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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来总在担惊受怕,好不容易脱险了又被拽入困境,白沐干脆把心一横,抓紧了严凤诉,小爷就算淹死也个垫背的,就你了! 哪知严凤诉运气好,滑下来时随手抓住了堤岸一处木桩上的麻绳,这下好,两人在护城河上摇摇摆摆,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严凤诉全无面临困境的自觉,神情怡然惬意,在头顶幽幽道:“子季,我方才寻你不到,便在心中诚恳地礼寺拜佛,希望你没被歹人捉住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扒皮抽筋炖骨喝汤,正祈祷到此地,不想你竟从天而降,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心有灵犀?” 后领上的手越攥越紧,白沐终于放弃了四下扑腾。 风中送来桃杏的芬芳香气,细软的柳絮不时拂过面颊,酥□痒的,惹人心烦。 “你放不放手。”记不清是第几次重复了,白沐的口音明显有气无力。 “不放,你会掉下去的。”严凤诉为表决心,把白沐的衣领又抓紧了些。 白沐顿时有青筋跳窜的错觉:“我不介意。”想了想,又诚恳地加上一句:“希望你也不要介意。” 哪知头顶上严凤诉认真道:“我很介意。” 严凤诉颇有兴致的给他分析:“你掉下去,激起的水花势必会溅到我,既然会被溅到,那还不如两人都掉下去,但在还有脱困的机会之前,我不喜欢掉下去。所以你也不能掉下去……” 白沐脸色渐渐发青,打断道:“那你喊救命吧!” 严凤诉俯下头来,眼神湛亮,一字一顿:“当真?” 白沐不说话。堂堂大理寺少卿,等阶正四品,复核地方刑狱,领取朝廷俸禄——就不信你喊得出口。 严凤诉的指节渐渐泛白,显是快要抓不住了,他深吸了几口气,“喂,有没有人啊?——谁掉了银两!” 白沐完全没料到他会真喊,做速打断道:“别喊了!” 一边喝止,一边心有余悸的仰头看了一眼木窗棂,见到没有异象才松一口气。 别刚逃出来,又惊动了圣上。 现下皇帝知道方才外室里有人,可还不知此人便是自己。若是此时惊动了他,出来看上一眼,那依着历朝历代皇帝们多疑的心性,怕是再也不需任何辩解。 更何况,方才听圣上在内室的言谈,自己上面这位未来皇室的国舅爷,怕便是他心中最急于拔除的那根刺…… 正思量,听见头顶严凤诉轻笑一声:“不论是说话、做事、或是思虑决定,都需想好了,再做好充分的准备,才可实施。便如覆水难收这个道理一样,说过的话,有过的举动,都是万万收不回,也难以弥补如初的。子季,你还真是不记教训。” 白沐一愣,总觉严凤诉这番话意有所指。正想抬头问个明白,却听头顶一声闷响,木桩松动,身体骤然失重,和严凤诉一起掉入了护城河。 咳咳咳,今天真倒霉! 头顶突现一个人影:“景之?你怎掉进了河里?咦!子季你怎么也在此处?” 许羡鱼神情疑惑,左右看看,疑道:“我方才隐约听见这里有人喊说捡钱了?你们瞧见没?” 白沐呛水不止,看看身边的严凤诉,也是境况不佳。只恨不能撬开许羡鱼的脑子瞧瞧里面装的是豆腐还是棉花,竟然不知救人为先! 许羡鱼终于反应过来,向一侧招手道:“你们快过来!子季和景之落水了!” 白沐心中一急,连连扑腾几下,不想这河里淤泥却深,一时都被翻搅上来,蔓延跌宕。 天,如此狼狈,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在河水并不深,三两人借力一拉,便上了岸。 白沐上岸缓了缓,爬起来羞着脸便往人群外走,盼不能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哪知许羡鱼却有意无意挡在身前,让了几次也过不去。 许羡鱼意欲求知的眼神太过热切,白沐想不注意都难。 