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门的小兵一见牌子,又看了听雪一眼,这才将门打开,等她们进了门,又赶紧将门锁上,直挺挺站在门后,一副全心全意站岗盯梢的样子。
卫若衣此前来军营,多数时间都是到兵器司、伤兵营这两个地方,此处地处偏僻,好在听雪轻车熟路,这才没有迷失方向。
等走出去几步,折枝立马憋不住笑了出来:“夫人您看见了吗方才那个小兵着急忙慌关门的样子,看来这几天他们真是被折腾得够呛,哈哈哈哈。”
卫若衣也笑了笑,提醒她道:“我们如今也在军营里,危机没解决之前,定是要与大家共进退的。幸运的话,未来几日或许还能勉强好好吃点东西,不过睡觉应当是别想了。”
折枝脸上的笑立马变成苦笑:“夫人,不,不会这么惨吧,您一定是在吓奴婢!”
卫若衣挑挑眉:“那你当将军这几日是为什么一直不回府,难不成是在同本夫人置气”
这下折枝彻底笑不出来了,垂着头低声嘟囔:“所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了凤副将蛇毒解药啊,如今又当起了缩头乌龟不出来,真是害死个人!”
卫若衣没听清,问她:“你说什么”
背后说人坏话不是君子所为,折枝连忙摇了摇头:“没事没事,奴婢说这路可真长,怎么还没到。”
卫若衣无奈的摇摇头,这才走了几步路,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懒了。
等三人来到营地,才发现里面和外面比,也好不了多少,甚至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卫若衣随手抓了一个人:“你可知厉钰厉将军在哪里”
谁知这一抓竟然抓了个熟人,被临时抽问的张力有些诧异的看着卫若衣:“夫人,您怎么来了”
卫若衣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不过现在并不是叙旧的时候,她看了看来往行色匆匆的士兵们,问道:“军中这是怎么了还有,我记得你是伙头军,怎么抱着一堆药材跑来跑去”
张力笑了笑:“这不是冯大夫病倒了吗伤兵营现在无人主持大局,乱成一锅粥,小的是临时被抓去帮忙的。”
这倒叫卫若衣有些意外了:“你还懂医术”
张力干笑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的哪能懂那个,只是小的在后厨成日跟猪肉羊肉牛肉打交道,伍长说人肉也是肉,便将小的派到伤兵营去了。”
卫若衣一阵无语,什么叫“人肉也是肉”,这群人真是乱来!
“厉将军人呢”她问。
“夫人不知道”张力有些疑惑:“三天前鞑匪在平湖附近闹事,将军带兵剿匪去了。”
所谓“鞑匪”,其实也是鞑子军的一员,腾施日勒继位之后,特意练了一支骑兵,却不是为了正经的作战制敌,而是专门用来捣乱的。
烧杀巧夺平民百姓,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就是这队骑兵的“正事儿”。临郢关附近大大小小的城池和村落,几乎都受过侵扰,偏偏鞑匪善于马术,厉家军一到,他们立刻上马走人。赶又赶不走,抓又抓不到,种种行为与盗匪无异,长此以往,便落了个“鞑匪”的称呼。
想到此处,卫若衣眉头微皱,冯大夫卧床两日,厉钰又在三日前出关,不知这二者之间有无联系。
“夫人”见卫若衣久不说话,张力抬头看了她一眼。
卫若衣回过神来,拿过他手里的药篮子:“那日我给你的方子,你可将东西做出来了”
张力立马点头:“小的当日就做出来了,原想送去府上给夫人您尝尝,只是一直没来得及。”
卫若衣道:“也别特意给我送了,你现在就去炒,量越多越好,炒好了送到各个营里去。”
张力担忧的道:“那伤兵营那边……”
卫若衣瞪他一眼,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伤兵营我替你去,否则好好的人都能叫你们给折腾死了!”
张力如释重负,抱拳道:“感谢夫人救命之恩,小的这就去炒米茶去!”
