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从一条温顺的黑犬化身为一头野性的狼,若不是承启长久以来在王淳心目中早就形成了无形的震慑力,令他一时三刻还不敢做得太过分,否则恐怕第二天清晨阳光照进庆宁宫的时候,就是庆宁宫太子殿下被吃干抹净的时候。
饶是如此,承启清晨醒来时依旧觉得浑身上下都很酸痛。
武人就是武人,那一膀子力气,又重又沉!承启一边想,一边慢慢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银耳燕窝粥,却不小心扯到了肩膀上酸疼的肌肉,身上吃痛,嘴角就忍不住歪了一歪。王淳似乎对他的肩膀情有独钟,那一口白牙恨不得生生给他亲下块肉来,想到昨夜的事,承启不禁摇摇头,脸上略略有些发热,嘴角却弯了起来,他李承启又怎么会是个吃亏的人物?王淳背上那交错纵横的指印和青紫,还不全是他的杰作?
滋味和往常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却……蛮好的。
太子殿下端着燕窝粥露出的丰富表情看在周围侍候的人眼里,就变成了阴晴不定。
便有一个大着胆子小心翼翼赔笑道:“殿下,这粥要是嫌它淡了,再放些清露调调?”
承启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旁边有人连忙递了一小瓶半凝的清露。这是姑墨小国今岁的贡品,全名叫做蘅琬清露。虽说贡品常得但这东西也是金贵的,承启爱它清香,每每喝粥时总爱放些去去燕窝的腥气。
只是这清露的颜色与这半凝的样子……令他又想起昨晚意乱情迷下的产物,清露瓶子旁挂着的小银匙就怎么也不肯再往下伸了。
昨夜折腾的有些过了,俩人身上都是黏腻的,混合着汗水和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还是王淳一丝不苟的帮他细细擦净了身子,承启实在累透了,也就闭着眼睛默许了这种毫无尊卑上下的亲密,待身上差不多清爽了就随便挪挪身子,自然有个温暖的怀抱在一旁等着他。
燕窝粥碗被承启放下了。
“……不吃了,撤了吧。”承启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要吃那什么鬼清露!
王淳还在外面伸着脖子等着。
四更天的时候,王淳担心走的晚了被早晨来伺候的太监撞个正着。他倒不是太担心自己的安全,反正在抱起那个人往床上走的时候就有了伸长脖子领死的觉悟,他纯粹是因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也只能在心里暗恨**苦短,把怀里的人又好好亲了亲,承启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对于这种平平常常的亲热理都不曾理会。
王淳无奈,只得悄悄披衣下床,瞅了个冷子溜了出去。四更天,正是东方未明月黯星淡的时辰,庆宁宫殿外的守卫昏昏欲睡,他仗着熟悉地形身高腿长悄悄遁去,竟真个是无人觉察无人知晓。
是以承启醒来后,一摸身边无人,再回想起昨夜种种羞恼之事,脸色便登时不好看起来。
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侍寝的昭训、孺人不得留宿至天明本是他庆宁宫的规矩,王淳第一次便知道规规矩矩的照章办事,他照理应夸赞他两句才是,何至于心中别扭的仿佛侍寝的人反是他李承启?
承启也懒得再去细想这些,今日文宗要见他,特特命小黄门来传,要他在早朝退了之后直接过去御书房说话,想是要讲大婚的事了。
让礼部官员感觉时间紧迫的太子大婚之仪式,在承启心中却早就嫌它拖得太久了。
吕宗贤是个聪明人,他作为一个父亲显然不希望女儿的将来变成承启手中的政治筹码,因此在朝堂政事上的态度常常十分微妙:小事上他总是率先赞许,摆出一副“翁婿同心”的姿态;大事上他却又总是缄口不言,似乎要对得起这个相位对得起文宗的嘱托。承启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有数,吕莞儿一日不入太子府,他要得到吕宗贤完全的支持几乎不可能,即便是大婚之后,若在短期内传出吕莞儿被冷落的消息,吕宗贤在朝堂上的余党也会随之倒戈。
然而与吕莞儿的婚事,只是承启在棋盘上将要落下的一枚棋子,当婚事已成定局的时候,快些成婚可以令双方都放下一桩心事。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各路人马怀着各种不同的心情看着承启在奉天殿一身华服,在文武百官前四拜文宗后受盏祭酒,领旨亲迎吕氏入宫。浩浩荡荡的仪仗队随着承启装饰一新的四轮马车出了东宫,在吕宗贤宅子前下了车,便有傧相连忙上前,引着承启进了吕府,立在大门东侧等莞儿出阁。吕府也早早便来了宫中的礼官,将莞儿收拾一新,又命两个平素亲近的丫鬟在她身边陪着,穿着宫中送出的朝服静静的候在莞儿的闺房中。
吕宗贤和吕夫人也按品级换上了朝服,便是家中的女眷,如有恩赐封赏的也一并都按品级穿戴起来。承启未来前的这段时间里,众人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吕夫人与吕宗贤心疼爱女,顾不得礼仪制度,一同来到莞儿房间看她。见到父母前来,莞儿索性摘了盖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一会儿看看吕夫人,一会儿看看吕宗贤,只是说不出话来。
吕夫人强笑道:“好孩子,今天是你出阁的大喜日子,怎么倒这副模样起来?前几日宫里人教你的规矩,可都记熟了?”她见莞儿心中留恋,怕她在行礼的时候哭起来不吉利,便有意用其它的话分她的心思。
莞儿点点头,脸上却仍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吕宗贤咳嗽了一声,道:“以后便不比在家了,说话、做事前多想想,若是有事便着亲近的丫鬟送个口信出来,你娘也会去宫里看你,只是不要想家。”
吕夫人啐道:“老东西!怎么净说这些没用的?能有什么事?便是清河郡主不也早就说过了?那孩子一向最宽和仁厚,莞儿又是他自己挑的,能有什么事?”
吕宗贤叹道:“宫里的事,你不懂。”
“我不懂,你就懂了?什么宫里宫外的?再怎么样也是女人的事!”吕夫人伸手拉过莞儿,“乖,别听你爹胡说八道,他就是当官当久了,什么事都往那些上面想,娘就不信一个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像他想的那样,会有那么深的城府!”
吕宗贤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夫人,只得好男不和女斗,自己先退一步:“我不过白嘱咐一句,你就说这么一堆……”
吕夫人瞪他一眼:“要说,等莞儿出了阁,随便你怎么说!今日是我女儿大喜的日子,乱说话……小心我撕你的嘴!”
她和吕宗贤光顾着吵嘴,倒把吕府嫁女那略显伤感的气氛冲淡了不少。莞儿忍不住噗嗤一笑:“娘,你和我爹这么吵吵嚷嚷几十年,也不怕我这个做女儿的笑话你。”
吕夫人也忍不住笑了:“他呀,三天不骂上房揭瓦。乖孩子,你到了宫里可别跟娘似的,俩人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才是好夫妻。”
正说着,忽然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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