作者有话要说: ☆、避静偷闲(二) 好在河水并不深,三两人借力一拉,便上了岸。 白沐上岸缓了缓,爬起来羞着脸便往人群外走,盼不能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哪知许羡鱼却有意无意挡在身前,让了几次也过不去。 许羡鱼意欲求知的眼神太过热切,白沐想不注意都难。 “闵行,”白沐笑的热络亲切:“你是不是想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许羡鱼点头不止。 “——知道太多死的早。”白沐拉下脸,转身就走。 许羡鱼拍胸口,嗤鼻道:“我是平逆将军的孩儿,镇宁将军的弟弟!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不怕死你能去西北边关绕一圈,又巴巴的跑回来赖着当文官?白沐没好气,随手向后一指:“那你问他吧。” “景之——” 白沐瞅空赶紧离开。 前楼的掌柜和伙计都不在了,想是被严凤诉遣散了。 白沐不敢去后院,只随手找了一身干净衣物换上,便匆忙走了出来,打算趁着午后的太阳,好好晒晒骨子里的湿气和霉气。 绕过茶楼的后院,沿着护城河向下游走,不到半里地,便是护城河的一条渠道与城外河流的交汇之处。这里设有一个小小的渡口。 春光正好,河堤上新柳嫩黄,桃杏争芳。河水被风扰乱,泛起粼粼微波。有那早早出芽的老柳,此时已然吐絮,和着桃杏的粉白花瓣,轻飘飘的在河面上游移璇落。 不远处的河面上,停了一些轻舟竹筏,不整齐,倒也诗意。 “苏溪亭上草漫漫,谁倚东风十二阑。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艄公撑起长长的竹竿,敞开嗓子唱一场那些个文人墨客写过的小词,小舟便慢慢的破水而去。 风景正好,白沐找一处草坪,舒适惬意的随性一坐。 “枝头渐绿春风老,垂杨影里蔷薇俏。绮罗人,软红飘,唤起莺儿窗外闹。青竹帘中低绣幄,秋千架上颜色娇。旧日唱尽春日喧,莫把韶华辜负了……” 上游的船中隐隐传来一段娇柔曲调,间或几声清脆的嘻嘻哈哈声。年轻姑娘的声音娇嫩甜软,煞是好听。 白沐倚靠着一株垂柳,一时只觉风也柔和,草也柔软,景也明媚,曲也婉转,无不熨贴到心底去。 昨夜受到惊吓,不曾休息好,此时天高无云,正适合安心入睡 意识朦胧之中,看见一个人影徐徐而至。 踏一地桃花柳絮,携一身明媚春光。 白沐想坐起身,想睁开眼,看看他究竟是谁?问问他为何叹气?春景甚好,为何却愁眉不展 一倏忽,那人却不见了。 严凤诉找过来的时候,便看见白沐穿着楼里走堂的衣服,倚在柳根上睡的昏天黑地。 春风和暖,拂过那人额边的鬓发。 眉是一双极漂亮的眉,干干净净的,端正秀挺。眼睛阖上了,大概睡的不安稳,有些轻微的抖动。睫毛并不弯,却难得的纤长,整齐的覆在眼下。下面是秀挺的鼻,形状美好的唇,可惜那唇总说不出什么好话,惹事的话倒是说过不少。 ——不出口时,端的是芝兰俊秀风采出众,一出口,俱是些口是心非惹人恼。 “子季,起来。”严凤诉推他一下。 白沐全无动静。 “子季,子季?”严凤诉大有叫不醒不罢休的态势。 白沐干脆一翻身,身子软软倾倒,半边脸落入柔嫩的碧草中。 严凤诉眉头皱起,俄而舒展。罢,此地风景确实不错,既然叫他不醒,看这风和日暖,倒不如趁兴一梦。 严凤诉毫不客气的枕了白沐的腿,怡然入梦。 距离日薄西山尚早,白沐却醒来了。 确切的说白沐并不是自觉睡醒的,而是被麻醒的。 白沐梦见被一条狐狸咬到了大腿,冷汗淋漓的醒来,下意识的动动自己的腿。 这一动不要紧,便听见有个人哎呀一声,滚落一旁。这惊呼声简直太熟悉了,白沐不用转头,便知道是严凤诉。 低头一看,果不其然。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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