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风将大致的结果告诉了秦建,我坐在一旁听着。
千叶酒楼里的法国进口l红葡萄酒已经抽样检验,没有发现甲醇。
为什么要检验l红葡萄酒,因为明了在清明节那天中午、晚上都喝的是用l红葡萄酒冲兑的饮料。
明了中午喝的那种饮料,其他好几个人也喝了,安然无恙,因此除非有人专门往明了杯中投毒,否则中午中毒的可能将被排除。
明了晚上喝的饮料,专属她一人,因为女士只有她一个,那五个男的喝的是茅台。
明了回忆说,“晚餐时,是服务生在柜台上将饮料兑好后送到餐桌旁,然后不断替她斟上。服务生是谁,已经记不清,感觉是从农村来的年轻女孩。”
我分析:要在明了杯中投毒,难度较大,但投在兑饮料的大杯中则比较容易。
冷清风说,“那个酒楼我比较熟悉,场面大,生意好,来来往往人也多,而且没有谁会去注意客人往兑酒杯里倒饮料。□□也可以盛在饮料瓶子里,无色透明的甲醇也可以从无色透明的矿泉水瓶子里倒出来。”
冷清风的思路和我一样,这样,一个假设便出来了:清明节晚餐时,有人将甲醇倒进兑酒杯。
那么,这个人一定得明白这种情况:只有明了一个人喝这种大杯中的饮料。
这个人应该就在旁边,譬如邻桌----华总之前说过,那天包间全部订满,他们就在大厅里。
于是,调查第一步:有无同叶家关系密切的人清明节那天晚餐时到过千叶酒楼。
我和秦建达成共识:要设法认识叶秀云,且要尽快同她熟悉甚至达到很随便的状态。这样或许可以发现代替她向明了报复的人。
叶秀云在市经纬天然气公司,是民用科科长。
我很快找到一个接近叶秀云的理由:替姨妈申请安装天然气。
“姨妈”实际上是白楚的姨妈。
那天,我在办公室正在苦恼中,白楚问我为什么愁眉苦脸的,我同她讲了想认识一个人,但是找不到理由。
白楚明白我所谓的认识一个人,是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也并不深究,只问道,那人何方神圣,竟然连你明大小姐都搞不定。
我说,倒也不是什么神,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人,经纬燃气公司民用科的叶科长。
白楚眼睛一亮,立即表示,我姨妈刚般了新家,要安装天然气,这个可以吗?
我浅笑着,拍白楚的肩膀,“真是贵人啊。”
如此,皆大欢喜。
我同华总联系,就给“姨妈”装天然气这件事情,请他给叶秀云打个招呼,我试探地问道,“你们之间还好不好说话?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另外想办法。”
华总很自信,“这个肯定没有问题,我们并没有伤和气。”
很快华总回话,在电话里说,“我告诉了她,贵报经常帮助华讯。她让你去公司找她。”
我见到叶秀云时,觉得她的确没法同明了相比,但看上去给人以安全感。
让这种女人来起杀心,似乎难以想象。
三下两下,手续就办好了,快得让我没办法与之交谈。看叶秀云的态度,既然是华总打了招呼,就是自己人了,半点公事公办的味道都没有,一路绿灯。
华总虽然绝情而去,但在她的心目中还占着重要位置。
我心里很是酸楚。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她的精神状态还不错,看不出被无端抛弃的愤懑和凄凉。
叶秀云和儿子住在春色满园别墅群,梅江市非富则贵的主儿聚集地。
叶秀云的别墅是海棠园。
这里的别墅都是独立的,一家的占地大约都在十几到几十亩不等,车库、私家花园、室内、室外游泳馆等这些豪华别墅的标配一应俱全。
但是,当天晚上,我和秦建登门拜访,还是窥见了深深的凄凉。
我买了些高档的水果,权充礼品。我知道没有这个必要,但要用上门答谢作为接近叶秀云的理由。
站在别墅的大门口,秦建担心地问,“人家会不会烦咱们打扰?”
我很笃定地说,“可能刚好相反,被冷落的人是盼望有人上门的。”
的确如此。
叶秀云非常高兴;她高兴的不的答谢,而是上门。
我的感觉是,别墅太大了,故而人气稀薄。而且虽然已经离婚,但华总的痕迹仍然十分醒目,她似乎还在盼着,不,是相信他还会归来。
这种感觉,很是让人难过。
就好比,明明知道冷清风和庄萌在交往,我还是一厢情愿地认为,他有朝一日会回过头来爱上我。
呵呵,扯远了,言归正传。
那么,这会不会成为她冲明了下手的动机呢?
