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横行》分卷阅读49

    ☆、祸害千年

    “咚——咚!咚!咚!咚!”

    五更声起,容镜迷迷糊糊被打更的声音吵醒,在龙床上翻了两翻,腿刚碰到床沿,就被一只手握住了。

    那只手把他的腿搁到里面,然后收了回去。

    容镜惺忪着眼睛微微睁了个缝,见白辞正披了龙袍,在系腰间的带子。

    “白白……”容镜哑着嗓子揉了揉眼睛,被烛光晃得依旧眯着一条缝,“你去哪儿?”

    “上朝。”白辞系好带子,走到床边,把容镜的身子向床内移了移,“睡觉在里面睡,这么大的床我不在你都能睡到地上。”

    “啊……”容镜还没清醒过来,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再一回过神,白辞已经走到门口,眼看门就要关上了,容镜一下子精神了,“噌”地爬了起来,“白白!我跟你一起去!”

    “……”在一边推着门的刘晔默默看了白辞一眼。

    “我没事,你老实睡觉。”白辞搁了一句话,然后步出寝宫,刘晔又默默地关上了门。

    “……”

    容镜拿起手边的东西就想丢刘晔的背影上,可惜门已经关上了。于是从床上跳下来,随手抓过一件衣服套在身上,也没看是谁的,就在后面跟了出去。

    已至秋末,天黑得早亮得晚,五更的天色愈发显得暗了些。容镜在正适合睡觉的沉暗里打了个哈欠,跃上琉瓦,紧随在后面。

    正殿守卫森严,白辞的背影消失在里面,门大敞着,左右侍卫一脸肃然,容镜在檐上偏头看了看,忽然很难得地心生同情,大清早的不睡觉在这儿守门,不知道是不是木头似的僵在那儿做个样子,用指头一戳就倒了。

    侍卫手持长矛,明睁着眼立在两侧。忽觉眼前一阵阴风掠过,依稀间一抹黑影窜了进去。再一细看,又好像什么也没有,以为自己没睡醒出了幻觉。

    朝堂之上,丞相萧彧上前一步,禀道:“皇上,昨夜西北诸国遣使者前来,据说有意向我朝求和。”

    白辞端坐在龙椅上,修长的手搭在御案边沿,淡淡道:“求和?”

    尾音不易察觉地断了一下,一旁的刘晔往御案下一瞅,嗓子一噎,下意识地退后了一寸。

    萧彧继续道:“是,西北诸国愿臣服于我朝,每年纳贡白银二万两,黄金五千两,布匹万段,附献各类奇珍。”

    言罢,将求和书信呈上。

    白辞从刘晔手中接过书信,目光扫过案下,又落在书信上,摊开。

    容镜在御案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垫着头,黑漆漆的眼睛从下方的角度不停打量着白辞,盯着白辞看,好像从来没见过一样,把一旁的刘晔盯得发慌。

    白辞似无所觉,将求和书信从头至尾看完,道:“西北使臣现在何处?”

    萧彧道:“安排在和越阁暂歇。”

    “告诉他可以回去了。”

    白辞合上书信,放置一旁,声音平静,却隐然而威:“命萧文恪及齐越两月内攻陷西北,将西北十一国尽数纳入我朝。”

    萧彧身体一震,俯首应道:“是。”

    容镜在御案下面呆得无聊,伸出手拽住垂下的龙袍的袖子,把白辞的手拽了下来。两根手指熟练性地探上脉。

    群臣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的一只手臂忽然就反常地坠了下去。

    白辞的声音波澜不动:“还有事?”

    礼部侍郎回过神,迈步而出,道:“五日之后是皇上的寿辰,礼部计划在宫内的万寿园为皇上举办辰宴,不知皇上的意思是……”

    容镜的眼睛眨了眨。

    白辞道:“在清园办一场晚宴即可,一切从简。”

    下了朝,容镜从御案下钻了出来,道:“白白,五日之后是你的生辰?”

    白辞打量了他一身的行头,撩起他拖在地上的袖子:“你是怎么过来的?”

