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然若芷》分卷阅读160

    ☆、最后的 结局 二十一

    芜缙璨不是去了别处,他先花逆节一步回了府,另派一队人马将潇潼追了回来。谁知他本想躲过花逆节亲自问了潇潼的事,府里却另有一件极头疼的。

    陈公公找芜缙璨找的满头大汗,见他马车来了,那么一把年纪却直直的跪在马车前高喊太子爷,芜缙璨要刚下车叱责,陈公公只说了两句他便大惊失色了,只叫人带来潇潼偏房等他,便换了匹好马与陈公公一道走了。

    花逆节回来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他不知道若望此时怎样,若参源仍是半柱香甩一鞭的规矩,那若望……怕已经不成人样了。他该期望有人去救,又该期望没人去救。他猜张数仍在京城,张数或潇潼,少不得都是武力硬闯,能有什么结果,能赢得过参源势力么?

    那个送他潇潼的剑,叫他受了委屈只管拿剑去劈晋王爷的姐姐,那个在他受了伤时百般呵护,敢为他与晋王爷吵架的姐姐,对不起……

    若是潇潼去了,潇潼便没有了价值,并且会害了晋王爷,他能做的,就是借芜缙璨手拦住他。终究是晋王爷的人,嘴上说的再不挂念,也不过是……

    终究理解了张数,为何宁愿事后赔罪,该牺牲时,也谁都肯牺牲。

    我听不到外面消息,不知道莽撞的结果,若是这次芷宣做错了……万死不辞。

    花逆节从车上由人扶着下来,问了句他住的屋子在哪里,便跟着一个头戴宫花的女侍走了,他走的摇摇欲坠,仿佛正经着什么难事。那屋子离角门并不太远,可……那好像是所有的事,偏偏全堆到了今天,过桥的时候正碰上潇潼被人押着嘶吼着挣扎从另一个九曲桥上过。他定在那里,目光随着他们走去,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二当家!逆节只在晋王爷那里见过你几次,实在不知你们什么关系,要是逆节挑拨了你和太子爷,逆节便去掌自己的嘴巴。”他喊,“逆节想清风阁事再怎重要,也重要不过太子爷,切记,切记!”他抠着不高桥栏杆,秋风萧瑟,湖水里见不到一条金鱼,跟着他的下人唯有低头躬身,离他足有十丈之远,没有一个上来扶的意思,他一步一步挪的辛苦,最后终于挨到了屋门,推开了栽倒床上,就那么直接睡过去,连鞋子也忘了脱。

    小桥,形单影只。

    临冬,他的花,就要开了。

    大约已经是日暮,隐隐约约有下了雨的味道,忽然有人摇他肩膀,花逆节昏昏沉沉醒来,见是太子,神色奇异衣衫凌乱,冠子歪在一边,仿佛哪里狂奔而来,腰间的玉坠也不知去了哪里。花逆节抓着他的胳膊坐直了,第一句问潇潼的事可解决了,芜缙璨深吸两口气,压着性子说不知道,第二句问现在是什么时候,芜缙璨扯他衣裳说那不重要,小心肝我想你想的辛苦,你快从了我罢。花逆节搂紧了衣裳,挣扎着缩到一角,芜缙璨低喊一声扑了上来,花逆节被他压在身下瑟瑟发抖,花逆节说太子爷,你在害怕什么?

    芜缙璨便愣住了,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兴致来了,他只是兴奋,是害怕被激怒后的激动,他只是需要宣泄,好忘了这一天知道的……他被人愚弄了。

    他在怕芜浣蓝。城府极深的,原来并不是芜骜。他刚知道的,京城守备军,已悄悄换了主人。这并不是最令人惊恐的,最令人惊恐的,这些替换了原来军队的人从何而来,而原来的守备,又去了哪里?

    他的家,他的皇城,被人换了守卫,而他却毫无觉察!!

