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明昶道，“朕前几日审了者陈宇京，看起来，他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不过，总算还有个韩承之，朕就不信，从他嘴里掏不出话！”
“皇上，”崔冰装着不明白，“微臣不明白，这件事跟韩承之有什么关系？”
“这个中关系，可大了！”明昶冷哼一声，“陈宇京交代，昕帝驾崩之前，唯一接见得朝臣，就是韩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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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森森的刑部大狱，挂在墙上的各种刑具，在摇曳不明的烛光下，闪着格外冷洌的光。
“大人！陈宇京已经断气了！”行刑官上前报告。
张冲端在椅子上，眼皮抬也不抬，“哦，死了么？真是享福享惯了的，连这点苦头也吃不得。罢了，把他的尸首拖出去，别脏了刑部的地。”
“是！”
“等等，”张冲从椅子上站起来，“韩承之怎么样了？”
“还是那副样子，不说话，也不动弹。就像个活死人一样。”行刑官说道。
“好，知道了。你去处理陈宇京吧。”他随意挥了挥手，眼光却蓦然一沉，哼！不过是个阉官，仗着皇上宠，就敢随便诬蔑朝中重臣！打死活该！
崔将军，不知道你那边如何了，韩大人这里，撑不了多久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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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明白了？”明昶说完理由，紧盯着崔冰，“朕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抓韩承之的，实在是这件事有莫大的蹊跷，要弄明白了，就只有他了。”
“……可是，皇上，仅凭先前被召见过就断定他与此事有关，是不是太武断了？”换言之就是，有证据么？
“崔冰，你对这个老邻居，可是十分关心哪。”明昶笑笑，“证据么，朕是一定有的。”他走到大殿门口，看看外面的天色，“崔冰，看起来你对这件事也是有莫大的兴趣，好，朕就了了你的心愿，让你明明白白的看这一场好戏！来人哪，传令下去，朕要去刑部大牢！”
第46章 43
头发零落，脸色枯黄，神色涣散，看着被带上来的韩承之，崔冰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
他比一天前见到的，还要憔悴。
再这样下去，等不了明昶处置他，他就先死了！
明昶挥挥手，张冲会意，将一干闲杂人等退了下去。大厅中，只剩下明昶，崔冰，张冲，还有跪在地上的韩承之。
明昶高高的坐在上面，崔冰站在一边，张冲在下面，搬了张桌子，拿来纸笔，充当文书。
谁都没有说话，明昶端起茶，悠闲的喝了一口。
“张冲，”明昶忽然道，“好茶啊！”
“皇上过奖了！”忽然被叫到名字，张冲吃了一惊，直觉得就要跪下去。
“你坐好了，这可是份苦差事，就不用跪了。”明昶看出张冲的意图，道。
“谢皇上。”张冲这才坐回去，小心翼翼的磨着墨，眼光却往崔冰那边瞟了瞟。
崔冰假装没有看见。
当！明昶忽然把茶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韩承之！你可知罪？！”他厉声喝道。
这一吼，不仅是崔冰，就连韩承之，也似乎震了一下。他慢慢得抬起头，看着明昶。
好半天，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臣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好一个不知道啊！”明昶讥笑，“还有你韩承之不知道的？你身为当朝傅相，手握重权，所以你就以权谋私，只手遮天？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韩承之不说话。
“朕为何抓你，你自己心里有数！朕现在给你个机会，把你所作所为，一一如实的道来！说不定，朕会看在你除奸臣的分上，留你个全尸，否则——”明昶恶狠狠的看着韩承之，“你就别怪朕无情了！”
韩承之直视着明昶，有一丝头发散落在他的前额，遮住了他的大半个额头。韩承之的眼睛偏长，眼角入鬓，看人的时候很容易就给人一种压迫感，更何况他现在这副模样？
再看他的眼神，更像一口深井。
深不可测。
崔冰接触到他的眼神，也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四下寂静下来，谁都不出声。
明昶抿着嘴唇，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克制自己。韩承之的眼神，确实让他很不舒服。
“皇上的意思，”韩承之开口，“就是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死了？不过是全尸不全尸的问题。”
“你以为呢？”明昶眼角有根筋在跳，“就凭你做的那件事，朕还能放过你？”
闻言，韩承之摇摇头，“那我就没有什么理由跟皇上说了，横竖是个死，既然皇上说是我做的，那就是吧，少牵扯一个人算一个人。”
