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火/Fire from Heaven(亚历山大三部曲之一)》分卷阅读34

    “跟他的婊子亲戚大吃大喝。”

    “一个十五岁的处女,她只是个钓饵,舍不出孩子套不着狼。她起些作用,她是他们中的一个,但是一两年后他就会找个更年轻的。阿塔拉斯会利用这段时间,盯着他吧。”

    “我们必须去。”她发出一串苦涩的责备,他像得到赞同般走开了,他已经受够了。

    回到房间他发现赫菲斯提昂在等他。在这里他们谈过很多事情,有一会儿他们肩并肩沉默地坐在床上。最后赫菲斯提昂说,“你会知道谁是你的朋友。”

    “我现在就知道。”

    “国王的朋友会劝他的,帕美浓会么?”

    “他试过,菲勒特斯告诉我,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理解到的正是我不能告诉母亲的。”

    长久地沉默后赫菲斯提昂说,什么?

    “自从16岁起,父亲就陷入一场永远不会被接受的爱情,他送的花被扔在街上,他在窗前唱歌却被夜壶浇了一头,他的渴求被拿来向他的对手们夸耀,最后他无法再忍受,把她打翻在地,又受不了看她躺在脚下,所以又把她扶了起来,然后虽然他得到允许,却羞于进她的门,他让我替他去,我去了,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老荡妇。我可怜他,我从没想过我会这样想,但是的确如此。他应该得到更好的。这女孩,要是个舞女或吹笛女,或是为那种事的男孩,那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但是因为他要她……”

    (吐糟,雅典在你眼里就这身价,玛丽奶奶你……)

    “这是你去的原因?”

    “哦,我能找到更好的原因,但是有什么必要呢?”

    婚礼庆典在阿塔拉斯离派拉不远的镇上的房子里举行。他刚刚装饰一新,圆柱上缠绕着镀金的花环,从萨莫斯运来青铜雕像。没什么让人觉得国王的这次婚礼跟从前的有什么不同,除了第一次。亚历山大和他的朋友进来的时候,他们四下观望,交换着眼神。这公馆里的是国王的岳父,而不是一个妾的叔叔。

    新娘坐在四周摆着嫁妆和新郎的礼物的宝座上,马其顿有着不同于南方的旧式风俗,金银酒杯,成捆的上等布料,亚麻垫子上的首饰和项链,镶嵌桌子上摆着香料瓶子,堆满新娘的身边。穿着藏红色长袍,头戴白玫瑰,她低头坐着盯着合十的双手,客人们对她说着仪式上的祝福,她婶婶对她的仪态感到满意。

    到时间后女人们扶她去准备好的新房。婚礼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亚历山大看到她的亲戚们多么渴望这个时刻,他以为自己的气已经消了,直到看到他们的脸对着他。

    吃过婚礼的祭肉和精美菜肴,虽然有烟囱,但是很热的房间还是满是烟味。他发现他和他的朋友被晾在一边,赫菲斯提昂挨着他坐着。他身边本该是新娘的亲戚。连小阿特里斯也簇拥着国王。

    亚历山大对赫菲斯提昂低声说,“快来吧,狄奥尼索斯,我们很需要你。”

    事实上酒送进来后他喝的很少,吃的也不多。马其顿多的是纯净的水,人们上桌前不会干渴,像炎热的亚洲守着干涸细流的人们那样。

    但是,既然没有主人能听到,他和赫菲斯提昂开着些玩笑。他的随从看到他被轻视很是愤怒,看到他们在笑,也变的更加不谨慎。宴会厅里弥漫着对立的气氛。

    亚历山大对此感到不快,对赫菲斯提昂耳语这,我们最好自己找乐子,然后转身对着众人,新郎离开典礼时他们可以快些离开,他看着他父亲,发现他已经醉了。

    他容光焕发,和阿塔拉斯和帕美农一起唱着军歌,烤肉上的油脂沾满他的胡须,他开始说讲征服一个处女的老笑话,按照旧风俗往新娘头上撒下谷粒和葡萄干。他得到了这姑娘,他在老朋友中间,酒让他愉快的心更愉快。亚历山大几乎什么都没吃,也很清醒,注意着自己被冷落。