    陈公公亲自领他看了,各处的人他已不熟识,相比较来说,潇潼的事便可有可无了。

    潇潼起先什么都不肯说,忽然一阵大雨下来,潇潼却镇定了,想了多时,才说他爹娘为参源所害,就死在清风阁,他也正是因此才投靠清风阁,今天参源抓走的正是他进阁的师傅,所以他才如此焦急。他从前是想过投靠晋王,但在晋王处待了许久却发现晋王不足以除掉参源,再加上后来晋王行踪不定,便托人引荐,来投靠了他。倘若他不信,大可以去查他身世。

    芜缙璨无意再与他纠缠,只叫人关押下去再做定夺,这些并不需他处理,老天似乎就是要他知道,有太多的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呵,小心肝安心从了我,莫要想那么多。”芜缙璨嘴上虽然说着,但放柔了动作,胡乱吻着他裸在外面的脖颈,花逆节仰着头,小心翼翼的试图推开芜缙璨,反而被嘞的更紧,花逆节吸了口气,“逆节的伤口今天还没有换药。”

    芜缙璨抬头看他一眼,埋进他的怀里,将他抵在床头的角落,“唔。”

    “所以太子爷您……下的去手就绑了逆节罢。”

    芜缙璨再醒已是天亮,大概是因为昨儿下午毫无征兆的下了雨,早上起来外面白茫茫一片,下了大雾。扭头,枕边不见花逆节踪迹!

    芜缙璨唤人来梳洗,故意不问花逆节何处,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摔了漱口水,“你要烫死本宫么!花逆节在哪里。把他给我带来!”

    然花逆节偏偏不来,守夜的丫头只知道他半夜被陈公公的人抱走,并不知去了何处。芜缙璨这才想起宫里规矩,又觉哭笑不得。这里是花逆节卧房,若他是他父皇,只要不是招进宫里侍寝的,留宿并不需要半夜将人赶走。

    “又该委屈了?去带他来罢。”

    又得了好一会花逆节才端着个炖锅出现,天儿是下了雨冷的多,但见花逆节昨日衣裳,手脚青红,一路咳嗽着摇晃朝他走来。芜缙璨接过炖锅,将他揽进怀里,爱怜不已。这掐心肝的小人,怎叫他爱都爱不够呦!

    “咳……昨夜起来无事,想着太子爷这两天火气盛,去炖了白粥。逆节没给人做过饭,您凑活着吃。”

    昨夜起的,难道守着个炉子,为他炖了半夜的粥?芜缙璨揭开盖子闻了闻,突然心里酸的难受。“谁叫你去做这种事情,难道我缺吃的,傻啊,你怎么这么傻!”

    花逆节缩进他怀里,只说,“您尝尝,咳咳,您尝尝,我不知道好不好吃。”

    芜缙璨搂着他夸奖几句,又温存一会,却没有动那锅白粥。

    花逆节这早上乖巧的很,他也知道这是花逆节有意讨他开心,虽然明知道,但他确是十分喜欢这样,白粥婷婷袅袅的冒着白烟气,看着就叫人欣慰,芜缙璨乘一碗,又闻又夸,却始终没有真的喝一口。

    花逆节却渐渐觉出了什么,低头沉默了,芜缙璨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看着摸着搓弄着玩,终于让他生了气。

    “您这样哄我。我掏了心给您,您还是不信我。您怕这粥里有毒是么?好,我喝给您看,以后若是我花逆节再给谁做一回饭,我,我就是他养的狗!”花逆节哭闹着踢腾,从芜缙璨身上滚下来,抢过芜缙璨乘的又放在那里的那碗饭灌进嘴里,又一把把碗扔到地上,冲到床上叠着手趴着大哭。

    ☆、最后的 结局 二十二

    芜缙璨过去掐着他的腰把他捞起来扛在肩上,花逆节像溺水一般挣扎,芜缙璨只说这是长久养成的习惯,我从不吃这些来历不明的,又说我是信你的,你看,我这就把粥喝了。

    “不用你喝,小心这里面有毒,早晚毒死你!”