“你！”明昶忽的起身，大步走到韩承之面前，“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装得如此可怜，倒像是我冤枉你了！好好，”他转身看崔冰，“崔冰，你不是也想知道朕为何抓他么？我就告诉你！”他指着韩承之，“还有你！朕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哼！”明昶气急，一甩袖子，走上台阶，“韩承之，昕帝驾崩之前曾经召见过你，所谓何事？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打算跟朕说吧？”
韩承之偏过头：“不过是嘱咐臣处理一些朝中之事罢了。”
“是么？”明昶冷笑，“朝中之事？说的真是好听啊。你来说说，什么朝中之事？”
“事隔多日，臣，记不清了。”韩承之道。
“记不清？你还没那么大年纪吧？”明昶冷冷道，“分明是你说不出来！”他指着韩承之，“昕帝的龙首，朕细细看查过了，你不是想知道朕为何抓你么？朕告诉你，让你死也死个明白！昕帝的左脚，天生六指，这个，你不知道吧？”
啪！张冲手中的笔落到了地上，他愣愣的看着明昶，记也记不下去了。
韩承志的脸色铁青，他紧咬着牙，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崔冰的脸色猛地变白，他也明白了，明昶所说的证据为何！
昕帝的左脚为六指，而韩承之找来的尸首，却是正常人，哪来的六指？
“怎么不说话了？”明昶见着众人这个样子，瞟了瞟，“韩承之，说话啊，说朕是冤枉你的，说你与此事无关，说啊！”他再次走下台阶，来到韩承之面前，“这样了，你还是不准备招是不是？”
韩承之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本来以为天衣无缝，谁知——认了，这次看起来真是老天要亡他，谁也没办法。
“罪臣，认罪了。”韩承之嘴角浮起笑，“是臣做的，臣杀了昕帝，换了尸首，企图瞒天过海，结果还是栽了，皇上，我认罪，我罪该万死，请皇上处置吧。”
“韩承之！”崔冰早就为他捏了一把汗，听韩承之这么一说，再也忍不住，也大步走下来，跪倒明昶面前，“皇上！韩承之确实有罪，可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求皇上看在他也是一片中心的分上，饶过他——”
“崔冰！你住口！”韩承之哪里会不知道崔冰的意思？崔冰就是要把苍王爷牵扯出来，替他开脱，“皇上，我犯下这等大罪，天理不容，请皇上马上下旨将臣处死！”
“韩承之！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不过是个臣子，有什么权力忤逆皇上？”崔冰不理会韩承之，径自说道，“皇上，韩承之确实偷换了昕帝的尸首，可那不是他的意思，他是被迫的！”
“我叫你住口！住口你听见没有？崔冰，你是什么玩意？当着皇上的面就在这里胡说？不过是个驻关将军，”韩承之额头青筋暴起，他一把抓住崔冰，使劲将他拖到一边，“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韩承之，你这又是何苦？苍王爷走都走了，你这么护着他，有什么好处？你就要死了啊！”崔冰气极，反握住韩承之的手，恨不得一个巴掌拍过去，看看韩承之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给我闭嘴！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干的！无关他人，你懂什么？那日我不过是诳你来着，给你讲故事呢，你还真当真了？！”韩承之疯了一样，死死扯住崔冰的衣襟，眼珠子都要变红了。
“住手！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明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面前已经滚成一团的两个人，“张冲！你死在那里了？！还不赶紧给我过来，拉开他们！”
被明昶训斥了一声，张冲才回过神来，连忙过来拉住韩承之，掰开他揪住崔冰的手指，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两个人弄开。
“反了反了！”明昶怒极，上去就给了崔冰一脚，“亏你还是个将军！简直就跟泼妇没什么两样！瞧瞧你，啊，成何体统？”
崔冰跪在一边，自知犯错，也不敢回嘴。他身上好几处衣服被韩承之抓破，脸上也有了几道伤痕。
韩承之被张冲死死的架住，加上他也没什么力气折腾了，也就老实的坐在地上，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崔冰。
“崔冰！你给朕说清楚，方才你说苍王爷，是怎么一回事？”明昶厉声说道。
“崔冰！你可要当心，祸从口出！”韩承之在一边接上一句。
“你给朕闭嘴！”明昶怒道，“张冲！让他闭嘴！”
张冲迟疑的看了看韩承之，不得已，从腰里抽出一条帕子，塞进韩承之的嘴中。
“你说！有什么事你给朕说明白！张冲也在这里，算是给朕做个证，只要你能说出个一二三，朕绝对不会为难你！”明昶气呼呼的说道。
“谢皇上。”崔冰瞥了一眼韩承之，立马把头转过去，不去看韩承之犀利的目光，“事情，是这样的。”
《御宅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