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真是比清倌还难伺候。”身下长发散乱,武乐贤低头叼起一缕。
“起开,从我榻上下去,谁知你是不是刚从……从穆公子的榻上下去。这一大清早的,又来找我何事?我可招待不起你。”说着,廖玉林神情古怪地将人从身上推下去。那人自然是赖着不走,不可置否的笑挂在嘴角。他便整整衣衫,径直地站了起来。
阿斐不是寻常身份,他是武相的暗哨,兴许接近穆家也是听从主子的吩咐,和自己同样身不由己却势不两立。廖玉林这么想着,背后忽地被什么东西砸中了,怪疼的,回头想怒视那人不知好歹,脚下却被一枚蜜色荷包绊住。
“送玉公子的,拆开看看啊。”武乐贤似笑非笑。
廖玉林猜不透自己是否又被拿来消遣了,半信半疑地捡起来,拆开一看惊得面色错愕,原本就煞白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这不是、这不是那玉料吗?怎么叫你拿来了?莫非是……穆小公子赠送于你了?”
武乐贤霎时被问懵了:“送?送小生的?呵,玉公子别说笑了,你当恩客皆如你一般好哄,绕上几句话就敢拿全部家当来寻柳居点灯了?寻常金银首饰也就罢了,这个东西,没人舍得送出去,自然是小生潜进穆府偷出来的。帮你这样一个大忙,玉公子打算如何谢我?”
“什么?竟然是你……偷出来的?”四肢绷着的力气像是不经意间都抽空了,廖玉林胸口里噗通噗通震得欢,想到阿斐为了自己竟舍得潜进穆府偷小公子的心头所爱,明知这是行窃,可耐不住惬意漫上嘴角,却心口不一地说道:“这种事,往后还是不要再犯了,一是窃人钱财,毕竟算不得什么光彩之事,二来穆家宅院深严,你若叫家丁逮住,兴许报官之前就已被打折手脚……”
说得廖玉林自己竟抬不起头来,嘴上一套仁义道德,心里却已经将这玉收下了,既可恨又伪善,还不如阿斐直白。
“哼,小生若能叫人打折手脚,那恐怕真要惊动半个胤城了。”武乐贤拆了小状元整整齐齐的床褥,摊开软蓬蓬的被子,自顾自地盖上了,“诶,小生操劳一夜,在玉公子这处将就将就,待日头落了再唤小生起来,膳食就放在那书案上好了。”说完竟真的不管不顾地蒙上了被子,像是要在这张榻上活活憋死一般,蜷成了一个球儿。
“诶,你这人怎么不懂规矩,怎能随意上旁人床上睡……我还没……”廖玉林刚欲张口,手中的荷包却叫他后半句话吞了回去。他喜爱洁净,床榻皆是与贴身衣物接触,怎么这人脏兮兮地就往上面躺了,谁知道那身夜行衣滚了多少尘土。
“听不见听不见!小生困倦了……”武乐贤扯过身后一只枕头,发脾气一样砸到地上,转而翻身背向外侧,没一会儿就听见被子里面传来轻鼾声。廖玉林捡起地上的枕头,心中喜忧参半,又恨又无奈,只得转身轻推门,开一指头门缝儿,说自己今日要在房中苦读,细细吩咐外头的侍从准备些清淡又好克化的膳食送来。
而祁谟的车马又往南行了五十里,再往前就出了山地,入了平原。为避人眼目,一行苏家兵均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裳。
“拂儿换好没有?若是不会,孤帮你穿。”祁谟在垂帘外等着,就像曾经小福子在寝殿外等着伺候他那样。为了不叫外人窥视马车中的情形,小窗两扇皆用白布钉死了,从外头看是好好的,可哪怕贴着窗也看不清里头一星半点儿。祁谟就是在窗外试了试,果真封得密不透风,更看不清楚人影,只好绕着车一圈圈地转悠。
宛如一只吃不着腥的野猫。
廖晓拂却在宽敞温暖的车室里一头大汗。这衣裳虽与平日里所穿有异,可到底算不上太难,又不是娘娘的锦衣华服,谅他不知该怎样穿也大致穿不出错来。而真正叫他发难的,是这恼人的三千青丝扎不住。
再是钟鼓司出来的,到底也没学过这个,廖晓拂又不是侍女,哪里就会扎丫鬟髻了。粗粗地套上裙褂,他便急着翻来覆去地摆弄一头长发,手心都湿着冒汗才勉强梳了左半边。从前不知这功夫累人,今日算尝到了苦头,两条小臂端了没多久就发酸,只得斜倚着靠枕歇一歇,根本顾不上再回太子的话。
