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红北歌》分卷阅读18

    “小哥第一次来,也没听过尚雪姑娘名号,十两银子可真不多。我也是见你家公子好相貌才破了一次例,若在平日里,十两银子就这,”妇人放肆的在安宁脸上又看了一圈,转向穆季毫不客气的说:“都坐不了。”

    “行了,这儿也挺好的不是么?穆季,坐吧。”安宁摇了摇脑袋说道。

    “还是公子好见识,若是待会觉得位置不够好,再来找我。哈哈!”妇人其实并不看重这二人,十两银子并不少,可来这清芳馆的达官贵人她见过太多,出手阔绰的就更是不少。不过她还真没撒谎,若不是因着安宁的好相貌让她另眼相看,这个位子还真不是十两银子能得到的。

    “公,公子,这也…。”那妇人走后穆季也不坐下,直着身子愤愤的说道。

    “呵,穆季,我当你方才要捞出铜板来呢,算你有些眼力见。十两银子,你嫌多,本公子看,买这个位子却也不亏。你没瞅见么?这周遭何人的穿戴不比我俩富贵?”安宁瞧他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又觉得好笑的很。

    “卖弄之地,藏垢纳污!”穆季今晚私带公主出宫,心里本就害怕的紧。刚才又真被气着了,他堂堂皇宫正六品侍卫一年的俸禄全都兑成银子也才二十余两,呕血掏出的十两银子到了这样污秽所在,居然还被怠慢了。

    “尚雪姑娘出来了。”

    “今夜我非得进她的帐内不可。哈哈!”

    “你想的美!本公子今夜带的银子可比你多!”

    安宁正欲开口忽听见周遭一片喧哗,她忍着不适抬眼往演台之上看去。那里轻纱罩幕,演台上端坐着的女子身影模糊的很,看起来极不真切。

    女子半句话未说,坐了一会儿就开始自顾自的弹奏起古琴。台下的人一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显出如痴如醉的神态。安宁虽不会弹琴,琴曲倒是听过不少,觉得此女琴艺确实不俗,但…她环顾四周,心里更觉好笑。这些人当真都听得懂么?不过都是揣着不单纯的心思来到这里,这样的神态不免有些太假了。她又摇了摇脑袋,也不去碰桌上刚端来的茶点,只低着头听那琴声。

    “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一支长曲奏完,最前桌一个方头大耳的男人最先高声喝道。

    “俗气!”安宁听那男人说出这句话就知他胸无点墨,她更觉得这些人里没几个是真的来听琴的。

    “没错!就是俗气!”穆季站在主子身旁,仰起头,大声的回应着主子的话。

    安宁感觉周围投来的眼刀,暗骂穆季这个惹祸精。

    “不懂琴就莫要来捣乱!”

    “没错啊!”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敢说尚雪姑娘琴曲俗气!”

    “再要胡说八道,就赶出去!”

    穆季见主子不出声,自己也就不好再开口。他僵着脖子眼含凌厉,怒视众人。

    “这位公子,敢问小女子的琴曲何处俗气?”演台上传来一声轻语相询。

    “我家公子说俗气就是俗气!”穆季嚷的更大声了,丝毫不担心惹周遭那些道貌岸然之人心中不快。

    安宁抚额…

    “那,坐着的那位公子…”台上人轻语中含着低笑出声,听进耳中有些妩媚的慵懒之意。

    “尚雪姑娘,我这位兄弟会错了意,言语多有冒犯,还请包涵。”安宁想装作置身事外却装不下去了,只好向演台方向略微拱手行礼,头也没抬的道了一歉。

    “公子好风趣啊,不若稍后移步内帐切磋琴艺?”尚雪隔着纱幔看见那人低着头拱手,连个眼神也没往自己的方向飘,倒觉出这位公子的不同来。

    “那如何能行?”座中数人提出异议。

    “行不行的那是尚雪姑娘说的算,想必这位小爷也出得起价钱。”先前引安宁入座的妇人也从后赶来,她浓妆下的眼睛横扫众人,不客气的说道。

    “来的正好,我们二人确实初来齐地,不懂规矩。方才我那位兄弟并没有诋毁之意,我们这就走了,劳烦移步送送本公子。”安宁一听“内帐”,一听“价钱”,心里生出一股气,面目严肃不带笑意,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走出大厅。

