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KYO JUNK系列》分卷阅读185

    “嗯……从这里到东斗,来回要花上三个小时。可是只要有毅力,也不是做不到的事;而且,我本来也想,就算重考一年,还是想和人家一起毕业。不过,我已经决定目标了。我觉得与其接受补课,不如把时间拿去读书和打工更有意义。所以,我想干脆就这样退学,直接去考检定考试。我想了很久,决定这么做。”

    “……你爷爷会答应吗?”

    “我还没告诉他。可是,这是我决定的事,我不会让爷爷插嘴的。”  “……是吗?我知道了。”

    “我就知道悠一会这么说,所以才想第一个告诉你。”

    “……”悠一慌忙抿紧忍不住笑开的嘴,对于为了这种事高兴的自己感到生气。悠一想隐瞒似地,在袋子里摸索一阵,拿出一本夹着红色书腰带的厚重精装书。

    “草薙佣的新刊,你一定是因为没钱,所以没买吧?我已经看过了,你拿去吧!”

    “谢啦,我一直好想看呢!”

    “……他还是没有连络吗?”

    “嗯……。上次我又寄信到报社,请他们转交了,可是……”

    “……是吗……”

    事件之后,草薙佣就从柾的面前完全消失了。  就算想和他连络,他在新宿的窝也早已搬光,‘max’的经理也说不知道他的去向。电话号码换了,手机也打不通。二丁目的人都说,他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贵之说,草薙好象为了把柾卷入的事,深深自责。但是,就算这样,哪有人一声不吭地就这样跑了?……真是薄情。

    柾摸着光滑的黑色封面上的文字,悠—敲了——下他的头。

    “要是检定考没过,我就帮你买明年的参考书吧!”

    “……你这人真讨厌。” 柾嘟起嘴巴,拿起刚才的空盒子丢向悠一。

    汉堡店的打工到五点半结束。柾从后门离开把帽子塞进长裤后口袋里,踩上脚踏车的踏板。八月的天空,依然保有大白天的亮度。柾穿过公车和停在路边的车缝间,骑在下班车潮的路上。由于车辆和冷气的排气,明明已经是黄昏了,路上却热得教人浑身无力。

    “伯母好!”

    “欢迎光临,今天真热呢!”

    柾已经完全变成这个在车站前贩卖水果和杂志的小摊子的常客了。坐在桃色棚子底下的亲切大婶,一到平常会来的时间,就会利用当天便宜的花。为他准备两把花束。

    “三百圆。还有,拿颗橙子去吧?”

    “可以吗?”

    “你总是在这里买花,送给你的。”

    “谢谢,我正好口渴了。”

    (至此,与秘密贩卖脏器有关者,国内已经逮捕了十五人……)跨坐在脚踏车上,正咬着橙子的柾,突然听见了新闻广播的内容。(……今后,随着秘密贩卖集团的真相逐渐披露,事件将扩大波及到国外。接下来是纽约股市及汇率变动。今天的外汇市场……)

    “来,找钱。小心车子,骑慢一点啊!”

    “谢谢。”

    接过百圆硬币,像要甩开广播的声音似地,用力踩上踏板。横浜这块土地,上下起伏十分剧烈。稍微进入山区,倾斜剧烈的坡道就一直延续着。

    柾从坡道入口处,沿着前往山区平缓起伏的白色围墙,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用力踩着脚踏车。这条坡道,一开始他连用走的都觉得吃力,不过现在已经可以轻易地骑脚踏车上去了。

    山上的风比底下凉爽许多。柾在视野辽阔的坡道上停下脚踏车,擦着汗俯视市街,家家户户的屋顶,在夕阳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辉。在其中点点闪烁的是大海的海面。

