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火/Fire from Heaven(亚历山大三部曲之一)》分卷阅读14

    他们在篱墙外停住了,牧童的笛声在山坡上响起,房子里传来孩子们的谈话声,一个妇女在唱歌,他们把带刺的树踢开,大笑着骑马闯进来,他们想偷的牲口还在栏里,他们想先要女人们。

    突然间一声高亢的喊声响起,他们以为是什么野性的女孩子看见他们,然后喊着男人。

    骑马或徒步的斯格潘人冲向他们,他们中有些人已经准备入室行抢,这一切发生十分迅速,很快相同数量的人围了上来。

    有一刻一切都陷入混乱中,人们跳下马,在叫唤着的牲口间蹒跚而行,一个骑手转身跑向大门,溜掉了。斯格潘人发出胜利的欢呼,男孩觉的这只是战斗的开始,而斯格潘人却不这么认为,认为这一天没事就好,不关心哪天敌人会再来,为被打败的痛苦来复仇。他们把这当作胜利?

    他喊着冲向门口,愤怒地喊着,“追上他们”

    被他的坚决感染,斯格潘人追了上去,门口被堵住了,牲口原地打着转。人们面对面站着,形成小规模战线。

    “就是现在”,男孩想着,他看着向他跑来的男人。

    他戴着涂了油脂的旧皮革战帽,上面胡乱镶着铁片,穿着破旧的反毛羊皮胸甲。他留着红胡子,长着雀斑的脸带着晒伤。他皱着眉头,不是愤怒,而是像个要做不擅长的事情的人,没时间考虑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虽然如此,”男孩想,“这是顶旧战帽,经常使用,他是个成年人,很高,我应该杀了第一个迎上来的人,这才合适。”

    他有两只标枪,一只用来投掷,一只用来格斗。长矛在头顶飞过,一个斯格潘人带着弓箭跳上屋顶,一匹马嘶叫着,一只箭射中了它的脖子,它的骑手掉下来了,拖着瘸腿蹒跚而行,马绕着房子乱跑。多数长矛没命中目标,因为没有耐心,距离,和缺乏技巧。红发男人的眼睛转动,等着混战中出现对手,不久之后会有人迎战他。

    男孩举起标枪,他催马向前,一个容易的目标,山羊皮胸甲上心脏附近有块污迹。不,这是他要杀的第一个人,要徒手格斗。旁边有个壮实黝黑的男人,长着黑胡子,男孩转过胳膊,几乎看都没看就掷出了标枪,第一柄出手后他的手指就握紧了第二柄,他的眼睛寻找着红发人的目光。那男人看着他,他们的目光相遇了,男孩发出了没有言辞的战斗呐喊,在马背上握紧标枪,猛地跃向目标。

    那男人举起长矛,比他用的要长,瞄准着。他的目光越过男孩搜寻着,他等着一个成人出现。

    男孩扬起头,用最大的音量喊着,那个人必须被唤醒,要相信他,否则就不是适宜的杀戮,就像在背后杀了他或是在睡梦中杀人一样。这杀戮必须是完美的,没有任何可指摘之处,他又喊叫起来。

    这些骑手来自大部落,红发男人看到一个孩子骑在马背上驰来,他不自在地看着他,想到得留神这个孩子很是不快,他把他从马背上击落的时候,没准会有人趁他分神袭击他。他的目力平平,虽然这男孩已经清楚地看到他,他费了些时间才看清越来越近的那张脸。这不是孩子的脸,他的头发在脖颈后面飘扬着。

    孩子脸上显出战士的神情,他被相信并要挑战死亡。在完全的纯一中,没有憎恨,愤怒,或疑惑,纯粹的奉献,胜利的喜悦盖过恐惧,他向红发男人俯冲过去。

    脸上闪着非人世的红晕,这个生灵,不管它是什么,既可怕又神圣,发出鹰般高亢的叫声。这男人没别的要做的了,他掉转马头,一个魁梧的斯格潘人在附近,好像要向他挑战,让别人料理那孩子吧。他的眼睛走神太久,伴着一阵尖利的阿-哎哎,那个容光焕发的男人-男孩来到身前,他用长矛猛刺过去,这生灵躲开了,他看到深邃如天空的双眼,一张狂喜的嘴。一记重击在他的胸膛上,不仅是重击,是死亡和毁灭,他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好像那微笑着的嘴唇张开来痛饮着他的生命。

    斯格潘人为男孩欢呼,他是个幸运星,这是战斗中最快结束的一场厮杀,骑手们被震动了,这是他们头人最喜欢的儿子,他很老了不会再有儿子了。他们在混乱中跑向门口,强迫马穿过人和畜群,不是全部斯格潘人都很坚强,马长嘶着,牛鸣叫着,踩踏着落马的人,空气里交织着新鲜粪便的恶臭,被踩踏后的草的气味,血和汗的味道。