只有消灭了明了的美丽,才有可能让华总离开那个狐狸精。
头次上门,本是不宜谈得太深,但我和秦建都很坦然地谈及自己的私事。
秦建自嘲自己的文化公棍,不出色的看不上,出色的没钱娶。标准的一个“穷讲究”。
我自嘲地笑了笑,“从初恋到再恋,就只爱那一个人,无奈妾有意郎无情。”
……
我和秦建一男一女阴阳双簧,所到之处,往往都能打开别人的话匣子。
这是语言的心理效应,如同传销骗子让人相信天生会掉下馅饼,也如同希特勒煽动德意志去征服全世界一样。
整个报社都熟悉我俩这一套,每每到了需要的场合,我俩都能天衣无缝、配合默契。
由此拉开了话匣子。
叶秀云说,“最难受的是,人们都认为她整个家族被人利用了。借你的骨头熬你的油,凭借你的条件发展以后又将你无情地抛弃。父亲在官场多年,自然有些对立面,那些人的幸灾乐祸让老人家很恼火。”
我想,像白痴一样被人耍了,是可以燃起深仇大恨的。
但,由于家族的利益还捏在华总的手里,所以不能直接实施报复。那么,造成这一切根源的明了,就分外危险了。
叶秀云毫不掩饰对明了的鄙视,说,“那女人急功近利,又见利忘义,别看样子长得好,人格是很可怜的,谁有好处跟谁跑。”
当初背弃诺言,抛弃华总;华总发达后又抛弃相濡以沫的丈夫,造成了两个家庭的破裂。客观地想想,叶秀云的评价倒不失公允。
“你们见过面吗?”我闲聊拉家常般问道。
“三年前就见过了。后来又打过几次照面。”叶秀云说完,突然发起怔来。
我觉得这两个女人见面肯定有故事,就问,“你们第一次怎样见得面?”
叶秀云说,“是有人告密。”她顿了片刻,继续补充,“那人在电话里说,华现在招聘的这个外事部的经理,是个应该警惕的人。她是华的初恋,在快结婚的时候才分手的。不是说旧情人不能委以重任,而是感到那女人来者不善。华很重感情,所以不愿警惕,而且还让那女人在对外谈判时当翻译,这个是犯大忌的,她完全可以暗度陈仓,瞒天过海。”
告密者1
我和秦建对视一眼,静静聆听着。
“我问你是谁?对方不愿意明说,却建议将这个情况转告我父亲,说老头子自然会安排。”
当晚华总回家后,叶秀云终是没有忍住,将这件事情说给了他。
华总冷冷地说,这种匿名电话也要相信吗?这么大个集团的总裁,不可能没有敌人。有人向我发起攻击,是很自然的事,你如果来个后院起火,正好上当。
吓得她不敢开腔。
华总语气缓和了下来,说,“我同明了的事,不是结婚之前就告诉你了吗?一方面她有困难,一方面集团也要用人。作为一个男人我应该不计前嫌才是。她在外事部门工作多年,现在关系还在那里,这对集团拓展海外业务是很有价值的。”
想来也是这个道理,叶秀云决定不对父亲提起此事。
过了几天,那个匿名电话又来了。
这次更进了一步,告诉她当天傍晚华总将同明了去梅江公园散步,然后去天外天茶楼喝茶。
那人在电话里说,“今天是情人节,夫人你想想就明白了。你应该让那个女人明白,你已经知道了她在向华总发动攻势,迫使她有所收敛,在华总还没有在感情上陷进去之前,将不该发生的事情堵住。”
说得如此具体,让她不得不信。
丈夫的确喜欢在傍晚散步。而梅江公园是新开发出来的,自己还没有去过,依稀听去过的同事说起,园内环山腰的小路修得很美,宁静温馨,适合散步。
她决定去看个究竟,不让自己蒙在鼓里,但同时又很害怕真得撞个正着,那种尴尬她自己先受不住。
而且如果丈夫先发脾气,自己也无法面对。华总是个不轻易发火的人,一发火就不得了。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