    他把脚踏车牵到寺庙的停车场去,一个小男孩正用石头在柏油路上写着字。可是平假名的“さ”不管怎么写都会变成“ら”的样子,小男孩让一旁叼着烟、像是父亲的年轻男人写正确的字给他看,又眨着可爱的大眼睛,和自己写的字频频比较。那是一对不适合这个场所的美丽父子。  柾把爱车停在一辆解下棚架的吉普车附近。宽广的墓地就像迷宫一样。浓烈的百合香味从某处飘了过来。这里有四方堂家的墓园,及荣泼四姐弟的小墓地。埋葬在这里的,是(猫)送过来的小指。为了尽一点微薄的心意,供养年仅十四、最后悲惨死去的可怜灵魂及他的姐妹们,柾把自己的定存解约,在四方堂家的墓园一角,建了一个小小的石碑。四方堂家代代的墓里,有父亲正进沉眠在此。父亲旁边,原本葬在九州岛的瑶子遗骨才刚移葬过来。

    柾想和平常那样汲水扫墓,但不巧的是,水桶全被借光了。今天是平日的黄昏,是哪里正在举行大型丧礼吗?可是又看不见其它参拜的身影。  没办法,柾只好带着花束,踏上白色砂砾小径走去。这种路会伤到鞋底哪。柾这么想着,不经意地抬头望去,却睁圆了眼睛,停住了脚步。

    供奉着四方堂代代祖先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不,墓碑变得只看得见头顶一了点的部分而已。白百合的花朵——上百朵数目惊人的大朵百合花,动员了汲水场的所有水桶,仿佛蛋糕上的鲜奶油装饰般,点缀着墓地。  浓烈的百合香味,原来是从这里传来的。简直就像墓地里突然冒出个花店似地,柾被这惊人的数量给震慑住,连话也说不出来地伫立原地。于是,在墓石前热心地双手合掌的少年,像是注意到柾的视线似地,忽地转向这里。

    少年看到柾,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站了起来,然后以美丽的角度向他行礼。他的右手拿着细巧的佛珠,

    “好久不见了。……柾少爷。”

    “……及川……”柾觉得刺眼地伸手遮住眼睛。白色短袖衬衫被夕阳映照成橘色。

    “我听说令堂的墓移到这来了,所以过来上个香。……一直没向您打招呼,真是抱歉。”看到老实地低下头来的及川,柾把买来的花束供奉在两个墓上,心里暗自呻吟。

    及川千住。少根筋的转学生其实是他的伪装,事实上,他是贵之为了柾而送进东斗学园的保镖兼监视员。把赌场的事向贵之密告,而让枣无法使用大楼的也是他。

    ——虽然柾已经从贵之那里听说及川的事了,可是突然像这样与他面对面,不管是那灵敏的动作还是恭敬的语调,都带给他一种和陌生人相处的异样感觉。

    “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死板口气说话?觉得好奇怪喔!”

    “非常抱歉。”

    “……。听说你到医院来探病过很多次?我从悠一那里听说,你被爷爷赶了回去……对不起啊!真是受不了那个臭老头……”两人在墓地旁边的矮墙坐下,及川强忍痛楚似地摇了摇头。

    “不,老爷会生气是理所当然。我……要是我不离开您身边的话……。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及川在膝上交握的手,短短的指甲都掐进肉里了。他的脸色苍白无比。柾发现,及川一次都没正视过自己的脸。柾被绑架之前,及川跟踪着他。虽说是秘密行动,但及川也因此更为自责吧?明明就在柾的身边,却……,柾能够了解他懊悔的心情。

    “……我说啊……”柾悄声说道。“别再这样自责了。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有错,而且那个时候,就算你跟在我身边,我想那些人也一样不会死心的。搞不好还会连你一起抓走呢!”

    “怎么可能……”

    “贵之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他是那种会说‘要是你代替柾抓走就好了’的人吗?”

