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万永方便站出一名二十岁许的年轻将领,剑眉星目,一身雪白的长袍,乍一看去,倒真与韩紫星有几分相似。
慕月方一片哗然,谁不知道这睿亲王前些时日被韩幕宇以通敌叛国罪名通缉,而今下落不明,这万永使臣不会不知,偏偏此刻提出这等要求不知是何阴谋。众人皆向韩幕宇望去,慕月的皇帝似乎没有受到这番话的影响,可只有他身边的内侍才知道他的嘴角微微抽搐。
“哦,是臣唐突,臣忘记来时路上曾听闻这睿亲王韩紫星因通敌叛国早被陛下下令通缉了,看来今日我方这员小将是无缘领会慕月战神的风采了。”
“放肆!睿亲王如何自是由陛下决断,岂容你等在这阴阳怪气胡扯。老夫倒是要领教下万永这未有败绩的高人!”陆正麒素来刚直看不惯万永的人,此刻则是第一个忍不住上场。
“不知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韩紫星之事是我慕月国事,阁下似乎关心太过,吴王既然有意下场,那便让他二人比试比试。”韩幕宇硬生生避开了尴尬的话题。
万永左丞相一声冷笑:
“那好,远山,你便和吴王过上几招看看,不要下手太重。”
慕月众人听了他这番话各个横眉怒目,气不打一处来,陆正麒戎马一生,倒被个黄口小儿这般轻视,未免欺人太甚。
可不过十招,陆正麒就败下阵来,被称作远山的小将也并未做绝,仅仅是斩断了他的兵器,陆明梓赶忙抢上去把自己父亲扶下来。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谁都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厉害。
自陆正麒后又有三人接连落败,慕月的官员们都觉得面皮上火辣辣的。韩幕宇更是心下一惊,这人的身形、招式如此熟悉。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暗暗向陆明梓使了个眼色,陆明梓会意,退场暗调禁军悄悄地包围了大殿。
“皇帝陛下可曾觉得远山很是眼熟?”万永左丞举杯踱步到大殿正中与持剑的远山并肩而立,眸光中尽是挑衅和戏谑。
“此话怎讲。”韩幕宇眯起了眼,危险一触即发。
“说起来,远山倒是和慕月皇室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韩家一脉向来子嗣单薄,韩天德只有二男一女,而当今皇帝膝下三子,睿亲王韩幕奇更是只有韩紫星一条血脉,韩幕煚亦是英年早逝,更不可能留下子嗣,那这叫远山的人又和慕月皇室有什么关系,又是怎么流落到万永的?
“呵,真是笑话,慕月皇室血脉怎么可能流落到万永去!你这贼子莫要胡言乱语”陆正麒急着反驳道。
“且慢,让他说说看,若真是我皇家血脉,朕允他认祖归宗。”韩幕宇示意万永左丞说下去,毕竟慕月此时若是能招揽一名虎将倒也不失好事一桩。
“认祖归宗这件事要看远山的意思,不过他的确是实打实的慕月皇族。吴王这么着急打断我,恐怕就是因为知道个中内情吧!”
“哦?”韩幕宇眼中杀意闪过陆正麒的脸,一向以刚正强硬出名的吴王此刻额头冷汗涔涔。
“这件事大殿上清楚的人还有一位,如果说谁更能知晓个中内情,恐怕也只有他了!”万永左丞的目光扫向紧挨着皇帝的位置,那里是文官之首当朝丞相洪若风的位置。韩幕宇的目光也随之一变,洪若风!
