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都好。”史蒂夫柔声说，抓着冬兵的小腿轻轻摇晃，“哪怕是说‘今天天气不错’，‘桌子的颜色真难看’一类的我也喜欢听——只要是你说的。”
冬兵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咬着嘴唇，憋了好一会儿，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泄气地垮下肩膀，一脸愤愤。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找个有趣的话题，而不是逼你想。”美国队长好脾气地说，他想了想，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展开递给冬兵，“之前埃文森医生说规律性生活有助于你的身心恢复，所以我按照我们从前的习惯帮你拟了一张日程表，你看看哪些地方还需要修改。”
冬兵局促地将自己的腿向后挪了挪，直到它们撞到床沿才停下，他皱眉接过表格，只见上面写着：
6:00-7:00 起床，清理，早餐
7:00-9:00运动复健
9:00-10:00 健康情况跟踪检查
10:00-12:00 自由活动
12:00-13:00 午餐
13:00-15:00 心理康复
15:00-17:00运动复健
17:00-19:00 自由活动
19:00-20:00 晚餐
20:00-22:00 电影
22:00-23:00 按摩复健
23:00 就寝
“现在外面还很混乱，九头蛇没有放弃搜寻你，考虑到你的安全，我们暂时最好留在大厦里不要外出，”史蒂夫小心地瞄了一眼冬兵，然后解释说，“我不是要关着你，只是不想再失去——如果你想出去转转，我也愿意陪你，无论去哪里都行。”
“我愿意，”冬兵突然回答，就在史蒂夫一头雾水，搞不清他究竟是愿意留下还是愿意出去时，又补充了一句：“这里很好。”
史蒂夫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欣喜——巴基跟他说话了，还愿意留在他身边。
“那床呢？”他决定乘胜追击，“需要换一张吗？”
冬兵想了想，突然像个小朋友一样站到床上，踩着床垫跳了两下。
“是软了，”他一本正经地评价说，似乎刚刚替某把□□做完了测试，“之前我坐过的那张就很好。”
“你是指我宿舍的那张吗？那我等会儿拜托贾维斯下单再订做一张。”史蒂夫含笑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挚友，“不过你现在应该洗个澡了，我那里还有些全新的衣服，你穿起来应该会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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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冬兵洗澡的间隙，史蒂夫快速将需要的物品列出清单拜托电子管家帮忙采买——通常这种事他喜欢亲力亲为，可现在他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大厦，离开巴基。
正当他整理自己搬过来的东西时，浴室的门开了，冬兵从里面走了出来，穿着史蒂夫的白色工装背心和运动裤，虽然微微有些宽松，但健硕的肌肉仍将布料撑出了性感的线条，半长的棕发则乱糟糟地披散在脸颊两侧，小水珠“滴滴答答”掉落到地板上。
史蒂夫赶紧地扯过毛巾罩在巴基头上，从前这家伙洗澡后就从来不肯好好擦头发，总像是只大型犬甩毛一样甩动脑袋把水珠弄得到处都是。
“你洗得太快了，”他一边帮挚友擦头发一边说，“为什么不多享受一会儿？”
“水是热的。”冬兵说，声音被罩在毛巾下，闷闷的。
史蒂夫有些好笑：“你更喜欢冷水澡？”
冬兵摇摇头。
“热的很舒服，”他极其认真地回答，“但之前一直都是冷的，非常冷，我不喜欢。”
史蒂夫不笑了，他现在更想哭。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汹涌的情绪为巴基擦干头发，最后却仍旧忍不住一把将巴基抱在怀里。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巴基，”他额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香喷喷的食物，热乎乎的洗澡水，洒满阳光的房间，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世界的尽头。”
冬兵浑身僵硬着，像根受惊的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他甚至能清晰地嗅到金发男人身上咸湿的汗味，以及当中夹杂的浓重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他不适地推了推对方，感觉环在肩头的手紧了紧，又逐渐松开。
我应该慢慢来，史蒂夫在心中自我检讨，巴基还没有适应我的陪伴，我不该像刚刚那么冲动以至于吓到他。
他暗自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又继续摆出笑脸从洗漱台上拿过剃须刀。
“这个是电动剃须刀，刀片都藏在里面，不会伤到你。”史蒂夫像个售货员一样展示着手里的商品，竭力向冬兵推销着，“但你可能还不太会用，这一回让我帮你，好吗？”下巴的位置接近咽喉，他还不确定冬兵会不会愿意将关键要害暴露在自己手下。
“我知道，”冬兵扁扁嘴，似乎在为自己被当成小孩子而不耐烦，而后稍稍抬起下巴，示意他允许了，“之前交叉骨也用这东西给我刮过两回。”
自以为得到冬兵绝对信任的史蒂夫身体一僵。
“交叉骨是谁？”他操纵剃须刀掠过冬兵瘦削的脸颊时，状似不经意地问。
“牛奶工。”冬兵眨眨眼，简短地回答。
史蒂夫有些了然，大概是九头蛇的后勤人员。
“他经常给我送吃的，穿衣服，梳头发，画眼妆，”冬兵继续回忆说，有点儿高兴自己终于能开启一个话题，“他好像是叫朗姆洛，嘶——”原来他的下巴被突然分心的美国队长刮出了一道口子。
“抱歉，”史蒂夫连忙跑去找急救箱，翻出创可贴为冬兵贴上，“我有点儿用力过猛，刀网变形了才会伤到你，不过你刚刚说那个牛奶工叫‘朗姆洛’？”
冬兵疑惑地摸了摸创可贴，实在不太明白美国队长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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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任劳任怨地将冬兵和情侣套房都收拾好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匆匆吃过晚饭，又看了会儿《玩具总动员》，时钟就慢悠悠地走到了十点钟的位置。