    “……”及川修长的睫毛眨了眨。拿下那个可爱大眼镜的侧脸,意外地端整。紫色的夕阳染上他的侧脸。

    “……我在十二岁时,被贵之少爷收养了,我原本待的孤儿院是四方堂集团出资的,贵之少爷偶然到那里视察,不知道看中了我哪—点,特别关照我,还特地为我请了家庭教师。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得到特别待遇。所以我遭到其它孩子欺负,可是我不在意,即使全世界就只有那么一个,但是的的确确有人需要着我,我觉得非常高兴。可是,我却无法回应那个人期待。”

    “……”

    “……为什么?”

    “咦?”

    “为什么只有您一个人回来?”

    “……”及川直瞪着地面。他的嘴唇在颤抖。柾觉得他看起来好像就快哭出来了。

    “我听说您和贵之少爷一起从医院消失的时候,认为你们舍弃了一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直拒绝四方堂家的您回来了,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贵之一个人被放逐?为了谁?因为谁!——及川不成声的呐喊,摇撼着柾的心。

    啊啊……。柾了解了一切,缓缓将视线从及川的侧脸移开。

    ……这家伙,也喜欢贵之啊!或许这不是恋爱感情。可是最根本的部分,一定与恋爱非常相似。就像孩子仰慕父母、弟子敬仰师父一样,他爱着贵之。

    “……对不起。请忘了我刚才的话。”

    “……我本来没有回来的打算。”远方传来汽笛声。柾静静地望向水平线。闪闪发光的海面上,货船正缓缓横越而过。

    “我本来想和贵之一起远走高飞的。不管是纽约还是巴黎、巴西或撒哈拉抄漠——就算是地狱,只要是贵之要去的地方,不管是哪里……不管是哪里,我都打算跟着去……”

    那一天——听到敲打寝室斜面气窗上的细微声响,像平常一样醒来了。小鸟的叫声。四周还静悄悄的。时钟指着七点。贵之睡在旁边.透过紫闭的窗帘隙缝,初夏的朝阳柔柔地照上他美丽的脸庞。

    贵之的手臂仿佛抱着蛋似的,轻轻环在自己胸上,柾小心地将之移开,不吵醒贵之地悄悄爬下床。他穿着睡衣,拿起每天送到门前的两人份早餐和牛奶瓶,把上面清澈的奶油状部分,拿给频频抓着玻璃窗的猫眯吃。

    打开窗帘,外头是多田的这个城镇难得一见的大晴天。柾把剩下的牛奶,没有加热地就这样倒进杯子里喝着,然后帮贵之准备咖啡。咖啡豆和咖啡机是在附近的早市买的。因为贵之每天都愁眉苦脸地喝着客房服务的咖啡,柾实在看不过去。

    每天早上煮咖啡,是柾的工作。这阵子,他煮咖啡的技术进步到连挑剔的贵之都会称赞了,他还开玩笑说,干脆两个人一起在街角开家小咖啡店好了。

    窗户底下,就是一条小运河。河岸边的树木受到昨晚的大雨冲洗,显得一片翠绿。市街残留着中世纪的影子。右手边有座红色的拱桥。 这是家古老的小饭店。虽然不是五星级的豪华套房,可是也附有小厨房及客厅。女主人高雅而体贴,门房则是个严格的老绅士。这是他们舍弃舒适,以不起眼为条件挑选出来的古老饭店。

    “……柾……?”柾悄悄回到寝室更衣,贵之醒了过来。他趴在床上,慵懒地撩起凌乱的前发,把手从床上伸了过来。床边的小几上,宵夜吃剩的起司和洋梨已经干掉了。室内微微飘荡的铁锈味,是不底的红酒散发出来的。

    “早。……吵醒你了?”

    “早……”柾—面扣起钮扣,用右手握住贵之伸出的手,却突然被拉了过去,指尖被“啾”地一吻。贵之的嘴唇有些干燥。自窗帘凉鞋中射进的朝阳,衬托出他锐角的鼻梁线条、落下灰色阴影的深邃眼窝……褐色的粗壮脖子,以及魁梧的肩膀。明明每天都形影不离地腻在一起,无时无刻地凝视对方的脸,为何却每天都这样规矩地心头小鹿乱撞?

