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风轻轻吹》第47章 范云的梦想

    范云曾有过戒烟的历史。

    以前在新兵的时候,戒过。

    那时候,范云与希刚一起并肩跑完人生中的第一个五公里后,脸都黄了。

    那种双脚发软,呼吸困难,很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起来的滋味,让范云觉得,严重缺乏运动体验感。

    没跑之前,范云感觉自己应该是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沿着跑道“嗖嗖嗖”跑它个人仰马翻的。

    可是。

    一旦跑起来,才发现,没跑几步出去,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的,大地似乎是个巨大的吸盘,吸着自己凌乱的脚步远远跟不上那颗不羁的心。

    一个五公里下来,新兵蛋子们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熔炉!

    熔炉。

    就是专门收拾各种材料的。

    范云跟希刚一屁股坐在地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那些老兵们则大声吼着,驱赶着这些新兵蛋子们,将他们从地上赶起来:“起来,起来,跑完五公里不能马上坐,慢慢走,活运活动,哎!说你呢,还有你……”

    一个精干瘦小的老兵指着范云与希刚道。

    从那时起,范云就觉得自己要戒烟了。

    范云戒了两年多的烟。

    他也把自己从当年的新兵蛋子,戒成了牧羊犬一样赶着他管辖的新兵蛋子飞跑的老鸟了:“速度,加油,不要停,还有五百米就到终点了……”

    但是到了第三年,他又复吸了,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复吸了。

    如果硬要替范云找一个复吸的理由,或许,是因为那种即将离开绿色军营的惆怅与留恋

    又或将要告别这些日日夜夜在一起,同吃同睡同训练的战友,再一次踏入社会的不安

    那就戒吧。

    吸烟不光影响肺活量,还影响唐若的吻感。

    戒!

    但是,不买烟,不等于范云不想抽烟,好几次他都想掏出钱来,去买上一包。

    当然,他忍住了。

    范云的心肠,自有硬的一面。

    不过,当烟瘾来时,他看到地面上那些被人随意丢弃的烟头,忍不住就想捡起一个来。

    “啪!”

    点燃烟头,美美吸上一口。

    没有的,范云怎么能捡烟头抽呢

    他只是捡起一个烟头,把烟屁股那里最后一点没有燃尽的烟丝连同过滤嘴的纸皮一起抠掉,然后,把过滤嘴的海绵用手扯得很长很长,再叠起来。

    最后,范云把那点海绵放在了鼻孔上,闻了又闻。

    熟悉的烟草味。

    熟悉的气息。

    真好闻呐!

    闻闻就算了,该坚持还是得坚持,其实,许多人的习惯与老毛病不能改正的原因,是因为远远没到生杀夺予之时。

    当然,毒品除外,毒品本就不是人间的东西,它来自地狱,专引人下地狱。

    有一次,范云在某个地方曾经见过两个吸毒人员当街毒瘾发作的情景。

    脏。

    恶心。

    那两个毒瘾发作的人,因为当时没有毒品可以吸食,浑身颤栗着倒在飘着小雨的马路边,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又挣扎着爬起。

    爬不起。

    范云看着他俩,他们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仍然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从地上站起来,而是拼命挣扎在污浊不堪的烂泥汤中,一次次挣起,又一次次跌倒。

    甚至,有一个人的皮鞋,也因为屡次挣不起来,而从脚上脱落,只剩下了早已在泥水中湿透的袜子,与他的脚弯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指向苍天。

    !

    两个人,全身都已经脏得如同叫花子。

    不!叫花子比他们强多了,叫花子起码不会像他们这样,如同两摊烂泥,摊在地上,摊在泥水里。

    叫花子知道睛天捉虱子。

    阴天躲雨。

    那两个毒瘾发作者的眼神,看上去就像狂犬病发作的病人一般,畏光、畏水、畏风吹草动,因不敢与人对视而变得飘忽不定。

    这俩人废了!旁边看热闹的一个老头叹道。

    没有人去理他们。

    没有人会扶他们。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过路的人,绝大多数无非只是皱着眉头看上两眼,然后匆匆离去而已,像他俩这种沾上了毒品的人,这辈子就算完了!

    完了!

    看那俩人骨瘦如柴的样子,与布满手臂的那些针孔,估计,不用三年,或者两载,这两个人就会呜呼哀哉一命归西。

    马雪莹的叔叔马魁,现在还算早期,但,他正在深一脚浅一脚的,步这两个人的后尘。早晚的事!

    曾经。

    全州县半边街,曾经有一个小伙子,因为吸食毒品,逼得他老爸把一栋七层的楼都给卖了,没办法,他老爸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独生儿子去死呀!

    卖吧!反正早晚都是他的!

    他老爸用这一句简单的话,说尽了自己心中无限的痛楚。

    与失望。

    范云将那片海绵丝扔了,他顺着路往下走,一直走到新华书店旁的彩票点,准备买两注彩票。

    那一次,狡猾的范云请唐若替他选号,然后他偷偷地把情书塞进了唐若的包里,当时,唐若替他选的那五注号码里,有一注中了十块钱。

    刚好回本。

    范云兑奖的时候,看着那组号码,心里想了又想,唉!如果这三个号码,这样选,选这几个,不将中头奖了嘛!

    早知道,自己按照这组号码,多买几注好了,为什么感觉那组头奖号码,每一个数字都曾进入到自己的考虑选择范围之内,而自己却没能刚好将它们几个组合到一起呢

    好可惜。

    范云看着那七个头奖号码,再看看唐若替他买的彩票,头奖的七个号码,每一个唐若都替他选出来了。

    可惜,不在同一注上。

    后来范云又买了几次,可惜,屡买屡不中。

    屡不中屡买,卖彩票的老板说得好,一个人,如果没有特殊机遇,一辈子也很难赚到五百万,但是根据彩票概率学,如果一个人期期不落的买,一辈子总能中一个五百万。

    好吧!范云表示信了。

    但是,他现在不买那么多了,每期买十块,他觉得让他经济压力骤然增大了许多,还是改成四块两注吧!

    就买两注,守株待兔,守号待大奖,守着老天爷哪天掉个大馅饼,砸在他头上。

    范云觉得,自己戒烟,是个英明之举,因为彩票店老板说了,每次花上一包烟钱,搏中了,那可就是五百万。

    哈!

    五百万,真要中了五百万,范云还不得开心地飞起来。

    他要中了五百万。

    嗯!

    首先扒掉家里的老房子,盖它两栋小洋楼,自己和爸妈住一栋,另一栋给范雨。

    然后买辆小汽车,买车前,范云同志还要考个驾照,嗯,跟唐若一起去考,到了驾校,然后装作不认识她,笑嘻嘻看那些学车的男孩子去撩唐若。

    “唐若,我教你吧!”这是学车的学弟。

    “唐若,你今天真漂亮……”这是学哥。

    学了车,他就开车载着唐若,从兴安出发,从桂林出发,一个城市一个城市,一个景点一个景点的逛下去。

    先去看看云南洱海蓝得让人心跳的水,再去看苍山上的白雪与云朵。

    然后去峨眉山的山道上听听郭襄小毛驴嗒嗒的蹄音里,轻轻敲着的,是不是杨过……杨过!

    他要带着唐若去看长江,看黄河,去看看敦煌莫高窟里的飞天,哪一个女子捧着的,是人间的灯火。

    范云突然觉得要是这样的话,五百万似乎不够花。

    因为打完了税,就剩四百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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