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寿问道:“那后来谁做饭?”
童威道:“后来我兄弟猛子的厨艺就超过了我。”
郑天寿略微一怔,随后放声大笑:“哥哥,你们浔阳江好汉果然鬼道。”
童威道:“鬼道的只有张顺,馊主意都他出的。”他忽地想起阮小七泄过他的底,忙不迭撇清自己:“兄弟,你可别信阮小七胡说八道,倒贴哥哥一皇位哥哥也看不上张顺那鸟人,他可是缺了八辈子德,谁沾上谁倒霉,倒霉不知道倒霉还当交了狗屎运,兄弟你说,哥哥我可能打他主意么?”
郑天寿一笑:“你想打也不成啊。”
童威郑重承诺:“兄弟,真没那事。”
郑天寿不以为然道:“有没有的打甚么紧。”抓起一块石头掷向水中:“哥哥,你那绝活怎么玩?”
童威顿时来了劲头:“这手艺全凭腕力拿捏的准,哥哥教你。”他从背后抓住郑天寿的手:“来,石头要这么拿,腕子要这么转……”
嘴唇几乎贴上面颊,一只手揽在腰际,湿热的呼气呵在脖颈,似有若无的痒。
郑天寿转过头,他清秀俊美的脸庞像一幅天然杰作,他漂亮的眼眸闪着夺目的光,落在童威心间,“哥哥,让我自己来。”
童威松开手,晕头转向地倒在船上,忽然明白自己是被彻底迷惑了。
“七哥,我觉得那些好色亡国的皇帝也没坏到哪去,谁不好色啊,换我也那样。”童威对阮小七坦言。
阮小七白他一眼:“你当你不坏?你小子最不是东西,见谁好看喜欢谁,别拿我们与你同类。”
童威道:“七哥假清高,你还不是看上朱掌柜生得一表人材,要不为啥不稀罕宋万杜迁?”
阮小七瞪他道:“你懂个屁!七爷我不是见到肥肉就往上钉,这辈子只认一个人,没打算换。”
童威道:“我现在也没打算。”
阮小七道:“可你将来难保,有些事情太深,跟你说不通,你要懂了就不会总笑话李俊张横是傻子。”他一挥手:“算了,公明哥哥他们打不过祝家庄,你英明神武的七哥我要同军师去帮帮忙,你可有什么话要我转告李俊?”
童威道:“有,跟他说他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放风,多走走转转,别急着回来,回来了也别来我酒店,来我酒店也别带着张顺,我忙……”
童威当天晚上就忙得没回酒店,他受到阮小七启发,认为有必要深更半夜守在郑天寿门外试回手。
学了几声狗叫,没动静。
学了几声马叫,也没动静。
学了几声鬼叫,还没动静。
他费尽千辛万苦抓了一只野猫,用力掐它,野猫圆滚滚地两只眼睛盯着他,就是不叫,原来是个哑巴。
没办法,他只好亲自开口,猫发情时的叫声最是令人胆战心惊,欲睡不能。
野猫好奇的看着他,眼神有些怪,他赶紧把猫扔了。
不久,跑来十余只野猫,把他围在中间,他气得取出弹弓乱打,野猫们四散逃窜,大声嚎叫。
房门吱嘎一声开了,郑天寿穿着中衣,打着呵欠,睡眼惺松地看了一圈,揉揉眼睛转身欲回。
童威急得又开始大叫,他本来想叫兄弟,但不留神又发出了一声猫叫。
郑天寿循声走来,距离他还有几步远时身子一抖,显然有些慌:“你……你是猫精?”
童威笑了:“兄弟,是我。”
郑天寿低下身,待看清后气得跳脚:“哥哥,你大半夜地不睡觉跑这里做甚?险些吓死兄弟。”
童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浑厚嘶哑:“兄弟,哥哥想你想得实在睡不着,这才连夜驾船来看你。”他说着,柔情蜜意地看着郑天寿,等着郑天寿投怀送抱。
郑天寿皱着眉头问:“刚才学猫叫的是你?”
童威点头:“是。”
郑天寿问:“也就是说,哥哥你是来发春的?”
“兄弟,可不能这么说。”童威纳闷阮小七的法子怎么不灵了:“哥哥是想你才来的。”
郑天寿道:“那哥哥你慢慢想,兄弟不奉陪了。”起身欲走。
童威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郑天寿胳膊用力拉向怀里,顺势又将其压在身下,他都不知道今晚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竟禁锢得郑天寿挣挫良久都没挣开,郑天寿恼了,喝道:“童威,你想死么?”
童威的手抚上他的脸,捏住他的下巴:“兄弟,你说我是来发春的,那我就发给你看。”低头狠狠地吻下去,不安份的手滑进衣内,停在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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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李俊、张横、张顺端坐西山酒店,严厉地审视童威,三堂会审。
“脸上的伤怎么回事?”李俊先开口。
“被打的。”
“谁打的?”
