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之路》分卷阅读65

    苏笏若无其事地说：“手挺凉的。你刚才挨那两下浇得比较彻底。”

    戚维扬低了头，想来想去，不知道该说什麽，就见苏笏带著他的手轻轻放在膝盖上，按住，低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坐过来一点儿。”

    戚维扬没忍住，笑了起来：“已经顶著膝盖了，重心太偏会沈。”

    苏笏切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沈什麽沈？你那同学和他的跟班不比咱俩胖，孙强陪著领导坐的局促的，我看他只有半拉屁股坐著，也没沈了。”

    他说著，把戚维扬的手拉过来，在下巴上蹭了几下，青砺的胡茬子在手背上磨擦著，扎扎的。

    戚维扬只觉得有一股暖意从手背到掌心，通过神经末梢与血液，直达心肺脉络，连心里头都热了起来，抬起头，轻轻说了句：“我──”

    “你答应过不离开我的！”尖细的夹杂著哭腔的女声吓了两人一跳，左顾右盼却又没见到有人，细细观察，好像透过层叠交错的树根间隙能隐隐看到三岔路口左边的皮划艇，声音应该是从那面传来的。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摸不清楚状况。

    女孩大声哭叫著：“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为什麽说话不算数，为什麽不算数！你骗我──”

    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戚维扬惊恐地发现这里水的流势快了起来，前面正是一个小下坡，水流正引导他们往那个岔道去，急急向苏笏打手势示意赶紧划离这个是非之地，好死不死正好赶上别人分手。啧。

    苏笏开车技术一流，划船尚有潜力，手忙脚乱地捣腾，大方向掌握倒是不错，可惜力度欠佳，尤其是没有考虑到现在两人距离缩短後重心改变和浮力的影响，皮划艇在变得湍急的水流和他不合时宜的杠杆作用下歪斜著加速向岔道方向驶去，不仅如此，在冲过小坡道的时候还从最高点落下，底部重重地拍在水面上，激起一大片水花。

    一时之间，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十分惊诧，连女孩都止住了哭声，男孩拿著木头桨，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麽，半晌才缓慢而笨拙地划开了距离，临走还不忘瞪了两人一眼。女孩低著头坐在一侧，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件衣服十分熟悉。

    戚维扬心想今天皇历上莫非写著诸事不宜？看看苏笏，却发现他板寸头上哩哩啦啦地点缀著不少水珠，耷拉著脸，面无表情地看著前面那只皮划艇，干巴巴地说：“这人中学物理一定不及格，杠杆原理没掌握好，难怪半天划不远。”

    戚维扬心里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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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11

    午饭是海鲜。跟著还抬来了一箱白酒。

    戚维扬谑了一声：“张大侠你下血本啊，指望我们招商引资呢？”

    张川鄙视地看著他：“你就是一陪衬，我这主要是请陈总。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顺便给你点儿。”

    说完突然想起还有苏笏，立刻觉得自己这话差著点儿意思，连忙给上菜的服务员使了个眼色，海参先往苏笏那边上了，又颠颠地倒了杯白酒递过去：“来点来点，戚维扬原来跟我一个宿舍的，熟不拘礼了。”

    苏笏闻著白酒就头晕，恨不能躲开八丈远：“不不不，我不喝白酒。”

    张川拿腔拿调地说：“哎，觉得咱请不起是不是。茅台是没有，有也是假的，我这人实在，但孔府酒是这里的特产，总得喝点儿，地方特色嘛。再说吃海鲜，不喝点儿白的容易痛风。”

    苏笏摆摆手：“我有点儿酒精过敏的。”

    戚维扬伸手将酒杯接了过来，跟张川解释：“他酒量确实差。”一边把酒杯放在两人中间一边跟苏笏商量：“就喝一杯，不想要就倒给我吧。”

    说完觉得餐桌上有点儿安静，抬头一看，大家都炯炯地看著他们，看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张川眨了半天眼睛，哈哈哈笑起来，指著戚维扬：“看出来了，这是金主，是你的投资人吧。”

    戚维扬干笑，心说失态、尴尬，真是的。

    他心里啧啧，这厢苏笏竟然清了清嗓子，举起酒杯站起来：“张书记，感谢招待，我先干为敬。”说著一仰脖就喝了。戚维扬拦都来不及，瞠目结舌。

    孙强紧跟领导脚步，立刻鼓起掌来：“厉害厉害，苏总再来一杯。”说著就要续上，被戚维扬一把拦了下来。

    “才哪儿啊，菜都没吃呢。”又朝张川佯装瞪眼：“看出来了，怕给你吃穷了吧？先吃菜，再喝酒，这是规矩。不能坏了规矩。”站起来从那个死眉瞪眼的服务员那里端过酒瓶来，在自己面前搁下：“拉赞助的事儿一会儿再说。你们一个从商，一个从政，就我是个小屁民，我来控制总量，没意见吧？先吃饭，再喝酒。来，我先倒上。”站起来绕著桌子倒了一圈儿，走到史翘翘跟前看著一直默不作声的她说道：“史小姐绝对有酒量，我看出来了。”

    史翘翘嫣然一笑：“一般般吧，喝不了多少。”倒也没拒绝。

    戚维扬倒完就跟老财迷似的把酒瓶子放在自己脚旁边，逗得张川直乐，再一看苏笏脸上黑里泛红，已经到脖子了，吃了一惊：“真不能喝？”

    戚维扬点了点头，心说就不到二两酒量还干了，活该当关公。

    张川抿抿嘴，凑近戚维扬耳边：“放心，不让他多喝，吃完饭泡温泉，酒劲儿就都发出来了。”