    “过来……”白色的牙齿在手腕的根部轻咬着。柾心脏一跳,眼角染红了。

    “……已经早上了耶。”

    “嗯。”

    “我煮了咖啡……”

    “等一下再喝吧!”“得去楼下买报纸才行。还有牙粉也没了……”

    “旅馆不是有吗?”“可是那个味道很奇怪嘛!”

    “柾。”贵之“啾……”地吸吮的拇指。“我想要你。……过来。”刚醒来的、沙哑的性感声音。柾的胸口怦然不已,听从贵之的要求,再度回到床上了。贵之把柾才刚穿上的衬衫卷到胸口,拇指温柔地抚弄樱色的小巧突起,再用前齿轻轻咬住。那种麻痹般的甘美痛觉,让柾弓起了背,抱住贵之的头。又酸又甜的快感充满了整个身体。

    一整晚,那样相爱直到早晨,身体的内部还活生生地残留着贵之的触感,但是被按在厚实的胸膛下,裸露的胸部被亲吻,自己就像热锅上的起司一般,无力地融化了。

    把疼痒的部位贴上男人的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让他脱下自己的内裤。虽然明白不能一大清早就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他却无法阻止自己,贵之的男性象征想要早点潜进柾的体内,这更煽起了柾的**。

    一面忘我地接受对方,嘴唇一面亲吻上去,上面还留有红酒的味道。本来决定今天一定要好好在餐桌上用早餐,黄昏前好好洗个澡的。看样子,今晚的饭又得在床上吃了。

    柾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下午了。

    贵之睡得很沉。柾趁淋浴的时候,煮好新的咖啡。他把火腿和起司夹在早餐的面包里咬了几口,将托盘放回门外时,旅馆的女主人拉着旧式的高雅洋装裙摆,单手拿着银盘,缓缓走上螺旋梯而来。 绑着发譬的浅黑色头发上,混着几丝白发。淡粉红色的脸颊,看起来十分健康。

    “coedenag,mevrouw.”“coedendag。”柾用刚学的荷兰话打招呼,女主人便笑容可掬地以带有强烈口音的英语,连珠炮似地问“晚餐要在房间还是餐厅用?要用晚餐的话,几点左右?”这么说来,他忘了向贵之确认晚餐的事了。柾用笨拙的英语和手势说“我等一下再打电话到柜台”,女主人便点头“ok”,然后把折成两半的便条纸和盛有点心的银盘交给他,微笑着说说“和令兄一起用”。她说的哥哥,指的是贵之。两人对外人说他们是兄弟。不只是这里,他们在每个停留的地方都这么说。因为两个年轻的东洋人要不被怀疑地旅行,这是最自然的说法。

    不过,两人根本没去观光,整天都关在饭店里,亲切的女主人和服务生们内心一定觉得很可疑吧!不过,因为贵之付了大笔订金,所以他们才没表现出露骨的怀疑态度。离开日本,转眼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巴黎、伦敦、罗马、布鲁塞尔……短短两个月之间,他们已经辗转游遍欧洲许多城市。在阿姆斯特丹这里的生活,是时间最长的。柾也有了认识的猫。可是贵之说,不要让它人熟悉人类比较好。因为他们最后还是不得不离开这里。就在不久之后——在阳光还未进入夏季之前。毫无节制地睡,在想要醒来的时候醒来,在床上吃饭,然后**,困了又继续睡,肚子饿了就吃饭,再继续**、喝酒,然后又彼此拥抱……。怠惰的时光一眨眼就过了。不管是巴黎或伦敦,柾所记得的,既非凯旋门也非伦敦议院塔上的大钟,丽是天花板上的污渍形状和床单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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