    直把那妇人看的一愣一愣的,实在是被对方刚才的气度唬的。

    东侧雅座之内,有一人默默的看完这一出,无奈的摇了摇头笑出声来。

    在宫外并没有耽误太久,安宁随穆季往宫门方向返回,路上她忆起刚刚在清芳馆门外与那妇人的对话。心里暗想自己是得了纯沨的筹谋,废了老大的劲才来到此处,可她…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

    第25章 第二十四节雍王归京

    安宁本就睡的晚,她今日大早就被外间喧闹异常的响动吵醒,一睁眼就明白了,这是在打扫卫生?明日芒种,弄这么大动静出来该不会是为了迎接那雍王?

    “殿下,陛下和皇后娘娘那儿今早有人传话来,今日宫里除尘。明日宫中上下主子,京畿要员一律着朝服,申时初刻到达庚酉门,迎雍王归京。”玲珑替主子束发时说道。

    朝服?此番既非祭典又非传制,也不是要来什么国外大使,需要费这么大的劲么?安宁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哪里来的“国外大使”?咦?自己不就是么…当初她来齐国的时候,迎她的队伍是多寒碜啊,越想越觉得好笑。

    “三皇姐说要接本宫去东湖园子里小住,这两日也没音信了。”安宁没有对玲珑说的关于雍王归京之事发表任何言论,还“宫中上下主子,京畿要员”呢…她并没有将那什么雍王的事放在心上。

    “三公主殿下这两日恐怕也是有些忙碌的,之前听闻陛下有意要将她许配给雍王内侄,不知道王爷那内侄这次会不会随他一起来。”玲珑手上束发不停,接着回道。

    “那甘墨旋不是和三皇姐青梅竹马?怎么冒出个雍王内侄?”

    “嗯,”玲珑思索着,过一会又说:“可忠勇侯的态度,这奴婢可说不清了。”

    “雍王内侄可是雍王妃的侄儿?”安宁又问。

    “是的殿下,雍王妃也是出自齐国的世家。后来雍王受封离京,王妃一家也随他去了雍地。”

    “这可奇了,二皇姐明明年长些,怎地不见说媒的。”安宁笑着说。

    玲珑这会儿可是真不好回答了,这殿下不是明知故问嘛。皇子公主们的婚事向来是掺和在政治里,皇后娘娘却最是不喜这样的方式。以前也有给二公主说媒的,娘娘都以二公主年岁尚小推拒了。近两年齐宫内情况复杂,娘娘的实力也强了许多,就更没有人轻易拿这事来说。

    安宁见对方不作声,也没有再执着于这个话题。

    潼城外的驿站内,旌旗招展。雍王的兵卫侍从众多,但都训练有素,在驿馆外搭了帐篷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雍王齐拥耀身材魁梧,唇方口正,左脸颊上那一道不甚明显的疤痕也未损他轮廓分明的俊颜。他与雍王妃刘氏正坐在厅内,武备将领刘流乃刘氏子侄,此时站在下首。

    “王爷,已按你的吩咐,将兵卫分成两股,每股两队。明日带玄赤二队进潼城,余下缃苍两队驻留驿馆。”刘流禀道。

    “王爷,张彭虽带领兵卫驻扎在十五里外固山之下,但妾还是觉得不稳妥。也不知道他们会耍什么花样,等到王爷进了那潼城真的可以全身而退?”雍王妃担忧的问询道。

    “哼!老三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还能如何?可惜本王离京日久,在京中部署不足。现今我等只能先去探一探,再谋后事。”齐拥耀微拧着眉回说。

    “那楚善依当年看起来文文弱弱,却不想野心这样大。若皇上密信中所说之事属实,王爷又待如何打算?”雍王妃问道。

    “野心?纵使楚善依心术不正,难不成老三就是仁人君子啦?他倒有脸!”齐拥耀突然气愤难当,说话也大声了许多。

    “王爷!小心被人听了去。”雍王妃赶忙出声阻止雍王。她站起身,朝门窗之外看了几圈,才松了一口气回到座位上。

    “咚!”齐拥耀见王妃如此谨慎,也不便多说,他紧握着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几上。