    厮杀在继续,转移到了前头的路上。男孩策马从羊群中挤出来,想起这里的地形,向前眺望,他冲出人群,领头驰向山口。震耳欲聋地喊着:“追上他们,那个山口,在那个山口堵住他们。”

    他头也不回,不去看看那仿佛被咒语迷住了的斯格潘人是不是跟着他,他可以一个人跟基莫兰人战斗。

    他们追上去了,骑手们陷入恐慌,因为不成功的罪行,看到悬崖峭壁惊慌不已,又不知道岩石上的险路,他们聚集在峡谷上方狭窄的小路上。

    在溃败中,一个人转身独自面对着追击者,他黄头发,黑皮肤,鹰钩鼻,是第一个攻击最后一个撤退的。最后一个,但也放弃逃战斗逃到路上。他在山口狭窄处等待着,他策划了这次袭击,他的小兄弟死了,死在一个应该还在放羊的孩子手上,他要回去为这个面对他父亲。死亡比羞辱好,反正都要死,如果他守住山口的话还有几个人能逃脱,他拖着祖父传下来的破铁剑,横跨在路口。

    男孩冲出来,迎战着三个人,围捕结束了。前面骑手们沿着悬崖跑掉了,快乐地喊叫着,斯格潘人往他们头上推下岩石,弓箭手松开了弓,马匹惊叫着落下悬崖,人也跟着掉下去。他们失去了一半力量,如果残余力量能逃出这区域的话。

    结束了,男孩勒住他的小马,它的脖子受伤了,它开始感到疼痛,并且被苍蝇困扰,他安抚着它,他只是来杀一个人,却赢了一场战斗,这是天神赐予的礼物。

    那些没下山去峡谷里去剥尸体的衣服的斯克潘人围绕着他,他们的大手拍着他的肩膀和后背,他身边的空气里充满了他们强壮的呼吸,他是他们的队长,他们的战士,小狮子,他们的幸运星,格罗跟着他身边,他对他的看法永远地改变了。

    有人大喊着,“这个表子养的还在动。”

    男孩从不遗漏任何事情,他挤了过去,那个淡黄色头发的人躺在他被击倒的地方,头上的伤口流着血,挣扎着想撑起一只胳膊,一个斯格潘人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拉向后面要割断他的喉咙。人们对这再自然不过的行为没有多看一眼。

    “等等,”男孩说,他们惊讶而疑惑地转过身,他跑过去跪在那个人身边,把刀推开,“他是个勇敢的人,为了别人战斗,他就像船上的阿雅克斯。”

    斯格潘人开始讨论,他是什么意思,跟神圣的英雄相关的事,是征兆么?杀了这个人会带来厄运?“不,”另一个人说,“这只是孩子的幻想,战争就是战争。”笑着推开前头的人,他手握着刀走向那个人躺着的地面。

    “如果你杀了他,”男孩说,“你会后悔的,我凭我父亲的头发誓。”

    拿着刀的人吃了一惊,片刻前,这男孩还满脸阳光,格罗低声说,“你最好按他说的作。”

    他站了起来,“你们要让这个人离开,我把他当作我的战俘,要归还他的马,我给你我杀的那个人的马,作为交换。”

    他们张大嘴听着,但是他四下看着想到,他们以为他很快会忘了这事,然后结果这个人。“现在帮他上马,现在,让他上路,格罗,来帮帮他。”

    斯格潘人大笑着走开了,他们把这男人放上马背,寻着开心,直到那个年轻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这样。”

    他们松开马缰,它沿着路慢慢走开了,毫无生气的骑手抓着它的鬃毛,男孩转过身,眉心的竖纹消失了,“现在,我要找到我杀的人。”

    战场上没有活着的伤员了,斯格潘女人们把自己人抬回去了。多数骑手都是女人们杀的。现在她们去找自己的死者,把他们拖出来,拍打着胸脯,抓着脸颊,撕扯着头发,她们尖利的哭叫声就像这里出没的野兽,像年轻的狼,或生育时的山羊。云影掠过山间,在远处的森林上空投下阴影。

    男孩思考着,这是个战场,这就是战场的样子。敌人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被遗弃,丑陋,无用。女人们像一群乌鸦,围绕着死去的胜利者,高空上一两只秃鹫在盘旋着。

    那个红头发的男人仰面躺着,一只膝盖弯起,比他还老两代的战帽已经被人拿走了,它还会被许多其他人使用。他没流多少血。有那么一刻,标枪击中他他倒下的时候,男孩盘算过,是就让他这么躺着还是把他拖开。但是他已经被拖拽了好几次,剥个精光。