    赫菲斯提昂控制着自己的怒气,跟邻座的人谈话转移注意力。没有哪个体面的主人会把这样的侮辱加给一个奴隶,他也为自己生气,他没预料到这一切么,为什么他不跟亚历山大说些什么。他控制着情绪,因为他对菲利普怀有好感,因为这是政治,而且-他现在承认这点了-是为了对奥林匹娅斯的恨意。亚历山大是在自我牺牲,赫菲斯提昂爱他的那种随意的宽宏大量,他应该被保护,什么朋友应该站出来,他被背叛了。

    在喧闹声中他说着什么,“她是家族的一员,但是她没有选择,她也就刚刚离开保姆的手……”

    赫菲斯提昂惊讶地四下看着,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亚历山大是为这女孩生气。

    “这就像很多其他婚礼,你知道,这是习俗。”

    “她第一次见到他被吓坏了,她装的很好,但我能看出来。”

    “他不会对她粗暴,他很了解女人。”

    “想想看,”亚历山大在酒杯后面低声说,一口喝干,然后伸了出去。拿着白牛角杯的男孩很快给他满上

    “等祝酒的时候再喝吧,”赫菲斯提昂警觉地说

    帕美浓站起来适宜地赞美新娘,亚历山大嘲讽的笑容被他的朋友注意到了,并且被过分公开地回应着。

    帕美浓经常在婚礼上演说,他适宜,简洁,小心,阿塔拉斯手里拿着巨大的金杯,站起来进行演说,他喝的跟菲利普一样醉。

    他对国王的赞颂冗长混乱,马屁十足,出于对国王的义务响起了喝彩声,演讲变的更不谨慎,帕美浓祝愿所有人好运,阿塔拉斯**裸地说,祝国王和王后好运。

    菲利普还没醉到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看着阿塔拉斯,动着酒醉迟钝的头脑,想着怎么叫他闭嘴。这里是马其顿,他处理过很多酒后失态,但是还没处理过一个新岳父的,不管他是不是自封的。其他人都明白自己的位置,而且心怀感激。他的目光转向他儿子

    “别理他,”赫菲斯提昂对他耳语着,“这家伙喝多了,人们都知道,明天早上他们就忘了。”

    在演说开始的时候他就从自己的长榻上起来站在亚历山大身边,他的眼睛盯着阿塔拉斯,神情绷紧而且没法劝说,像要发射的弩炮

    菲利普向那边看着,看到那涨红的额头和为了节日梳平的金发,大睁着的灰眼睛从阿塔拉斯脸上移向他。奥林匹娅斯那样的怒火,只是一个爆发出来,这个却隐藏着。废话,我喝醉了,他喝醉了,我们都醉了,为什么不?为什么这孩子不能像其他人一样随便点,让他自己去忍受这一切,爱怎样就怎样吧。

    阿塔拉斯滔滔不绝地讲着马其顿的旧贵族血统,他演讲很好,但是喝多了酒,他觉得他能做的更好。“这个美丽的处女,可爱的老家把她的国王送进她的怀抱,被祖先的英灵祝福,让我们祈求他们赐予,”他带着突然的激动嚷了起来,“一个合法的,纯血统的继承人。”

    一阵混乱的喧哗声爆发了,喝彩,抗议,笨拙的劝解,声音变了,阿塔拉斯不再继续说祝酒词,而是用另一只手捂在脸上,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一个银杯在地板上滚动。亚历山大撑着一只手坐在长榻上,他没站起来就扔出了酒杯。喧哗声又开始了,在大厅回响。

    他的声音盖过一片吵闹声,“你这个流氓,你是说我是私生子么?”他的朋友们充满义愤地喝彩着,阿塔拉斯看到是什么砸到他,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咕囔着,把他的高脚酒杯扔向亚历山大,亚历山大懒得躲开,那杯子掉落在半路上。朋友和亲戚们大喊着,这声音开始火药味十足了。菲利普火冒三丈,并且知道该向谁出气,在一片混乱中嚷道,“你怎么敢,小子,你怎么敢,有教养些,要不就回家去。”

    亚历山大没抬高声音,却就像那杯子一样击中了该击中的地方。

    “你这肮脏的老山羊,你就不能有点廉耻么?全希腊都能闻到你散发的臭气,你要在亚洲作什么,雅典人只会嘲笑你。”