说完立马一溜烟跑了,那背影看起来,真跟逃命差不了多少。
卫若衣原本想先去找厉钰的,这下自然是先去伤兵营。
等到了伤兵营,这才发现情况有多糟糕,距离上一次战争过去,不过几日的时间。按理说受伤见血于将士们来说不过家常便饭,只是那日打的太惨烈,重伤的人也比平常多得多的多,冯大夫没日没夜忙了几日才勉强处理了个七七八八,谁知他这个节骨眼上被气病了,下面的人乱了方寸,一通乱来,让他的努力立马付之一炬。
卫若衣掀开帘子进去的时候,里面正是一片唉声叹气以及各种撕心裂肺的嚎叫。
她皱了皱眉,让折枝和听雪去将现在负责管事的人找来。
很快一个面黄肌瘦,满脸疲惫的人就被带到了卫若衣面前,看着他那副明显几日未睡的样子,卫若衣即使再有火气,这下也发不出来了。
眼下情况紧急,她也不绕弯子:“从现在起,这里的伤员,由我来接手。你去将这些伤员的病案拿来,超过一日没有休息的大夫,都先让他们去休息,随后来换我。”
管事的听完,先是古怪的看了卫若衣一眼,明显的满是怀疑。不过碍于身份,瘦黄的脸上最终只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夫人身份金贵,怎么能做这种事,要是将军知道了,肯定要责罚卑职。”
说着一脚踢在旁边守门士兵的屁股上,肃声骂道:“你个蠢东西怎么当差的,这里是夫人应该来的地方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看你怎么交代!”
前些日子打仗的时候,卫若衣也常来伤病员慰问伤员,是以今日前来,那守门的士兵也并未拦她。如今莫名其妙挨了管事这一脚,敢怒不敢言,只能低头请罪。
管事的又重重踢了他一脚:“没点眼力见,还不快将夫人请到将军的营帐里去。”
他嘴上客气的说着“请”,但那模样跟赶也差不多了。
卫若衣明白他的意思,也不跟他废话,随手挑了一个正抱着自己的腿嗷嗷叫的伤兵,小巧的手握住他的腿,用力一拉,那人立马叫得更惨了,周围的士兵都忍不住看了过来,一个个面露惊恐。
那管事也跟了过来,见状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夫人!”
卫若衣轻轻一笑,快速将那伤兵的腿往上一推,那人杀猪般的惨叫声立马停了。
卫若衣看着他,笑着道:“起来走走。”
那人听话的站了起来,而后惊讶的发现,疼了几天的腿,竟然真的不疼了,他不敢相信地跳了跳,这才激动的道:“不疼了!我的腿真的不疼了!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卫若衣趁机道:“还有谁要我医治的”
伤兵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沉默起来。刚刚卫若衣露的那一手,虽然很惊艳,但也说不准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人命关天的事,他们谁都不敢赌。
半响,方才有个人试探着说:“张麻子不是快不行了吗夫人若是连他都能救活,我们就相信您!”
卫若衣道:“他在哪”
那人立马指了指一个角落,卫若衣走了过去,看见一个上半身缠满麻布的人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
卫若衣眼色一沉,二话不说蹲下身查看起他的伤势。
京都卫府并没有让女子学医的传统,她的医术,都是前世跟着师父所学,师父是个不出世的高人,博闻强识,通六艺辩五音还精通医理,她与师父一场缘分不过短短几年,于医术上,更多的是书籍上的文字知识,却并未真正动过几次手治病救人,这也是她之前除了蛇毒解药那一次,从不展现自己会医术一事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小心翼翼的将张麻子身上的染血麻布褪下来,底下的伤口几乎已经被血染的看不见,卫若衣仔细看了看,他离心口不远处有一处箭伤,这伤口位置极其危险,若再往上半寸,张麻子定然已经丧命。
箭杆已经被剪断,大概是冯大夫之前做的,并且伤口周围明显敷过草药,只是箭头尚在里面,卫若衣猜,冯大夫应当是准备先稳定伤势再拔箭头,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拔,自己就病倒了。
卫若衣轻呼一口气,转头让人去准备温水、干净麻布、小刀和针线,经历过接骨事件之后,她已经在此取得一些威信,况且大家有过几日在死忙边缘疯狂试探的经历之后,都隐隐盼望着卫若衣真的能够妙手回春,于是都自告奋勇地去帮她准备东西。
很快东西便准备好了,卫若衣先在温水中将手洗净,而后把小刀放到火上烧热,一切就绪,她正要下手,门口却忽的传来一个女声。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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