    一桌人开始埋头苦吃，刚吃到下一道菜，史翘翘施施然站了起来，端著杯子走到张川跟前：“张书记，我也敬您一杯。”说著喝完了酒，又走到戚维扬身边，软软地说：“戚医生，这麽帅的酒保我第一次见，就是太屈才了，那酒能借我点儿不？”

    戚维扬被她说的发笑，弯腰从桌子底下把那瓶酒拿上来，给她倒了一杯。两个人喝完，史翘翘拎著酒瓶子在桌上顺时针转了一圈儿，最後走到苏笏这里，巧笑倩兮：“大哥，我真不忍心让您喝酒，但别人都喝了，到您这儿不喝，好像有点儿不明不白似的。大家相识就是有缘，别管以後见不见面，今天在饭桌上我们就算是朋友。我不能强人所难，大哥您愿意喝完就喝完，不愿意沾沾唇也没事儿，我干了。”

    苏笏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杯子，没吭声，站起来一口喝了。

    史翘翘笑得低眉顺眼：“苏大哥一看就是好人，绝不会为难女人。苏大哥，我没说错吧？”

    苏笏微微一笑，轻轻说了句：“好酒量。”

    戚维扬看著他，心里明白他想起了往事，和眼前这人有些重叠起来，也不胜唏嘘

    再看史翘翘，桌上这一圈儿独独漏过了陈雷，这会儿正走到他面前，在量酒器里倒了两指高：“我敬陈总。自我入公司以来陈总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关怀备至，说到做到从无二话，谢谢您，希望您一如既往支持。我干了您随意。”

    喝完便坐了下来。陈雷黑著脸，连杯子也没有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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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12

    桌上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气氛有些尴尬起来。和事佬张川到底是经历过政治风浪的，对不和谐风气拨乱反正的功底十分深厚，立时打了个哈哈，开始介绍起温泉公馆来。

    “咱们这个温泉公馆是前两年开的，论设施和装修可能入不了你们大城市人的眼，但规模我敢说，比得上的屈指可数，而且即墨的温泉泉眼多，隔不多远就冒一个，水量也大，所以得以在一个比较大的区域内保持一定的温度。这个季节还能打个水仗啥的，是吧，戚维扬？上午漂流的时候有感觉吧。”

    戚维扬翻了他一眼：“那些人是你弄来的吧，给我俩淋一个透溜。”他看了一眼一旁喝酒上头的苏笏，突然想了起来：“对了，他那外套还在你那儿呢，得糟践成啥样子啊。”

    孙强在一旁说：“戚大夫放心，我送去咱们住的宾馆的洗衣房了，他们说能收拾出来，不过就是加加班也得到明天了，不知道苏总衣服带够了没有。”

    苏笏正犯酒劲儿呢，听见自己的名字总算是有些反应：“没事儿，不要紧。”

    史翘翘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苏大哥这反应灵敏，肯定还能喝，您这酒量得挖掘。戚大夫您太护著金主了，这样他酒量成长不了。陈总以前跟我说过，这喝酒啊，得护著量，上一顿喝多了，下一顿好了得再喝点儿，这样上次的酒量就保住了，以後再喝就能在那个基础上发挥，不然还得从头再来。是吧陈总？”

    陈雷皱著眉：“别闹了，他真不能喝。”

    史翘翘柳眉一竖刚要发话，戚维扬赶紧给她倒上，眨眨眼：“史小姐刚才都夸我了，难道不是真心的？有我这麽帅的酒保陪你喝还不够？”

    史翘翘抿嘴一乐：“那可不敢当。可是您一看就是能喝的，我怕呢。”

    孙强拎著酒瓶子就过来了：“你一杯他三杯呗，是吧戚大夫？”

    戚维扬斜眼看著他：“那你六杯？”

    孙强吐了吐舌头：“我陪不了。”

    戚维扬瞪他一眼：“那我就陪得了了？你小子，不喝还忽悠。”

    孙强腆著脸：“哥，哥，我刚喝了。”

    戚维扬摆摆手：“没看见。”冲陈雷问道：“你看见了吗？”

    陈雷眼神呆滞，面无表情，神游太虚去了，什麽反应也没有。

    戚维扬心里喟叹，你也配合一下呀老大，摆不定女人还养小三，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张川又当了一回和事佬：“孙强喝了，我作证。”

    苏笏睁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第一圈没有，我记得呢。”

    这话一出口，桌上的人都乐了，连同一直呆杵著的服务员。

    史翘翘笑得打跌，连连拍著桌子，“哎哟大哥，你真是好人，都迷糊这样了还不忘谁跟自己一条线，哈哈哈。”

    张川也忍俊不禁：“兄弟你太有原则，太有党性了，我佩服你。”

    戚维扬也笑，不知怎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从孙强手里接过酒瓶倒上：“史小姐想怎麽喝？你一我三陪不了，拦腰截一半可以考虑。”

    史翘翘只手托靥，指指他的酒杯：“那就我一杯，你一杯半呗，倒上吧。”

    旁边几个闹腾的起起哄来，戚维扬看著她，也不知道这女的到底有多大的量，海口已经夸了，只有硬著头皮接下去。

    张川和孙强都是能喝的，看得跃跃欲试，几个人乱哄哄闹起来，你方唱罢我登场，这顿饭足足吃了小三个小时。等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了。

    孙强竖著大麽指：“姐，你是女中豪杰。”

    戚维扬看他也差不多了，酒席间一通哥哥姐姐乱叫，看那样子史翘翘未必比他年长。

    史翘翘喝的双颊泛红：“姐是性情中人，敢爱敢恨，不整那些么蛾子。”

    孙强刚要说话，被张川打断了：“本来想下午泡温泉的，这会儿就算了吧。我看大家都不少喝，回去歇歇，醒醒酒，咱晚上去温泉公馆，我跟那边说一下，干脆就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