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子齐。」
「……我在听。」
明远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叹出口气,道:「我对……你……有意,已经好些年了,不管能得到什麽,只要能帮上你,我就觉得值得,当然,有一朝若能得到你的欣赏……自是更好。」
「欣赏……我向来欣赏你。」俞贤挑眉,故意扫视明远全身上下:「虽然我父兄对此事甚为介怀,但我可不忌这个。你或许还不知道,少时我也曾觊觎过你,只可惜心有馀而不敢行事,如果你不介意做下……今日我就能满足你的念想。」
明远脸色刹时僵了一阵。
「不。」明远绷著脸色强调到:「非常介意。」
「……你倒是直接。」这回,换俞贤被噎了一记。
他以前可从没看出明远是这麽敢说的性子,如今明远这般显露,应是因为……他现在已没了必须让人顾忌的身分或名头了吧?
俞贤心情稍郁,吐出口的话也跟著刺了许多:「那麽,你要怎麽得到我的欣赏?用你的帮助来索求交换?还是打算以势迫我接纳?」
「……我确实是这麽想过。」明远瞅著俞贤幽沉的双目,道:「但如果能行,我更希望在拥有你前,得到你的首肯。我终究是在乎你的,强占,那不过是……无计可施後的下下之策。」
「子齐……」明远低唤。
俞贤状似平静地回望明远,等待著。
然而,心里头却已如酣战的征途般,各式念头缠斗、各种心绪凌乱。
「你可愿意,试著──」
「轰──隆隆隆隆……」
突地,窗外起了响雷;雷声过後,更是下起滂沱大雨。
现时已近冬末,却还未到春雷应至之际,这突兀的雷鸣断了明远的话,让屋内变得静默、便得极其压抑,可同时,却也醒了俞贤的神。
他如今还有什麽好觉得难堪的?
窗外淅沥声绵延不断,连连打在俞贤心头,恍若想点醒他什麽。
可俞贤听不见。
他正思索著那他昨日便已明白,却仍想挣扎著不要接受的、明远未说透的事实。
面子、尊严,这等因名利地位才配自持的东西,早在他失了一切时便该被重重剥下。若他看不清这点、若他拒绝这点,最终……不过也只能落个如明远曾想的,那更为狼狈、更为不堪的下场。
不是麽?
俞贤想著,双眸中的幽惨渐渐生出决绝之意。
「明远……」他低道,声音轻的彷佛只是随口呢喃。「这是你的真名麽?」
「当然,我表字确为明远。」明远速回到。
「那麽,今後我还能再这麽叫你麽?」俞贤又问。
「有何不可?」
「……明远。」
「怎麽?」
「你……先离远点。」
俞贤虽是下了决定,却也没能那麽不介怀地立马说出口──尤其明远正坐在他身侧,这让他觉得十足地压迫。
「……嗯。」
明远一愣,见俞贤苍白的面色中似难言之隐,终是选择顺从,没有多问地离了榻、退了数步,伫立於桌前凝视俞贤。
「你若愿意应承,在我点头前不用任何事迫我;我便承诺,会尽力地、让我自己在往後能心甘情愿地……接纳你。」
「这般……行麽?」语落,俞贤静候明远的答覆。
明远却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吟好一阵子,才炯然开口:「往後,是到何时?这只是个盼头,你应晓得,用盼头换个承诺於我并不合算。」
「我明白。」俞贤点头。「所以,待到我俞家血仇尽报之时,便是我诺言兑现之刻。如此,可否?」
「……可。」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