    有那么一刻,唯一的回答就是疲惫的老马般的喘息,国王通红的脸变紫了。

    他在垫子上摸索着,他在这典礼上是唯一带了剑的人。

    “婊子养的,”他从长榻上跃起,掀翻了餐桌,杯盘打碎了一地,他攥紧剑柄。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赫菲斯提昂绝望地对他耳语着,“走吧,快点,快走。”好像他不存在,亚历山大利索地拆下长榻一端的横梁,手里握着木头,带着冰冷热切的微笑等待着。

    喘着粗气跛行着,手里握着剑,菲利普在地板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间跌跌撞撞地走向他的敌人。他的脚踩到一块果皮滑倒了,在甜点和盘子碎片间趴倒在地。

    赫菲斯提昂上前步,有一瞬间本能地想扶他起来。

    亚历山大绕过坐垫,手扶着腰带,昂着头,看着脚下烂醉如泥的男人在打翻的酒里翻滚找他的剑。“看,看这个要跨越欧洲向亚洲进军的人,他在越过垫子的时候还会摔倒呢。”

    菲利普两手撑地,想用好的膝盖站起来,阿塔拉斯和他的亲戚们围着他,在这片混乱中,亚历山大向朋友们使眼色,他们跟他出来,沉默而凝重,好像在夜行军。

    在门口的岗哨上,看到这一切后,呆在原地的保森尼阿斯看着亚历山大,就像在沙漠里渴的要死的人看着给他一杯凉水的人。没人注意到,在想别的事情的亚历山大也没看到,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好相处的人。

    牛头在院子里嘶叫着,他听到了主人的战斗声音。青年们把节日花环扯掉踩在脚下,没等人服侍就上了马,在环绕派拉的石子路上飞驰。在王宫的院子里,在夜灯的火光中,亚历山大看着他们,读着他们的表情。

    “我要送我母亲去她的兄弟在埃皮罗斯的王宫,你们要跟着我们么?”

    “我算一个,”托勒密说,为了他们真正的继承人。

    哈珀勒斯,尼尔克斯和其他人围了过来,因为爱,因为忠诚,因为对亚历山大的命运的信念,因为害怕国王和阿塔拉斯会记恨他们或是受到别人的羞辱。

    “不,你不行,菲勒特斯,你留下。”

    “我要去,”菲勒特斯回答,看看四周,“我父亲会原谅我,就算他不原谅又怎样。”

    “不,他是个好人。你不该为我反对他。听着,所有的人,”他的声音带着平常发号施令的音调,“我们现在必须离开,在我被关起来,我母亲被毒死之前。轻装出发,带上马,你们所有的武器,能找到的钱,一天的食物,所有习惯战争的仆人,我会给他们马武装他们,第二班岗哨的号吹响后在这儿集合。”

    他们四散离开,除了赫菲斯提昂,他像看不到尽头的大海上看着舵手的人一样看这他。

    “他会后悔的,”亚历山大说,他想起埃皮罗斯的亚历山大,“他把他放上王座,他会发现盟约出了麻烦。他会失望的,直到母亲重获她的权利。”

    “你呢,”赫菲斯提昂直截了当地问,“你要去哪儿?”

    “去伊利里亚,我在那儿能做很多事。我了解伊利里亚人。还记得克索斯么,父亲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他造过一次反,而且还想来一次。他认识我。”

    “你是说……”赫菲斯提昂说,希望没有更多的了。

    “他们是好战士,他们会做的更好,如果有个将军的话。”

    完了就是完了,我怎么才能帮他呢?赫菲斯提昂心想。“很好,你觉得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其他人不需要走的比埃皮罗斯更远,除非他们自己想。现做好眼前的事。我们看看全希腊的统帅在埃皮罗斯疑虑重重,伊里利亚准备着战争的时候怎么向亚洲进发。”

    “我给你收拾行李,我知道放什么进去。”

    “母亲能骑马真是太好了,我们没时间写信。”

    他去找她的时候她还没熄灯。她责备地看着他,只知道他从阿塔拉斯的房子来。房间里满是烧过的草药和鲜血的味道。

    “你是对的,”他说,“太对了。收拾你的珠宝,我带你回家。”