接收到韩幕宇和万永左丞的目光,洪若风整理了官袍,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大殿正中,与万永二人并立,连礼都没向韩幕宇行,径直开口:
“臣的确应该是在座诸位中最熟悉内情的人,这件事瞒了二十三年,也该有个结果了。远山,本名木远山,他还有个双生妹妹叫木远梦,他们的母亲是前朝皇室的小公主木子雪。而他们的父亲……”
整个大殿雅雀无声,都在等待洪若风的下一句话:
“他们的父亲则是上一任睿亲王,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一派胡言!”韩幕宇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情况,出口驳斥。
“当年,慕月王朝真正的战神韩幕煚殿下领兵布置了个里应外合的战术攻打珞一城,即将破城之际,老王爷韩幕奇主动请缨作为先锋,殿下念在老王爷年幼需要历练便安排他作为先锋。攻入皇宫的时候,老王爷悄悄救下了前朝公主木子雪,将人安置在自己府上,后来被殿下发现,怕他受到先皇责罚,便建议悄悄将已有身孕的木子雪送到了芳羽女王那里,至于后来为什么到了万永,恐怕臣没有发言权,殿下,请您亲自来吧!”洪若风高声喊道。
“好,这二十余年的恩怨,咱们是该好好清一清了!”声音自殿外传来。
端坐在龙椅上的韩幕宇闻言一凛:
“来人,包围大殿,拿下这些人!”
殿外候命的禁军冲进殿内,却没有拿下殿内的三人,更像是簇拥着殿外的人走进殿内。
“你们要造反?”韩幕宇站了起来,呵斥无动作的禁军,“陆明梓呢!”
“他已经被我们擒住了。韩幕宇,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大殿里的人这下都看清楚了走进来的这个人,剑眉星目,眉分雌雄,身上那股如岳如松的气势让人忍不住跪拜。
当下陆正麒第一个认出这人:
“宁亲王!”是的,女子有封号的并且是与男子一般的封号,宁亲王,一出天下宁,普天之下前无古人只有一个,韩幕煚。
“正麒,别来无恙。”韩幕煚投给他一个眼神。
韩幕宇此刻气急败坏,大吼:
“反了,你们都反了,一个死了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
☆、九十九、清算
“哦?不可能出现?在座应该有不少朝臣是一路跟随父皇至今的吧,你们好好认一认我韩幕煚!”
韩幕宇颓丧地坐回龙椅,可韩幕煚并未放过他:
“我是怎么死的,就是拜你们现在这个三叩九拜的皇帝所赐!你们不是想知道远山是怎么到了万永吗?我安排的!你做了什么?你私下派人将幕奇的行军路线透露给了万永,就是为得他功高震主!你于远山兄妹二人有杀父之仇!他们兄妹二人要复仇,我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朕怎么会害了幕奇呢?”
“你不仅仅害了幕奇,就连父皇的死都和你脱不了干系!父皇一向身体康健,怎么可能暴毙而亡!那一夜你虽未入宫,但父皇当夜用的御医却是你一手举荐上来的!”韩幕煚高声道,此时的韩幕宇除了气得直哆嗦,没了其他反驳的动作,面色铁青,而大臣们早已讨论成一片。
“就是你们这个万人敬仰的皇帝暗地里做了不知多少龌龊事!”
“你们想要做什么?造反吗?紫哲,你去拿下他们!紫哲?”韩幕宇这才发现韩紫哲已经不见了。
“启禀父皇,三弟通敌叛国已经被儿臣拿下。”众人意外之中,太子韩紫杰竟然出声了。
木远山悄悄地望了一眼身后的位置,眸光忽地就变了,王贶嗣也不见了!他看了看与自己并肩而立的韩幕煚,对方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瞬间就明白了。
“紫杰,你这是做什么?你三弟何时通敌叛国!”
“父皇,这件事,咱们或许还要等些人。”韩紫杰说了这句便不再理会气急败坏的韩幕宇,紧紧地盯着殿外。
“让各位久等了!”应声而到的正是韩紫星!
半个时辰前,韩紫星对洛盈盈说:“咱们该走了。”
煞狼帮此刻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皇宫内,外面兵力薄弱,韩紫星趁机带人杀到了关押钟倩兮的地点,当然了,白虎在,冷霜在,冰泽也在。
“白虎,我知道你有苦衷,你们三个聊一聊吧,我带母妃先走了。”所幸,王贶嗣还未来得及对钟倩兮采取任何手段折磨,看来韩幕煚的震慑还是有效果的。剩下这三人的恩怨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吧!