“郑天寿。”
“为什么打你?”
“那个……”童威低下头:“哥哥,这还用说么?”
“说!”李俊暴吼。
张顺示意他道:“来,你把衣服也脱了。”
“不……不脱。”
“让你脱就脱!”张横大怒,等不及上前动手。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童威选择爽快些的,自家动手了。
张顺歪着头,端详他半天:“童威,从实招来,你占的便宜值不值这顿打?”
童威笑了两声:“顺子,咱浔阳江汉子,啥时候吃过亏?”
张顺慢条斯理道:“吃不吃亏的,说出来才知道,把你那天晚上的事从头到尾一星一点的都说个明白,若有半处接不上,仔细你的命!”
张横甩动鞭子,啪啪带响。
童威偷眼瞅着李俊,李俊面似寒霜,冷冷看他:“说!”
“好,说,说!”童威无奈,长叹一声,将那晚之事如实招供。
☆、第五章
郑天寿心烦意乱,手中的解腕尖刀被擦得寒光凛凛,雪亮如新,这把刀他一向随身携带,昼夜不离,那个晚上也不例外,但他当时完全忘了这茬儿。童威的手放肆地抚摸着他,湿热的唇堵得他无法呼吸,他一下子就懵了,感到自己像被施了定身法,手不能动,脚不能动,全身都不能动,就那样任由童威亲他摸他,持续了多久他记不清,就知道最后嘴唇舌尖麻木红肿得快要失去知觉,童威吻他耳后的时候他意识到这点,忽然感到很羞耻,睁开眼睛将童威一把推开,半坐起身拉拢上衣,凉风吹来,他那刚从温暖怀抱中解脱出来的身体冷得瑟瑟发抖。
“怎么了?”童威迷惑不解:“刚才不是好好的?”
再没有什么能比童威这句话更让他难堪的了,他因此想起自己刚才顺从服帖甚至有些迎合的反应,羞愧得无地自容,怒火万丈地瞪视童威,恨不得立时杀人灭口。
“兄弟。”童威不知危险将至,笑嘻嘻地揽住他腰,“哥哥第一次没经验,哪处不舒服你直说……”
他攥紧拳头,几记电光掴上了童威的脸。
他没往要害处打但下手极重,童威却既不躲闪也不还手,这令他更加气闷,觉得童威的举动好像坐实了二人间关系的非比寻常,他一怒之下不打了,童威见他停下还很担心地问:“兄弟,累了?”
这混蛋!郑天寿暗骂,恨恨地将尖刀□□桌案,恰被行至门口的花荣看个正着。
“兄弟这是在恼谁?说出来,哥哥与你出气!”花荣走到桌前,伸手拔出尖刀,严正的目光与刀光交相辉映。
“没恼谁,闲来无事,随意消遣。”郑天寿明知这话不能让花荣信服,却也不知还能怎么说,他自己就可以教训童威,不想把花荣扯进来。
花荣按剑而坐,不怒自威:“兄弟,哥哥耳目并不闭塞,你着实无须隐瞒。”
郑天寿道:“兄弟未想隐瞒,只是事情已经过去,自思没必要劳烦哥哥费心。”
“兄弟!”花荣声音稍提高了些:“当初在清风山时哥哥便对你说过,你我一见投缘,不分彼此,今后祸福与共,情同骨肉,你既以承诺,却屡次视我如路人,不肯以心腹相托,何也?”
郑天寿闻言慌忙站起,诚惶诚恐:“哥哥,兄弟绝无他意,哥哥是上品人物,兄弟崇拜尊敬还来不及,岂会视为路人?”
“我真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花荣拽他坐下,优美干净的手在空中停顿片刻,最终忍住了没有抚上他的脸,“兄弟,我花荣不吃人,你莫着慌。”
“嗯。”郑天寿应了一声,劝道:“哥哥连日征战辛苦,多休息的好,别太劳累。”
花荣笑着点头,郑天寿却有些心虚,他最清楚自己的话别有目的。
童威忙着收拾屋中杂物,他和童猛刚被宋江从西山酒店调回山寨听用,东西搬得乱七八糟,茫无头绪,多亏张顺帮他整理,这种细致活还是张顺最擅长,别人一准越帮越忙,张顺虽然为人损了一点、戏演得过火了一点、狐朋狗友结交得多了一点,但也并非一无是处,如果没有郑天寿,他倒可以考虑再给张顺一个机会。
“喂,把你的泥娃娃泥猴儿放箱子里了。”张顺边收拾边告诉他,叹道:“多大的人,还喜欢这些。”
童威蹲下身,用肩膀碰了碰他:“我这不是打小缺爱么,你又不疼我。”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