    他看着已经发青的脸孔,像个黑洞般的嘴巴,想了想,这是战场,一个士兵必须熟悉这些。他已经杀了第一个人,必须出示战利品,他没有匕首,他连挂匕首的腰带都还没有呢。山羊皮胸甲已经丢掉了,女人们清理过战场了。男孩生自己的气,但是知道抱怨不会弥补损失,还会丢人,他必须得到一件战利品,但是没什么剩下的了,除了……

    “这儿,小勇士,”一个黑发斯格潘青年站在他面前,友好地露出一口坏牙笑着,手里拿着血还没凝固的砍肉刀,“让我为你把他的头砍下来吧,我知道窍门。”

    在这张笑脸和那张张大嘴的脸之间,男孩沉默了一会儿,青年手里闪亮的砍肉刀,看上去对他太重了,格罗赶忙说,“只有穷乡僻壤的人才这么做,亚历山大。”

    “我最好拿上它,”他说,“没有别的什么了。”

    青年热切地凑过来,格罗很有城里人派头,但是对国王的儿子来说旧习俗没什么不好的。他用拇指试了试刀刃,但是这男孩发现他太热切地要为自己服务了。

    “不,我必须自己砍下他的头。”那斯格潘人笑了,敬畏地发着誓,粘糊糊带着血腥气的刀交到他手里。他跪在尸体旁,强迫自己睁大眼看着,猛砍着颈骨,鲜血飞溅,直到头颅滚落。

    抓住死者的头发,因为在灵魂深处他已无所畏惧,他站直了,“把我的背包拿来,格罗。”

    格罗把头颅包在鞍布里,男孩把头颅放了起来,在包上擦了擦手,手上还有血呢,溪流在两百尺下,他得回家去洗,他转身向主人告别。

    “等等,”有人喊,两三个人抬着什么东西边跑边挥手,“让小主人先别走,这儿有他的另一份战利品,两个,是的,看,他杀了两个人。”

    男孩皱起眉头,他现在要回家了,他只进行了一场格斗,他们什么意思。

    前头的人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是真的,这个在这儿,”他指着那无头的尸体,“这是他杀的第二个人,他用标枪击倒了第一个,在我们包围他们前,我自己看见的。他像只山猪般直冲出来,他刚才还在爬,但是女人们找到他前他就完了,给你,小主人,拿给你父亲看吧。”

    第二个人头被抓着他那黑头发展示着,浓密的黑胡子盖住了被砍过的脖子。他曾向这个人掷出第一只标枪,在白刃相接前,那一眨眼的功夫,他看见这个人。他不记得了,他的记忆关闭了,好象这一切不曾发生。被抓着前额上的头发,那头颅傲慢地脸朝天,咧嘴笑着,肤色黝黑,一只眼睛半闭着,只能看见眼白。

    男孩看着面前的脸,胃里升上一股冷意,他感到恶心,手心冒冷汗,他忍着恶心,尽量不吐出来。

    “我没杀这个人,”他说,“我从未杀过这个人。”

    他们三个向他保证,描述着尸体,发誓没看到别的伤口,要把尸体带来,把头对上去给他看。

    第一次杀人就是两个,他可以把这个告诉子孙后代,他们对格罗说,小主人太累了,要是他把这个战利品留在身后,过会儿他会后悔的,格罗要替他收着。

    “不,”男孩的声音提高了,“我不要这个,我没看到他死,如果是女人们杀了他你不能把他算在我的头上。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拿开它。”

    他们啧啧作声,很遗憾听从了给他带来损失的命令。格罗站在头人身边,对着他耳语着,他的脸色变了,他和善地扶着男孩的肩膀,说在回家前他需要喝杯酒暖暖身子。男孩安静地跟在他身边,神色苍白温和,眼眶下面出现一道淡淡的黑圈,过了一会儿酒把颜色带回他的脸庞,他开始笑了,过了一会和别人一起大笑着。

    外面传来一片赞美的低语,多棒的男孩,多么勇敢,这样的头脑,这样体面的仪态。称不上高兴,但是他的心被打动了。什么样的父亲不为这样的儿子骄傲呢?

    ‘注意查看马蹄,厚实的蹄子比细瘦的蹄子步伐稳健的多,还要看看从前后两面都看看马蹄的高度,不要太平的,高蹄子蹄铁不易脱落。’

    “有没有什么书,”帕美农的儿子菲勒特斯说,“是你背不下来的?”

    “我不太了解色诺芬,”亚历山大说,“除了《骑术》,我还要读过他关于波斯的书,你今天买什么了么?”