    容镜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白辞睡觉时穿的明黄色软缎长衣,袖边搭在地上,衣服的下摆踩在脚下,被蹭了一团黑,还破了两个口子,估计是在屋顶上刮的。

    白辞弯□,替他把下摆系成一个结,容镜扳着他的脸,一脸沉思:“想不到当年一丁点的小娃娃,现在都长到这么大了。”

    容镜说着,又沉默了下来。白辞的脉象变化紊乱,他拿不准白辞到底还能活多久,但是多过一日,肯定就少了一日;多长一岁,自然就少了一年。

    白圣溪那日曾言,如果想治好白辞,就不能再给他服续命散。然而白辞如果留在皇宫,白圣溪断不会下手救他。

    又花了两天两夜在神医谷炼出来的续命散在胸口的衣服里放着,容镜犹豫着,不知道该冒哪个风险。

    再等等吧,容镜看着白辞温润如水的脸,默默自语。

    再等等吧。

    -

    五日后,皇上寿辰。当晚,清园大宴。群臣皆至,纷纷献礼。

    白辞坐在上首,皇后萧惜居左。待群臣纷纷落座,才发现皇上身边多出了一个人。

    有眼尖的认了出来,这不是那个据说进宫给景太后治病,结果把人给治死了的容庸医吗?

    有那么几个消息灵通的回想起之前隐约听说过,这容小庸医在当今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似乎就走得挺近。如今再一看容镜正坐在和萧惜相对的位置,再一瞅容小庸医长得确实清秀可人的脸,脑子一琢磨,“魅上惑主”这个词儿就冒了出来。

    ——一代江湖骗子迷惑两朝皇帝,这简直是朝廷的祸根!得除啊!

    容庸医毫无愧色地坐在白辞身侧,一副众人皆俗我独清的模样,支着下颌在看今天晚上的菜谱。

    “白白。”容镜指指点点,“能不能把这几道菜放这边?”

    “已经吩咐过了。”白辞道,声音是一贯的温和。一旁的萧惜优雅地坐着,不动声色地任风月斟茶。

    容镜这边哪把萧姑娘她老人家放在眼里过,他今晚就是来吃饭的,顺便凑凑热闹。人山人海的地方怎么也不能少了他一个。

    容镜把脑袋从一长串菜谱里面抬起来,饶有兴味地看着一个个大臣排着队献礼然后入座,琢磨着有没有人送个什么奇珍异药来,寻摸等寿宴结束了去翻翻。

    目光游荡着,忽然就停了下来。

    东方冽的视线正好扫过,看见白辞身边的容镜,也是微微一顿。

    自那日之后容镜还没有再碰到过东方冽,他本打算让东方冽提防一下容逸,他终究不确定白辞会不会把那件事泄露给他大哥,但这阵子无时不刻想着白辞的病情,一直不曾得空,就暂把此事放在了脑后。

    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再面对东方冽。

    那上下三百四十一口人毕竟全都是他的血亲,纵使他再心宽,也做不到听而不闻。

    东方冽远远望着容镜,目光深沉而复杂。片刻,先行移开视线,在离上首数三的位置落了座。

    群臣皆入座。菜一道道上来,宴上气氛渐浓,侍女姗姗而来,替每个人都满了酒。

    大臣们一个接一个起身祝寿,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诗词歌赋层出不穷,末了拿起杯将酒一饮而尽。

    白辞举杯要饮,被容镜一把拦了下来:“不能喝酒!”

    声音不小,刚诵完一首《南山赋》的内阁大学士给唬了一跳,差点没把酒杯掉了。群臣面面相觑,随后一齐朝这边看来。

    容镜利索地把酒倒在了地上,然后拿起茶壶倒了半杯,道:“喝这个。”

    白辞面不改色地接过茶,温浅一笑,道:“朕有疾在身,不宜饮酒,就以茶代酒吧。”

    群臣纷纷道:“皇上身体为重啊!”

    容镜:“……”

    萧惜有意无意瞥了容镜一眼,然后两手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饮进腹中。

    祝寿毕,开宴。

    前一刻还在提醒皇上不能喝酒的容小神医这会儿自己一杯接一杯地灌,面前的菜不多时就被他扫了个精光。

    “少喝。”白辞看了容镜一眼,“不然回去还得给你灌醒酒汤。”

    容镜舔了舔嘴唇:“你们这儿的酒还挺好喝的。”

    一旁的侍女又给容镜添了一杯。

    东方冽的目光不经意地投去。容镜的脸上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好像一旦回到白辞身边,便能很轻松把不快忘了个干净。

    东方冽放下筷子,仰起头,一口将酒闷下。

    宴毕的时候,容镜觉得自己还是很清醒的,风一吹,容镜觉得自己更清醒了。

    “白白。”容镜道,“我想解手。”

    刘晔默然。白辞从座位上站起身,问:“你找得到?”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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