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任由他们如此污蔑你的名誉？”想到那些记者用来描绘布鲁斯的词汇，克拉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收起你的正义感，小镇男孩。生在韦恩家族就注定无法平凡，我已经习惯了被闪光灯追着到处跑了。他们要如何描写我并不关心，我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关心。”
布鲁斯决定不再去管克拉克和他的眉头，他轻描淡写的结束了话题。疲惫已经战胜了他的意志，昨晚他几乎没睡，就为了能腾出日程表来进行这趟“旅行”，现在他急需休息一下，毕竟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也幸好他们的旅程并不短暂，这给了他能够喘息的机会。布鲁斯把自己扔进那把皮椅里，刚刚把角度调整到舒适的位置，黑暗就迫不及待的吞噬了他的意识。
克拉克还想和他说些什么，但是转头就发现对方已经睡了。老实说，他可从没想过自己能见到蝙蝠侠睡着的样子，不过哪怕在睡梦中对方也没有彻底的松懈下来，他的嘴角和肌肉依旧紧绷，似乎随时都能跳起来战斗，唯独眼睛下方的青黑色能够证明疲惫。克拉克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用透视找找毛毯在哪里，毕竟布鲁斯为了保密让这飞机只搭载了他们两人。他动作小心的给布鲁斯盖好，对方则轻轻地哼了一声，仿佛对此十分满意。克拉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飞机已经飞越了云层，太阳的光辉正肆无忌惮的洒下。
碧空之下，云海之上，克拉克也在这金色的辉光里闭上双眼。
布鲁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没有黑暗的巷口，没有潮湿的雨声，暖烘烘的阳光烤干了梦境的每一个角落，如同在堪萨斯的那晚一样。布鲁斯坐起来看看窗外，发现已经能看到松林和被白雪覆盖的平原了，太阳的余晖散落其上，慢慢的浸染上橙色和嫩红。布鲁斯按了按耳机，还未开口就听见驾驶室里传过来声音。
“这样就可以了吗？阿尔弗雷德？”克拉克的声音里满是兴奋，“我还是第一次操作这种大型机械。”
阿尔弗雷德似乎回答了什么，克拉克忍不住“呵呵”的笑出了声。但布鲁斯什么都听不到，阿尔弗雷德大概是把他这边的频道关上了。
“已经到了吗？”布鲁斯扶上克拉克座椅的靠背，探过头去看那些闪烁的仪表盘。
“哦，布鲁斯你已经醒了啊。快坐好，我们就要降落了。”克拉克的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像一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布鲁斯简直要忍不住去揉揉那头乱毛了。
“为什么没有叫醒我阿尔弗。”布鲁斯坐到副驾驶上，有点不满的开口。
“我只是希望能尽量保证您每天八小时的睡眠。”阿尔弗雷德不紧不慢的回答。“再者肯特先生是位优秀的学习者，他对这些掌握的十分迅速。”
“哦嘿，我只是有个比较特殊的大脑而已，你过奖了阿尔弗雷德。”克拉克的耳朵上染上一抹绯红。
布鲁斯看他一眼，轻笑着摇摇头。一年多以前他绝对想不到现在这个场景，但至少现在还不晚，他仍旧有机会修正那错误的一切，而非如同当年在那个漆黑的窄巷里一般无计可施。
“你做这些——这一切，是为了惩戒罪恶，弥补缺憾，还是只是补偿自己当时的无力？”
露易丝曾提出的那个问题，蓦地在耳畔响起，布鲁斯微微握紧了操纵杆。
这与那些脆弱的情感无关，与我自身无关，甚至与正义无关，而我所做的这一切与罪犯并无两样。我从未以此为荣。
他沉默的回答了那个提问。
简陋的停机坪近在咫尺。
☆、14
克拉克看着布鲁斯跟那些工作人员说了几句，然后他们开来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布鲁斯冲他挥挥手，示意他们该走了。
“他们是你的员工？”克拉克一钻进车里就忍不住发问。
“算是，毕竟我付钱给他们。”布鲁斯发动汽车，然后他们便闯入了余晖的雪原。
“我们开车去？”克拉克看看四周，“我不认为它能完好的把我们送到目的地。”
“不，我们先去我的另一个基地，在那里换乘我的战机。毕竟你也不希望飞船的位置暴露。那个机身大一点，应该挤得下。”他扫了眼克拉克又补了一句，“大概吧。”
“这个距离我估计能飞的过去。”
“还是保险一点，我可不想半路下去到雪堆里翻人。”
“都听你的，老板。”克拉克耸耸肩。
巨大的岩石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其中漆黑的通道。惨白的灯光随着他们的行进而逐一亮起，钢板在防滑轮胎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一会儿他们就到达了主控室。克拉克随着布鲁斯跳下升降台，忍不住的四下打量。