这时，门响了，是史蒂夫预约的按摩师。
“巴基，还记得睡前的最后一项日程是按摩复健吗？”史蒂夫轻轻拉了拉冬兵的袖子，试图将人从凶巴巴瞪视按摩师的状态中唤醒，但效果显然不佳。
“晚上好，队长，”按摩师朝史蒂夫打了个招呼，目光转向冬兵，“需要按摩的是您的这位朋友，对吧？”
“是的，史密斯医生，”史蒂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叫詹姆斯，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之前遇到了些麻烦刚刚脱身，所以戒备心有点儿强。”
“看来是大麻烦，我的客人当中有好几位是从伊拉克回来的士兵，可没有一个像他这么一脸不爽的。”按摩师挑挑眉，“不过没关系，这是工作又不是谈恋爱，对象怎么样并不重要——当然，前提是他肯配合。”
他这样说着，颇具专业风范地对冬兵微笑了一下：“或许你不知道，詹姆斯，但做按摩时人们通常需要躺下。”说着，他走到冬兵新换的大床旁边，伸手在上面按了按，满意地点点头：“软硬刚刚好，直接躺上来就行了——顺便提醒一句，别忘了脱掉上衣。”
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朝不速之客低低咆哮了一声，但能够供职于复仇者大厦的按摩师当然不会是一般人，史密斯医生并没有因为冬兵表现出的敌意手足无措，而是淡定地将手里的小箱子放到桌子上，从中取出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精油瓶，然后拔开瓶塞。
冬兵警惕地抽动了一下鼻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不是过敏体质，队长也肯定你没有什么过敏史。”按摩师一边调试精油一边催促，“衣服脱掉，我们就要开始了。”
“巴基，需要我帮你吗？”史蒂夫小心地捅了捅坐在床上的冬兵，觉得自己就像带孩子去打针的家长，好在冬日战士终于在挖了他一眼后，顺从地脱掉上衣趴在了床上。
“这不行，”五分钟后，按摩师摇着头将手从冬兵的背部移开，“我不怕他突然暴起卸掉我的胳膊，但按摩的目的是帮他放松，而现在看来这只能起到反效果。”
史密斯医生说的没错，俯卧在床上的冬日战士完全没能放松下来，相反，他正绷着背部肌肉，拧着脖子戒备地盯着按摩师，如果他是一只刺猬，一定已经竖起了全身的刺，而史密斯医生的手上也应该被捅上三五个血窟窿了。
史蒂夫看着冬兵的脊背叹了口气，上面的皮肤很光滑，没有任何伤痕，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可怕的事发生过，强大的愈合能力粉饰了太平，但受损却没有得到良好照料的旧伤总有一日会卷土重来。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按摩很难学吗？”美国队长下定决心后，回过头认真地询问知难而退的史密斯医生，“如果是我，多长时间能够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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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队长用实践证明他不仅有四倍于常人的体力、耐力和恢复力，还有四倍于常人的学习能力，不到一星期，史密斯医生就宣布他可以出师了。
所以，中断了的按摩复健计划终于在这个晚上重新开启。
冬日战士安静地坐在黑暗当中，习惯性控制着呼吸让它变得几不可察，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自己的金发目标，看着他将一支又一支香薰蜡烛点燃。
“从今天起，我会给你做睡前按摩，帮助你放松身体和神经，从而更快入眠。”史蒂夫抬手挠了挠眉毛，眼睛到处乱飘，“我按照按摩师的建议点了些香薰，它和按摩精油成分相近，包括薰衣草、鼠尾草和檀香，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下次可以换别的试试。”
冬兵突然觉得有点儿好笑，他用他的绿眼睛盯着对方，迫切想要看到这个人更加窘迫的模样。
而他轻而易举就得逞了。
“光线好像有点儿暗，但按摩讲究氛围，我们需要神秘色彩。”愈发紧张的美国队长语无伦次地解说着，好像黑暗会促使他做出什么坏事，“还有音乐，舒缓的音乐能帮助人进一步放松，你觉得这一首怎么样？”
“都好，”冬兵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我要做什么？”美国队长的喋喋不休带着一种向上的愉悦，令人听来也不禁心情大好。
史蒂夫停了一秒，脸上的笑容缓慢地像花朵一样绽开。
“你不需要做什么，”他说，“哦，你得脱衣服。”
冬兵了然地点点头，他站起身，用两秒钟将自己脱了个精光——一秒脱上衣，一秒脱下裤。
“可以吗？”他问，绿眼睛里满是认真。
“可以。”史蒂夫的喉结耸动了一下，他根本没想到冬兵连内裤都没穿，只得垂下眼睑避开关键部位转而盯着对方的双脚，话说巴基的脚踝还是和原来一样纤细啊。
冬兵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惊人之举，他乖乖趴伏在床上，将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另外半张则朝向史蒂夫，谨慎地注视着他从小瓶子里倒出一些金色的液体，放在手心里捂了一会儿，然后用双手搓揉开来，慢慢地涂在了自己的背部。
精油是暖的，带有那个人的体温，随着不停画圈一点点渗入到每个毛孔当中，背肌在这种含情脉脉的按压下逐渐卸掉了戒备，不再像发起攻击前的猫科动物那样蓄势待发地微微拱起；脊柱和肩胛则得到了额外的照料，那双神奇的手在它们上面反复揉捏着，让因紧绷而纠结成一团的肌肉一点点松弛下来。些微的痛楚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而其后酥麻的余韵则几乎令他□□出声。
他不应该这样，冬兵懒洋洋地想，将脆弱的部分大咧咧地暴露给别人太过危险，任何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都不会这么干，可这实在是太舒服了，他一动也不想动，只想这么躺着，直到天荒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