祁谟在外面等了许久没有动静,便一手将垂帘挑起,大着胆子钻了进去:“拂儿怎得还没换好?是不是不会穿这……”
廖晓拂正揉着手腕歇着,太子进来了必然不敢再坐着,起来应道:“穿上了,衣裳还算合身,只是……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廖晓拂见太子扶着车壁怔立,深幽幽地紧盯着自己胸前没系好的小衣裳,却不敢往前踏一步。
一袭碧色小衫还未整好,下身裙子倒是穿上了,半边发髻扎得稀松,半边头发还披散着,没有规整丫鬟半分的模样,祁谟却看着比宫中香云明眸的流莺佳人还要勾魂。芙蓉脸,杏花眉,泪痣一点,真是海棠花成了小妖。
廖晓拂知道自己的容貌带了几分女相,车室里又没有铜镜,不知自己这幅样子能否瞒天过海去,不解地看向太子,一脸苦笑:“殿下是不是觉着不好?这衣裳的尺寸倒是合适,就是样式刁钻,从前竟不知女儿家还要受这份累……还有这发髻总扎不上,要不……就梳个低低的垂尾髻得了,奴才手不笨,可真不会弄这个。殿下,我……穿这个,好看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小福福穿裙子,我好激动啊!!!!!!!
还有,最近玩了旅行青蛙这个游戏,呱呱真不爱回家啊……天天在外头浪……
小福子:殿下,既然我现在假扮丫鬟,是不是该来个别的名字?
太子:是啊,若是再叫小福子,叫人听见就不好了。拂儿想叫个什么名字?
小福子:就那种……好听的,一听就知道这人长得特别好看的,又不俗气的……
太子:懂了,明日起你就叫胖虎吧。
小福子:告辞。
第126章
廖晓拂头一回穿裙褂,一开始还当是个玩闹呢,看个圆润的扣子都比自己的衣裳好看。想起玉儿姐姐簪珠玉的发髻来,就也想着效仿。无奈梳头的功夫从没练过,越要强便越认真,扎上左半边的发丝,右半边的碎发就顺顺滑滑地全散了。急得廖晓拂摸了一鼻尖的尘灰。
从前在钟鼓司里省吃俭用也要穿干净衣裳,争的就是一个脸面,过得再苦,廖晓拂也没叫自己邋遢过。谁知今日一个发髻就把他难住了,叫太子看见,指不定要笑话成什么样子。
“殿下你看……我穿这个好不好看?”他问道,笑眼里藏着几分仓惶。方才咬着指尖扎不上头发的人是自己,现在拽着衣裙想听个好听的人也是自己。而这百转千回的心头不安,归根结底朝他的血肉里寻,只因他是个太监身子。
半男半女、阴阳怪气、无根之人……这等作践人的话,廖晓拂通通听过,就和净身那一刀的力道相仿,给他的心也剜了一块肉下去。除却他六哥,就没见过哪个公公愿意扮女儿家的,不仅不愿更是大忌,听不得碰不得。可刚刚他初试衣衫竟满心的欢喜,喜起来便想寻铜镜来,转念又吓得他急忙把这份欢喜往下强压,既担忧自己穿起来不够真,又怕自己的眉目沾了女相,太过真切了。
祁谟只看人袅袅立于面前,哪里知道小福子的心思已经绕出了九道回旋,也无法去琢磨,眼目皆被他襟口袒露的一段肌肤占据了,平且直的锁骨,雪白白的颈窝,没凸出来的喉结,就差些将他的心从胸口揪出来。
“拂儿……生得真白。”说完祁谟直想拿扇骨敲碎自己的天灵盖,这话说得毫不君子,简直是禽兽不如了。人家小福子乖乖儿地问好不好看呢,自己回得算什么,还不是自己心中起了歹念。可他越想挪开眼,眼前就越是被小福子挽起的袖、没系上的襟扣、苦苦散着的青丝撑起的魔障往里吸。
一个冬天,叫小福子在大帐中捂成了藕做的雪娃娃。
廖晓拂还未得着铜镜一照,根本说不清这衣裙的样式,更猜不出自己穿上的模样。只是还没来得及套上裤和鞋袜,两条光溜溜的腿在裙扇底可怜兮兮地戳着,膝头沾不着衣料就如同没穿,竟有光着下身的错觉。太子不回他的问,只说他生得白,听得自己心里头惴惴不安,索性转过身子,不给太子瞧了。
“诶?拂儿这是怎么了?为何转过去?”
