了,我去备些新茶水。”收拾起棋局,洛盈盈起身离开,韩紫星微笑目送。
“你来了。”脚步声渐近,韩紫星端坐未动半分,心里却已经知道来的是谁。
“是,爷,冰泽来迟了。”音调里的哽咽让韩紫星微微叹息,“爷,师姐她有下落了吗?我不敢想煞狼帮那些心狠手辣的会怎么折磨她!”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情绪,冰泽掩面痛哭。
韩紫星长身而起,轻轻地走到冰泽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算是给予了安慰。有些事情,冰泽自己不愿意想清楚,别人再着急也没用。
“爷,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白虎他不会背叛您的,他更不会伤害师姐。”
“你自己心里都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韩紫星一贯的清冷语调此时听在冰泽的耳朵里却好像天边的炸雷,
“不,不可能,白虎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当日,只有白虎和冷霜二人,若不是白虎,那便只可能是冷霜了。所以你觉得是冷霜与煞狼帮勾结挟持了白虎,杀了这些家丁吗?”
“不,师姐也不会的,她不会的,她一直都是那么善良的人。”冷霜情绪崩溃,为什么非得是白虎和师姐,为什么不能是别人?
韩紫星抬手向迟来一步的林风和红月摆摆手示意她们暂时不要靠近:
“冰泽,你冷静一下,事已至此,我们需要的是面对。”
“紫星,冰泽就交给我吧。”洛盈盈端着沏好的茶来的刚好。
“嗯。”
“来,先喝口水再去想。”温柔的嗓音总算是安抚了些许冰泽的失控情绪,洛盈盈轻巧使力让冰泽坐下。冰泽颤抖着双手端起茶盏,嘴唇毫无血色。
“小王妃,当时情景到底如何,请您告诉我。”平复了片刻的心情,冰泽抬起头看着洛盈盈,眼神里满是倔强。
洛盈盈也不禁叹了口气:
“冰泽,你听我说,我所看到的虽然是真实发生的,但并不代表这就是全部。最重要的是你心里到底如何选择,选择原谅谁,选择怨怼谁,选择放过自己还是纠缠于此,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外人无法替你选择的。”
“冰泽这条命都是爷给的,不论是谁背叛爷,我都不可能原谅。”
“那又何苦执着,等真相大白那天不是更好?”
“外公那里都布置好了?”
“是,昨夜先头部队五千人化整为零隐藏在珞一附近的城郊,今早换防的时候已经被陆小王爷瞒天过海换到了守军队伍。钟大侠则是亲自带领百余名神剑门高手已然悄悄进城分散在各要道。那人也已信守承诺,调开了对方盘查的守卫。”
“嗯。洪雪晴那里如何?”
“洪大小姐处传来的好消息,洪家三少爷洪天明竟然不是韩紫哲的人,他一直在为太子做事,因此,他麾下的士兵可为我们所用。柳逸月也依约配合我们控制住了洪天思。”
“好,务必保护好这二人。”
“红月请主子责罚!用了这么多时间才查出王贶嗣正是当年王营初侥幸逃脱的幼子,这是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请主子过目。”
“无妨,大敌当前,这本也是冷霜的长处,难为你了。”提到冷霜,几人又是神色一暗。韩紫星一目十行地翻看着红月递过来的东西,虽然心里早已有预判,还是对王贶嗣这些年的行为有些皱眉。
“主子,属下着实担心老王妃的安危。”
“我知道你们的心意,而今别无他法,尽人事,听天命。”韩紫星眉头紧锁,她自己相依为命二十年的娘亲,谁的担忧能大过她?
发觉自己有些出神的韩紫星赶紧拉回思绪: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你们去准备吧,时候该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三二一
☆、九十八、该来的(下)
礼乐已过,双方议和事宜也已处理妥善,接下来就该是宾主尽欢的宴会了。大殿草草修饰过,当然,虽然简单,但依旧大气,所以万永倒不至于挑理。文武百官按照品级依次在御座的左右分坐,五品以下的官员自是无缘此次御宴。
这场宴席,表面说是慰劳远道而来的异国使臣,暗地里却是风起云涌,宾主双方各自有着自己的打算和思量,万永此刻便忍不住提出比武助兴的要求。
韩幕宇自是不会长了他人志气,慨然应允,当下便有两名武将从各自的阵列中站出。
这第一场比试,谁都不肯输了去,场上的两人也是格外拼命,万永一方到底是稍逊一筹,被慕月方的武将挑飞了长矛,剑悬脖颈之上,只得悻悻认输。
“素闻慕月能人甚多,臣佩服。臣借此杯中酒祝慕月皇帝陛下万寿无疆。”万永的左丞相起身饮尽杯中酒,韩幕宇此刻则相当受用。但,他刚刚举起酒杯,却又听得万永左丞说道:
“但,只一场比试未免太过无趣,昔年在前线曾有幸一睹慕月战神风采,听闻其十四岁起未尝一败,而今我国也侥幸得出一名少年将领亦是至今未尝一败,不知皇帝陛下可否请睿亲王与我方小将比试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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