    花逆节用膝盖顶他肚子,用胳膊肘捣他后背,芜缙璨哎呦几声,被他这通怪脾气惹的有些急了,伸出大掌在他屁股上狠拍几下,“怎么这么不听话!”

    花逆节确实是极招人疼的,登时就不闹了,芜缙璨放下他抱在怀里顺势坐在椅子上,叫人把粥端来,花逆节半躺在他身上,肩所在他胳膊下,两只袖子捂着嘴一抽一抽的呜咽,芜缙璨心里软了,拿起来猛喝几口,再抵到花逆节嘴边,花逆节扬起不及他巴掌大的脸,眼里充满了泪,就那么认真的看着他。他纵使乡村野人也懂得这种情景该如何做了,花逆节给他的环境太过柔软暧,原来拥有个爱人,就该是这样的。芜缙璨低下头,爱怜的吻他唇齿。

    芜缙璨放开他,拍拍他脸蛋,以为这就算好了,哄哄又去了别处,也就是起来时跟他耽误些功夫,到底还不大费事。

    然而花逆节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不要他闹他便不闹,但他倔,又拧,且不知道疼惜自己身子,倘若旁人也放任他,他就好似非要一股气把自己糟践到底似的,因为他知道,疼的是别人。

    芜缙璨今天进宫,还是毫无收获,回来的时候听说小侯爷在床上躺了一天,一点东西没吃。芜缙璨听着就要发火,想想恐怕还是早晨那事,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大的劲,该不管让他闹去的,又放心不下他那身子,虽然累了但还是首要去看了他。

    他侧身躺在床上,两手蜷着握在胸前,和被子滚做一团瘫在床上,芜缙璨都进门了才忽然想起来,一个男宠这样蹬鼻子上脸,不是该骂一顿教训教训的?

    花逆节?抓起来教训教训?呵,敢这样和他做派,该他挨的,偏就是舍不得打,哄,还得放下架子哄。他也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碰上这么个傲气的小人儿,真是吃不到嘴里又舍不得吐了。越相处才越能发现他的有趣之处。

    “怎么,听说有人饿着肚子不吃饭?”芜缙璨脱了外衣,坐在他床边,推推他肩膀,花逆节手指反射性抽了一下,眼却没有睁开。芜缙璨就像知道会是这样,把他盖到下巴的被子掖好,“没人尝过的,不是给我做惯了饭的,我怎么可能会吃?这不是不信你,只是我这里规矩一向如此。”

    花逆节动了动,半睁开眼睛,半天没办法把目光集中,整个神都是散的,芜缙璨赶紧摸他额头,果然异常的热,可不就是发起了风寒,烧的一点精神都没了么!

    “逆节,逆节?”芜缙璨小心翼翼把他抱进怀里,扭头压低声音吩咐宫人去请各大夫来,回过头仔细的用被子裹着他露在外面的背脊,“这是哪个死奴才,主子说不吃了就不知道多问一句么!还诳本宫说侯爷不愿意吃,人成了这样怎么可能吃的进。”又抵着花逆节的肩,“这么乱的时节,你也跟着烦本宫。”

    “不关他们……”花逆节仰过头,“就是我不愿意吃。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没有想那么多……可还是心里难受。”

    “难道你还难受,你问问他们谁得过本宫这样恩典?放心待着便好,早说了本宫不会亏待你,招人疼的小模样,想你也不会害人,你以后做的本宫都吃。”

    “……谢……太子爷。”

    招人疼的小模样?我只能依靠这样手段得一时眷顾,难道我当真……

    大夫即时来看了来开了药,芜缙璨抱着他等药熬好,忽然又想起来潇潼还压在哪里,怀里抱着的人一时不想放下,只叫人把他带来再问。

    潇潼仍是一副嘲讽模样,竟没有一丝慌乱了。芜缙璨本想叫人把他推到跪下的,想想算了,潇潼就仍站着,只是不能坐了。

    “这两天忙了,忘了问的事,自然也没功夫查。”芜缙璨先是这样说,“芜骜的人?”