    他回到房间时发现自己的旅行包裹已经收拾好了,像赫菲斯提昂许诺的那样什么也不落,在最顶上放着装了伊里亚特卷轴的皮革盒子。

    通向西方的大路前方是埃盖。为了避开它,亚历山大让他的人从训练山地战的路绕行。山脚下的橡树和栗树已经落光叶子,峡谷路满是落叶的小路又湿又滑。

    在这穷乡僻壤,人们很少见到陌生人。他们说他们是朝圣者,要去多多那求神渝。穿着羊皮斗篷,带着旧旅行帽子,没人能认出他。他没刮脸,看上去年龄大些。下到环绕着柳树,沼泽和河狸的坝的卡斯特瑞亚湖畔,他们换上好衣服。知道会被认出来,他们说着同样的理由却没人提问。王后和国王不合的事情多年来人所共晓,要是她想从宙斯或戴俄尼母神那里获得建议,那是她自己的事。他们走在了流言的前面,是有人追他们,还是像被赶出家门的狗一样无人理睬,还是菲利普指望着让时间解决一切,没人知道。

    奥林匹娅斯多年没这样旅行过了。但是她在埃皮罗斯经历过长途跋涉。因为科尔克亚国王的海盗劫掠,埃皮罗斯所有的旅行都是在陆上进行的。第一天她因疲惫和傍晚的寒冷而苍白,他们在过冬的牧羊人留下的小屋宿营,不敢信任离家这么近的村庄,但是第二天她就好多了,很快就表现得跟男人们一样,双眼和脸颊容光焕发,在接近村庄前她骑马前行。

    赫菲斯提昂在其他人后面骑行着,看着她裹着斗篷的纤细身材,他们头碰着头,商量着,计划着,互相信任。他的敌人占领了阵地。托勒密高人一等地看着他,他没有恶意,甚至不曾注意到,他在享受着自我牺牲的感觉。他把泰雷沙留在了派拉,在仅一个月的相聚后。赫菲斯提昂在做着他唯一能做的事,和牛头一样,他就像亚历山大的一部分,没人会注意到他。他觉得他们好像会永远这样旅行下去。

    他们向东南进发,沿着马其顿和埃皮罗斯间的分水岭。渡过泛滥的河流,在格莱米和品多之间的高地上抄近路。他们爬上高原后,马其顿的红土渐渐消失,开始下雪。路途危险,马很疲累,他们争论是否回到科斯特里亚,总比在荒野里晃荡强。一个骑士穿过山毛榉树跑向他们,希望他们赏光去他主人的房子。他因为职责不在家,但是留下要招待他们的吩咐。

    “这里是奥利斯提德,”亚历山大说,“谁是你的主人?”

    “别傻了,亲爱的,”奥林匹娅斯低声说,她转向信使,“我们很高兴成为保森尼阿斯的客人,我们知道他是我们的朋友。”

    在树林后的空地上一栋古老庞大的城堡里,他们得到热水澡,可口的食物和酒,温暖的床。保森尼阿斯把妻子留在了这里,虽然其他军官的妻子都在派拉。她是个又高又结实的山里姑娘。天性纯朴,对世界一知半解。她的丈夫在他们相遇前遭人错待,这件事她不太清楚,但是他会报仇的,这些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朋友,应该受到欢迎。但是要对付谁才需要王后这样的朋友?王子为什么在这儿?他不是伙友军团的指挥官么。她把他们安置的很舒服,但是孤零零地躺在保森尼阿斯每年来上两三个星期的卧室里,她听见猫头鹰和狼在嚎叫,身边的黑夜变的更浓。她父亲在巴蒂利阵亡,她的祖父在珀蒂卡阵亡,第二天,在保森尼阿斯指定的向导的带领下,客人离开了,她下到岩石地下室点查箭头和储备。

    他们穿过一片栗树森林,那儿的面包都是栗子面烤的,然后穿过一片冷杉林。太阳照在积雪上,充满整个宽广的地平线,这是地神设置的边界。奥林匹娅斯回头望向东方,她的嘴唇念着从一个埃及女巫那学来的咒语,她对一块特殊形状的石头念诵着,然后把石头丢在身后。

    埃皮罗斯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为了渡过一条涨水的河,他们不得不在一个村庄停留了三天,他们的马拴在一个山洞里。最后他们到了米洛斯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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