这身衣衫是春夏交替时候穿的好料子,与往常的戎装相比软薄了不少,且贴身舒适。廖晓拂的两只手好想不听使唤,急着想将襟口的扣子系上,可无奈扣眼比从前穿过的那些都小,扣子也就是一颗不值几个钱的白珠,滑溜溜不肯入扣。更不要说太子急急地扑过来,从后腰将人揽住,鸳鸯交颈般将下巴搁在了他的锁骨窝里温存。
“我、我系这扣子,这……女儿家的扣子就是难穿,扣眼小得找不着。”廖晓拂一边继续与那颗白珠奋战,一边胡乱地往前躲着。此刻若是裙角被太子踩住,不留意便能扯下一大半,绊住他足尖,哪怕小扇窗早已封上了,也不敢想那景色该多么羞人。
香软软的颈子,祁谟忍不住在颈间缓缓蹭一蹭,怀中人比初见时挺立了不少,肌骨好似白玉竹,节节拔高就变得瘦长,又仿佛拥着一捧海棠,明知用力三分易碎,却恨不能使出十分力来将人摁进怀里,忍不住感叹道:“从前只知道你穿戎装比旁人标致,今日一见……当真是个小祸害。兴许是炼丹的仙翁撑不住困意只打了个盹儿,没看住千年药炉,便由小妖偷吃了里面珍贵的仙丹,下凡要乱大昭太子的心智。”
“什么祸害……这个那个的,殿下这话可不准胡说,祖宗都在天上看着呢。”廖晓拂嫌这话说得直白,又舍不掉这点温存,与人耳贴耳地缱绻起来。
祁谟垂着头,隐忍着,伸出手将那珠子捏住:“来,孤帮你穿上,拂儿这手都抖了。”说话间一阵绵长的暖叹兀自钻进了廖晓拂的耳眼,吹得腰谷脊梁登时皆酥软。更叫他慌张的是,小腹处竟跟着发烫起来,犹如脐下三寸经年不化的郁结血滞,酸酸涨涨化成一汪温水,朝两腿之间见不得人的地方淌去。
碧色小衫下,少年的身子已在不知不觉中成熟了。
“拂儿?”祁谟温声唤道,好歹将白珠送进一枚扣眼中,怀中的人儿却一动不动的,只有睫毛耐不住地打颤,像两片轻颤的纸扇子。
“还是、还是奴才自己来吧,多试上几回就顺手了,不敢……劳烦殿下做这个。”刹那红了眼角,廖晓拂扭过脸去,殊不知美好颈线叫人看了个彻底。身子有残缺,只闻人说起,自己从不知道动情为何物……还只知道太子□□有巨龙,翘起来就硬邦邦的,怪戳人的。可自己底下……却连点儿念想都没有。
可若真是没有了,那方才一瞬灼心的热流又是从何来的?莫非……自己这副残缺的身子到了动情之处也有感觉?腰脊像是被人用手捣软,胯上无力,膝头慌得打颤,连发声都不敢,就怕喉咙中的音色气若浮丝,张口成了黏答答的轻吟。而这莫名而来的情热,只是光着腿与太子靠了身子,叫太子往耳眼里送了一口热气。只是他从来不知耳眼吃下一口湿湿的热气,底下的孔眼竟也跟着酸得耐不住,只能将双腿并紧了,将袭来的小解之意憋回去。
可这股羞煞人的尿意又着实……舒服得很,甚至,叫人喜欢极了。
“那好,拂儿自己穿上,孤……孤去那边看看窗子严不严实……看看有没有落下的信条。”祁谟也是心中装着鬼,身上想要的**早已憋得难受,偏偏小福子诱人却不自知,眼中缱绻含羞,只叫人想好好抱去疼爱,掀开他的衣裙,瞧一瞧裙下藏着何样的绝色风光。而这**憋得太狠,两腿之间的那根东西兀然地一硬,难受得顶起一方小帐篷。
手里拿的是信条一张,眼目之中却被曾经见识过的少年身子占据,身上热,口中干,眼角的血丝都绷紧了,唯恐再近一步就要将人欺压到小榻上,霸道地要了拂儿未经人事的身子。
不不不,这不行,祁谟心里着魔,心中想着拂儿滑脱衣衫的清瘦身子,手中把信条当做救命稻草来捏。强压下□□,逼着自己清心,祁谟一边痛骂枉读圣贤书,一边挂上愁容,脑中晃过小福子颤巍巍的勾足、玉腕、雪颈、乳首、小臀……
不行,还是不行,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快晃晃脑袋,将这些东西赶出去!