    翌日,申时初刻,庚酉门。

    “这日头好大,晒的很。”下午的阳光晒的安宁有些困乏,她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明明昨日通传是申时初刻,可他们却早了一个时辰来到庚酉门“恭候”雍王。本就起的很早没睡好,偏偏齐宥晖又不准众人坐在马车上,非得站立着。安宁不怕累,可她怕晒怕困…现下时辰也到了,可雍王队伍的影子也没见着。她心想,这雍王的排场倒是要大过日头了。

    右前方稍远位置的齐明烜闻言回过头瞧了一眼,见那人嘟着嘴巴,睡眼迷瞪的状态,慵懒随意极了。她微笑着又把头转回去,小声对身边的齐明熠说:“谁家的小醉犬啊?皇姐也不管管。”

    齐明熠没有内功,方才并未听到安宁的嘀咕,这时闻听齐明烜说话,她狐疑的看了看对方。对方此刻却眉眼上挑,笑意浓浓,不再做声。

    安宁撇过头觑了眼端坐在仪舆之上的齐宥晖,楚善依二人,又环视了一周。前方明明是站着一排身穿绛色朝服的人,可自己的眼睛却像是定住一般,独瞧着那个人的背影无法挪动,怎么回事…真希望雍王早点出现,结束这熬人的心烦。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雍王仪队到了。”有人自庚酉门外禀报。

    “快,迎。”齐宥晖招手下令。

    雍王队伍只得两百余人,最前方一人身穿朱红色朝服,骑着褐色宝马,威风凛凛。身后跟着数骑,应是近卫。再后便是三辆马车,剩下皆是步卫与侍从。

    “臣,齐拥耀参见陛下,皇后娘娘。”齐拥耀与众人下马下车,携着雍王妃下跪行礼。

    “免礼啊皇兄,免礼。”齐宥晖显得非常开心,在宫人的搀扶下来到对方身前说道。

    “王爷王妃这一路辛苦了。”楚善依缓缓下舆也来到近前,笑的端庄。

    “多谢娘娘关心,妾不辛苦。”雍王妃温和的回话。

    “回宫吧。”楚善依首先发令。

    就这样,简短的寒暄后,作为布景存在的“宫中上下主子,京畿要员”也随着几人往皇城内行去。

    安宁的马车走在齐国皇子公主车马之后,算是宫里主子的最末位置。她撩起车帘往外瞧,却发现那齐明烜竟是在骑马而行。想想此人也应是骑马而来,自己来的较晚所以先前没见着。此时那人在前方微仰着头骑在骏马之上,朱衣绛纱,黑绸束腰,俊朗肆意的很。她正朝那个方向看的出神,对方却突然回眸,不期然的与她四目相对…

    齐明烜勾唇盈盈一笑,安宁低眉,默默的放下车帘。她微闭着双眼,感到一阵眩晕。这个回眸,这双眉眼,竟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皇兄,在雍地一切可还好?”齐宥晖依然坐在仪舆上笑着问。

    “托陛下的福,雍地富庶,民风淳朴,一切安好。”齐拥耀骑着马跟在仪舆右后的位置,俯首回道。

    “甚好,你我兄弟许久未见了,待张天师圣诞过后,你多在京城里住些日子。”

    “但凭陛下做主。”

    齐皇瞥了眼身旁的仪舆,只见楚善依似是没听见两人谈话般闭着双眼,靠卧在塌椅之上。他冷笑着收回视线,也不再说话。

    齐拥耀所处位置正好能清楚瞧见楚善依的姿态,他眼前浮现出多年前的一桩桩往事,那时还是王妃的楚善依着实比如今的她温和明媚许多。他想着想着,悄然叹了口气。

    安宁靠坐于马车内,依然感觉眩晕不适。她觉得好似有什么事不太对,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脑子里乱麻一团,总像是有个线头就在近处,搜索过去却又连半个线头的痕迹也找不到。

    一路回到皇宫,宫内大摆宴席,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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