    “今年没有,我哥哥买了一匹。”

    “色诺芬说好马的蹄声就像铙钹,我父亲要买匹新战马,去年在伊利里亚的战场上他的战马被杀死了。”他看看旁边每年的春季马会都要搭起的看台,国王还没到。

    这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湖水和泻湖微波荡漾,反射着天光,掠过远处山间的白云,边缘像剑刃一样透着蓝光,冬天的融雪滋润下,草场翠绿。一早上士兵们都在交易,军官们给自己买战马,部落首领们为自己的中队买,鬃毛厚长的马匹从冬天的牧场出来,活力十足,膘肥体壮。中午的时候普通的生意都结束了,接下来是纯种马,赛马,检阅用马和战马,它们全身上下都被装扮着。

    派拉的马会是像神圣的庆典般隆重的节日,马贩子从赛萨利的马场,从色雷斯,从埃皮罗斯赶来,甚至有人穿越达达尼尔海峡,宣称自己的马的血统来自传说中的波斯大王的坐骑尼塞纳。

    重要的买主这才出场,亚历山大整天都呆在这里,跟着他的,既对他感到不自在,又彼此摩擦不断的,是菲利普从他想给面子的父亲们那儿挑的男孩。

    在马其顿,已经很久没组织过适龄的王储的伙友军了。国王本人不是王储,之前因为多年内斗,几乎没有哪个王储在长大之前没被杀死或流放的。上一个有伙友军的马其顿王储是派第格拉,那还是是50年前。一个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老人,他关于边界冲突和劫掠牲口的故事就像涅斯托尔[伊利亚特里的一个长老]那么多,能叫出派第格拉的私生子的孙子的名字,但是他也不记得组建伙友军的程序了。

    伙友军团的成员应该跟王子年龄相仿,也已经通过成人礼的男孩。但是现在王国里没有符合条件的孩子。父亲们热切地推荐已经16,7岁,谈吐举止都是成人的儿子,他们争论说,亚历山大现在的朋友们也都比他大,同时机智地加上一句,对这么勇敢和杰出的男孩来说这是很自然的。

    菲利普礼貌地听着恭维话,眼前却浮现着那颗摆在他面前,已经在旅途中发臭的人头的眼睛。好几天等待消息和搜索着,他知道如果这孩子再不能回来,他得赶在奥林匹娅斯杀了他之前先杀了她。这一切就像典礼上的祭肉。埃匹克里特也离开了,告诉他王子已经决定放弃音乐,没看他的眼睛。菲利普给了他丰厚的礼物,但是能预料到不愉快的传闻要在希腊的音乐厅里传开了,这些音乐家总是到处出没。

    结果,没有正式的王子的卫队建立起来,亚历山大对这明日黄花不感兴趣,他已经在人人都知道是亚历山大朋友的青年和成人中间站稳脚跟,他们尽量忘记他到夏天才十三岁。

    早晨在马会上,国王挑选出来的男孩陪伴着他。他很高兴有他们相伴,他待他们好像小孩子,倒不是因为看不起他们,而是觉得没有别的可能。他不知疲倦地谈论着马匹,他们尽量跟上他的步调。他的佩剑腰带,他的名声,还有他是他们中最小的这个事实,迷住了他们,让他们敬畏。让他们放心的是,在开始展示纯种马的时候,他的朋友聚拢来了,托勒密,哈珀勒斯和菲勒特斯,还有其他人。被晾在一边的男孩们聚成一堆,那选择好的首领不在,争闹不休像一群偶然聚在一起的狗。

    “父亲今天不会来了。他从塞萨利买了匹马,所有的养马人都认识他。”

    “我想要匹更大的马,但是我父亲让我等到明年,等我再长高点再说。”

    “亚历山大比你矮一头,但是他骑成人的马。”

    “哦,是么,那些马一定特殊训过。”

    最高的那个男孩说,“他已经杀了一头山猪,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也为他训好了一头山猪?”

    “那是安排好的,总是这样。”父亲最富有的男孩说,他父亲为他安排好一切

    “才不是安排好的呢。”高个男孩生气地说,其他孩子的脸色都变了。他满脸通红,他的声音爆发成吓人的吼声,“我父亲听说,托勒密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安排一切,因为不想让他出事,他们清理了树林,只留下一头小的。等早晨他们带他过去的时候,头天晚上却有只大的闯了进来。托勒密吓的脸色煞白,想办法劝他回去。但是他看着它,说这是天神送给他的山猪,神知道什么是最好的。他们劝不动他,吓得浑身冒汗,他们知道他太小,而猎网不能把它缠住太长时间,但是他直接命中了脖子上的动脉,没人帮了他的忙,人们都知道这个。”

    “没人敢反驳这个故事,看看他那样子。要是我也在马场上让人们围着我献殷勤,我父亲会抽我一顿,他跟谁好上了么?”

    一个孩子插进来,“没人,我哥哥说的。”

    “哦,是么,他自己试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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