    “我一心只想着杀了参源,谁能杀了她我便是谁的人。”

    芜缙璨却不屑,“你这样的人才,芜骜肯放了你么,你当本宫是傻子。”

    “哪里有放不放一说,后来他整个府的人都没了踪影,我又不能离开京城,慢慢就没了联系。您不信我,我能怎么办?倒是您把我扣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该怎么和清风阁交代?”潇潼仿佛义正言辞,和平常没有两样。

    “笑话!区区一个门派,要对我用交代一词!”

    “可您不说声是要怎么发落,这样养着我,我可消受不起。”

    他们又说了好多时别的,芜缙璨拐着套潇潼的话,潇潼毫不胆怯,一口咬定从前不过投靠过,如今没有联系,只管叫他去查。因为潇潼从没做什么不合常理的事,好似的确没有破绽,芜缙璨一时不能定论,说到激烈又觉的没意思了,挥手打算仍叫人来压他走。

    “别吵……”花逆节忽然从他怀里钻出,“头痛……”

    “呦,太子爷怀里抱着个小倌,这样质问潇潼,潇潼不能受这样屈辱!也好,您和晋王爷一路货色,我还不如独自想办法,您现在就放我走,我也不在您这里了!”

    “对不住了二当家,花逆节见过您几次,还以为您和晋王爷有关联,想着这样对太子爷不好,就说了……今天身子不舒服,太子爷放心不下,您还见谅,太子爷重的是江山社稷,逆节不过一个玩意儿,碍不着你们什么。咳,倒是。”花逆节咳了好几声,“太子爷好福气。”

    “哼!”潇潼嗤之以鼻。

    “从前晋王爷的人,比如二当家,甚至是我,都投靠了您,谁还敢说晋王爷得人心?这不是您的福气么?事怨我,咳,我多嘴了。”

    “等药来了喝了你便睡。”芜缙璨大为高兴,把他塞进被子里,“我们出去说。”

    想来芜缙璨优柔寡断,碰上潇潼这样的却没有想好该审问的话,一两句被占了先机,后面更是被潇潼带离了原来方向,更兼上花逆节最后一句说的妙,说到了他最在意的部分,他倒是为自己错怪人才自责了,夜里和潇潼开怀大饮,竟然放人走了!

    但到底心里别扭,以后再没怎重用过江湖人士了。

    潇潼夜半从太子别府出来,径直回了清风阁,阁里黑灯瞎火,他叫了半天门才有人来开。他压抑两天,此刻发狂似的抓人问若望如何,阁里守夜的并不知道,只知道有人留下字条,说若是有人问那天被绑的女人,就说已被人救了,在某某山等他来还。

    潇潼瘫在地上,那天忽雨他已猜到是他师傅前来,现在看来果然这样。去时他已派人通知了流云,流云能想到的,恐怕只有他师傅了,师傅道行高深,即刻移到京城也不是难事。只是师傅救了若望,却也以若望为要挟,等他去赎罪。

    罢了,早晚躲不过他师傅,那便希望天下定了,参源倒了,他爹娘的沉冤昭雪,他再与若望见上一面,然后……随师傅处置吧。

    参源处

    “最近不知怎么倦的很。”参源剥了个果子递到至兼嘴里,“我这是怎么了?”

    至兼勾着参源脖子,“您的事太多了,自然烦劳。难不成……是因为连日来你我颠龙倒凤,累着了?”

    参源嘻嘻的笑,笑罢才躺倒他身边,“就你嘴里没遮没拦,说来也怪,以前那么多人,怎么现在才觉着你是最贴心的。”

    《御宅屋》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