“紫星,你受苦了。”
“母妃,是孩儿不好,让你遭罪了。”
“不,这一段时间,母妃想清楚了很多,母妃这辈子亏欠那人太多,如果还有机会,我要用尽这余下的半生好好补偿她!”
韩紫星不禁莞尔:
“那人要是听到你这番话,恐怕做梦都会笑醒了。”
当日,天瑞帝下诏书宣布退位,让位于太子韩紫杰。数日后,登基大典顺利进行,韩紫杰继位改年号“星泽”,史称星泽帝。同时,韩紫杰颁布了新的法令,允许女子入朝为官,与男子享有同等权利。
又是一年三月,栖乐坡游人如织,风景如画。
热烈的纨绔儿,浓浓的脂粉气,淡淡的珠玉光无不向人昭示着此时此地奢靡欢快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夕阳倾颓。
公子小姐们都各自离去,只有那隐隐约约的各色香气还提醒着人们,方才那艳丽旖旎的一幕尚有余温。
夕阳的余晖里,三个身影慢慢走向栖乐坡。哦,或者说是四个身影,还有个孩童,被身边的女子抱着,懒懒地打着哈欠,圆溜溜的眼睛氤氲了一层水汽,更显得粉嫩可爱。
待到走近,方才看清,来的真是一对璧人。
男子瘦削却挺拔,一身紫袍,头发束在玉冠内,剑眉星目,鼻梁挺直,面部却又不似一般男儿刚硬,反而多了几分阴柔的美。右手牵着一个小小的孩童,那是一个俊俏的小姑娘。左手与身侧女子右手紧扣,十指交握,没留下任何一丝缝隙,仿佛那就是生来连起的骨血。
女子月白长裙,锦绣腰带,一头秀发仅仅用一根玉簪挽起,面若桃花,眸若繁星,唇边含笑,似有春风拂面,更比春风暖。左臂微屈,怀里束着个奶娃娃,看模样倒是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尚在襁褓。右手自是与身旁的人交握在一起。
“这里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你还记得么?”那“男子”开口,分明有几分清澈恬淡的女儿音。却又粗细有致,让人难忘。
“应该说是咱们第一次面对面的地方!”女子含笑,“在那之前,我可是偷偷见过你好几次了,紫星。”言语里含嗔带怨,却不是一般小家子气的模样,反而给人一种脱俗的细腻感觉。
“呵,这么说,你早就恋上我了?”笑,从眼角到眉梢再到心底。
“嗯?你难道还觉得委屈不成?”女子佯怒,作势要打身边笑得洋洋自得的人。
“不是不是,娘子不要动怒。”那人收敛笑意,交握的手使了几分力,怕再看下去会脸红,别扭地转头看着前方,缓缓开口:
“韩紫星这辈子得到的最大的礼物就是洛盈盈。最重要的人也是洛盈盈。最爱的人只能是洛盈盈。能被你看上,那是我的福分,越早我越开心。”认真的口吻听得洛盈盈一阵酸涩,执子之手,何其有幸。
慕月战神韩紫星!
已经死了的睿亲王韩紫星和殉了情的王妃洛盈盈!
再看那调皮的小女孩儿尚未长开的眉宇间有的是当年明亲王韩紫哲的味道。的确,她就是当年韩紫哲托孤给韩紫星的女儿——韩启新。
这样一说,那洛盈盈怀抱里的奶娃娃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了。他虽然小,但却一段气质天成,若不是王族皇室子弟有怎会如此?没错,他父亲本姓木,乃是中阳王朝最后一个皇子的嫡子木依诺,也是白袍神医依然。而这奶娃娃随母姓,名唤温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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