“收回你的视线，好奇先生。”
布鲁斯的声音拉回克拉克的注意力，对方已经换上了蝙蝠战衣——披风貌似被加厚了，边缘有一圈白色的绒毛露了出来——正站在一架飞机旁。
“这只是以防万一，毕竟你现在还算不上战力。”布鲁斯看到了克拉克疑惑的挑眉。
“是是，万无一失先生。”克拉克学着对方的口气。
不得不说，克拉克的体型比他想象的还要健壮，原先只是觉得对方比自己要矮一些，因而下意识的错误估量了他的体积。被钢铁之躯挤的几乎贴上玻璃的布鲁斯懊恼的想，如果不是当初为了搭载罗宾而造了这架加大版的战机，他大概会被这人形铁块挤到变形。
“航线由你来设定。”他侧过身把位置让出来。
“然后让它自动驾驶吗？”
“如果没有遇到暴风雪的话。”布鲁斯有点不爽的嘟囔，他比了比他们坐下后的空间。“这个情况可不是很方便。”
“我认为不会，今天有晚霞。”克拉克冲他开心的笑着。
布鲁斯挑眉，然后按下升降台的控制钮，他们即将深入无人之境。
蝙蝠机停在一座巨大的雪山前，布鲁斯看着克拉克跳下去，在那峭壁下面摸索了一阵，然后沉重的山体慢慢往两边滑开，露出后面外星基地一样的设备和建筑，对方冲他挥挥手，示意他把飞机开进去。布鲁斯刚刚停稳，那山体就再度合到一起，山洞里呈现出灰蓝色的光芒，氪星人在万年前遗留于地球上的飞船，就在洞穴的中央。
“别告诉我你挖空了一座山。”布鲁斯走下飞机时打趣道。
“那我只能告诉你我改造了一座山。”
克拉克打开飞船的舱门，布鲁斯跟进去暗自惊讶于其中的构造，他轻轻敲了敲那灰色的舱壁，显然这些并不属于地球已知的任何一种物质。正当他想进一步仔细探究时，他感知到有什么来到了身后，直觉的警铃大作，他本能的往侧边闪身，避开那个诡异悬浮物的攻击。
“奇洛！停下！他不是敌人！”
克拉克的声音震的舱壁都“嗡嗡”作响，那个东西立即收起了下端鞭子一样的武器，迅速的飘回飞船的入口处。
“天啊，我非常抱歉布鲁斯，你没有受伤吧？”克拉克奔到他身边，有点焦急的查看他的身体。“上次露易丝直接被它打到了内出血。”
“冷静小镇男孩，我可不是你那弱不禁风的女朋友。”布鲁斯握住伸过来的手，任由对方把自己拉起来。“收起你的x视线，我好得很。”
克拉克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他招手把那个漂浮物——奇洛叫了过来，对着它说了一些奇怪的语言。
“我已经给你设置了最高权限，它将不再对你的行动进行监控。”
“那是什么？”
“唔……你可以把它看做一个电子管家？它对一切非氪星基因的生物体都十分警觉。”
克拉克抓抓头发，找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比喻，末了他又加了一句。
“你们的文明还真是……奇特。”
布鲁斯取下了头罩，他看着那些仪器和操控版，暗自想如果能获得这些技术，人类将会有怎样的科技飞跃。
“如果你想研究它们，我可以随时带你过来。”
“这还真是慷慨的应允。”
“分享可是种美德。”
克拉克顽皮的对他眨了眨眼，布鲁斯微微遗憾了下这段话没法给戴安娜听，他倒是挺想告诉戴安娜，男孩们也擅长分享，分享的比她想象的还多。
检测完成的比预计要快，系统给出了几种治疗方案，但就现状来看，克拉克多摄取一些黄太阳的辐射就可以了。然后他用蝙蝠机上的卫星电话给玛莎报了平安，他们今天已经无法赶回去了。或者说，克拉克并不那么着急的想回去。
他转头看向正在不断询问奇洛各种问题的布鲁斯。
☆、15
“不得不承认氪星的文明远远超越了我的想象。”
布鲁斯终于问够了问题，他走向一直等在旁边的克拉克，语气里满是赞叹与敬佩。想到若不是当初克拉克狠心驱逐了他的族人，并最终杀死了佐德，不然以人类现在的技术，唯一的命运就只有被奴役，或者更糟糕，他们也许会直接被消灭。然而超人却因此而遭受非议，人们在把自身的情绪施加到他身上的时候，不曾想过他只不过是一个试图做些正确事情的普通人。布鲁斯不得不承认，莱克斯的某些话也不无道理：神如果全能，那他就并不完美；神如果完美，那他就不再全能。而超人不是神。
因为神没有属于人类的心。
“布鲁斯？”
克拉克有点担心的按住他的肩膀，不是因为他的走神，而是因为他脸上流露出的悲伤。那表情让他莫名的胸口发堵，然后他意识到这种表情他曾经见到过，就在他死亡前的瞬间。
“我没事，克拉克。”布鲁斯没有动作，任由那只手搭在自己肩上。
“那就好。”克拉克微笑着收回手，“我带你去个地方，毕竟在蝙蝠机里过夜不是一个好主意。”
布鲁斯跟在他身后，步入这飞船的深处，努力忘却自己对那只手的离开有那么一丝失落。
“我们到了。”
在经过各种蜿蜒的走廊之后，克拉克终于停在某扇门前让它们无声地滑开。
“嗯哼。”布鲁斯扫视了一周后轻轻哼了声。
“与想象的不太一样？”
“是很不一样。”他脱下厚重的披风，随手扔到一旁的沙发上。“我以为会更加的‘外星’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