“殿下看的何字?”廖晓拂轻咬着唇,低促唤道。刚刚险些叫他迷了心智的一瞬已退散开了,声音中带几分笑意:“殿下这信条子……拿反了呢。”
祁谟一愣,见小福子两颊泛红,襟口的珠扣可算是系上了,八千岁的低吟环环在耳畔,□□又是一涨,竟不敢转身了。廖晓拂见太子动作一滞,眸子里像有水汽,不明所以,摸着耳后胡乱散开的发丝问道:“殿下看这丫鬟髻扎不上,就装得不像了吧?”
“像、怎么就不像了?”下身涨高的势头被亵裤压迫着,可怜兮兮想讨一点儿抚慰,可祁谟还需掩着藏着,胡乱地答应着。兴许是话说得心不在焉,小福子也是不信,迈着小步走向窗下的案边,从满水的石碗掐出一根紫苑的小尖儿,轻轻佩在耳后。
“荒山野岭寻不来珠饰玉钗,这样不就更像了……倒时候奴才扎个低低的垂发髻,襟口收得紧紧的。一入了平原就先寻一处药铺,买来药气最为浓郁的草材来,没日没夜地煎上几锅,将马车熏得药气缭绕,远远一闻便知道里头是个离不了药的药人。再往后,奴才端着个小药炉上来下去的,头上再簪着花儿,若有婶子问起来就说自家少爷出来寻医,走也走不了,动也动不得,说到伤心处再挤出几滴泪水来……”
祁谟这个年纪,正是情力旺盛的时节,别家公子不曾及冠恐怕就被塞了房里人,香氛逍遥不断。曾经在母后一手安排下他也有过侍寝的丫头,但总是兴致缺缺,甚至叫人独自上榻睡下,自己看上整夜的兵法。如今水落石出,原来自己早早就是断袖之人,不仅断得彻底,那些从没发泄过的荒唐臆想积攒太多,竟不听使唤地想要畅顺舒爽一回。
廖晓拂正滔滔不绝,捻着紫苑,与太子说自己如何精心置下这障眼法。衣裙刚着身还有些不便,走过了几步也就知道该如何收敛迈步的大小和气力,正欢喜着,却见太子脸色阴沉得不像样,独自往那榻上倒去,真像是脱了水的重病之身,鼻梁还汗涔涔沁出了细汗。
“拂儿,你先出去……出去一刻,孤有些头昏,躺一刻就好。”抱起同样可怜兮兮的枕头,祁谟将指尖扎进枕面,不知老天与他有何深仇大恨,誓要叫他做天下头一个体涨爆裂而弊的太子。廖晓拂虽不知太子意欲如何,却听话中语气决绝有力,不像体虚头昏的征兆,背向自己,嗓音藏不住难耐的低哑。
那些个不成眠的难熬之夜,太子也是在屏风那头,用这种嗓子低低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声音听一耳朵就发麻,从脚心顺着尾巴骨往上钻,一直蹿到脊背。
想着,廖晓拂耻得浑身一哆嗦:“那……那殿下先歇歇,我去……我去外头把头发扎上,等好了,殿下再唤我进来……进来收拾。”颤着嗓子说完,垂帘一掀便钻了出去。祁谟身下酸胀的不行,无奈又尴尬地将凶煞多时的巨物从亵裤中掏出,心里还默念着要再等拂儿再大一大,绝不能做那等禽兽之事。
而廖晓拂蹲在车阶上,攥着半边发丝,咬着指尖,却对太子身上那根饱胀起来便能高高翘起的东西,起了一丁点儿的好奇。
这……自己没有的东西,还能是个活的不成?怎么竟能把亵裤顶起个尖儿来?廖晓拂突然一把将眼睛捂上,好像自己又看见了,想看又不敢。如今真是被惯出得寸进尺的性子来,太子宝贝自己,将自己遣了出来,可怎么自己却惦记上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