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八》分卷阅读20

    所以,第二天,谢梧昕和白若潇的父亲都没有找到白若潇,着急的一番寻找也没有结果,直到有家仆说,“我看见……我看见——少爷的脑袋悬在长安城的城门上!”

    晴天霹雳并不足以形容这对于两个人的打击,老人当场背过气去,而且无论如何施救,都再也没能醒过来。

    谢梧昕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匆匆交待了一番之后,把后事全扔给了仆人们,自己却避开了。

    因为谢梧昕觉得,如果老人不逼迫白若潇,他怎么会去做这种傻事。

    当然他也埋怨自己,这本该是自己做的事情,却让白若潇搭进去了性命,“对不起,白若潇,都是我的错。我们,不能再一起了,你说过将来要和我‘山中书事,兴亡千古繁华梦,眼倦天涯。孔林乔木,吴宫蔓草,楚庙寒鸦。数间茅舍,藏书万卷,投老村家。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但是现在,没有这个可能了。既然你都没了,那我何必再做什么矜持,了了你的遗愿算了——其实,那从来就不是你的愿望,你只是太孝顺了,而我做不到罢了。”

    然后谢梧昕流下两行清泪,“‘天下为重’这时候听起来其实也好像就是个借口吧,你,如何不重于天下?”

    谢梧昕比白若潇精明了许多,趁着御医去给皇帝换外伤药的时候,把毒药投在了皇帝的药上,依旧是见血封喉。

    这么听起来简单易行,其实十分考验人的各种能力的刺杀方法,自然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个结果,果不其然,姓祁的皇帝就在刚换好药的时候,便一命呜呼。

    太快了,这真的太快了,慌得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皇帝才遭刺杀,却在治疗的时候归了天。

    畏罪自杀的御医一时间令人头昏眼花,简直是成群结队。

    所以,举国震痛,天下同悲的国丧,就这样到来了。

    谢梧昕的嘴角还带着冷冷的笑意,有些嘲讽,之后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趁乱逃走,出了长安城。找地方歇脚之后,最后在夜色中在城墙上,摘走了白若潇的头颅,然后搂在了怀里。

    喃喃自语的谢梧昕不过也只能说出苍白无力的“对不起”,仅此而已。

    谢梧昕走到了他们曾经一起看好的那处墓地——虽说看得有些早,不过用上的也很早。

    那地方虽然不大,可是那周围有白若潇的父母和姐姐,他们也不算孤单。

    谢梧昕搂着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的那颗头颅,然后叫来了一身白衣的家仆,却只说了一句话,“再去定一口好棺材,放我们两个。”

    见仆人不解但并不多嘴的离去,谢梧昕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白若潇说话,“我想用和你一样的死法去找你,这样,我会不会离你近一些,我们,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分开。”

    语毕,针落,入颈,见血封喉这种毒药就是好使,堪称“屡试不爽”,短短时间之内,已经有三人便先后丧命于此。

    都不是什么无名氏——也算是前朝大户人家的白家就此绝后无人,前朝最后一位皇后的弟弟、最后一个国丈的儿子,也就是国舅白若潇几乎算是死于非命,死无全尸;也算是本朝一枚政治新星的、德才兼备的探花御史萧往桐,即前朝皇子谢梧昕,就此殒命;建立新王朝的姓祁的那位开国皇帝,就更不用赘述其功劳,但是也就此殡天。

    但是,摆在整个王朝面前的大事,却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才成家立业的祁瑾曜还没有从一个叫做“大婚”的悲痛中适应过来,就已经要面临下一个悲惨的事实了,那就是他从此再也不是太子了,而变成了——皇帝,也就是他“丧父”了。

    君王无情,做皇帝,会失去的更多。

    谢梧晴自从回到了皇宫以后,总是会弹起丝桐,凄凄楚楚那声中,伴着夜月琴三弄。

    朱弦声杳恨溶溶,长叹空随几阵风。

    琴声嘹呖,清响绝伦,只能叫祁瑾曜愈发难过,可是除了“抱歉”,他也说不出半句话。

    谢梧晴根本算不上是日渐消瘦,而是短短几天,便明显看得出瘦了一圈儿,本身就纤细的少年,如此更加的楚楚可怜。

    天下缟素,东宫的喜色倒是没了,可是多出来许多女人,总是叫人很不舒服的。

    谢梧晴虽然一句话都不说,可谁都清楚他心里不可能什么都不想,但是他如今就那么穿着丧服,把自己封闭在角落里。

    为了彰显孝道的祁瑾曜又是不吃不喝的长跪不起,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年的时光一样。

    祁瑾曜所有的内眷都在劝他以身体为重,哀求他多少应当吃喝些什么,不能哀毁其身,要以天下为重云云,都被祁瑾曜挥手挡了回去。

    闻言祁瑾曜又要开始长跪的谢梧晴,却还是像当年一样,跪在他身后不太远的地方,轻声说一句,“我陪着你。”然后又安安静静跪好,不说一句话了。

    此情此景,恰如当年,别人再说什么,终究不如谢梧晴知冷知热的陪伴,如果什么都做不了,至少可以和他一起感同身受,这对于祁瑾曜而言,其实比什么都可贵。

    祁瑾曜的眼泪慢慢流下,懂他的人,终究却不是能和他名正言顺在一起的那个人,每念及此,祁瑾曜便更加愤恨,为什么自己非要娶回来那么多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女人来给自己添堵,还反而会伤害了那个自己最爱和最爱自己的人。

    随你出征

    宫中一片肃穆哀恸,出了皇城也是一样,祁瑾鋆在皇宫里跪的膝盖发疼,出了宫门之后,也一样一身重孝。

    我和他一样,虽然我没有太多格外的感觉,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凭什么我一个人要悲痛过甚。

    虽说本国之内一片哀恸,但是,其他国家可不是这么想的。事实正如非正式的预言家萧往桐或是谢梧昕所说的那个样子,皇帝突然遭到了刺杀,果然外地就会虎视眈眈,趁乱起哄,必有一场打仗,无论规模是大是小,总归是要出现的。

    果不其然,西边动乱的折子就跑到了新皇帝的案头上,形式还很危急。

    祁瑾曜虽然忙的焦头烂额,但是且不愿意这次姑息了事,息事宁人。其实他的父皇对于外地的政策相对较为温和,在位期间并未与他们交锋过,安抚为主。

    但是祁瑾曜觉得,既然自己刚刚登基,那么便不可如此软弱,省的叫人看了觉得自己好欺负似的,坚持决定出兵。

    但是,在用人这个问题上,祁瑾曜却力压众议,选择了一个打死谁都想不到的主帅——他的弟弟,睿亲王,祁瑾鋆。

    祁瑾鋆十分淡定,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他也没那本事,现在的祁瑾曜不是他哥哥,而是他主子。

    军情紧急,祁瑾鋆第二天就要动身。军令如山,皇命如天,祁瑾鋆只能跪地谢恩,“谢皇上信任,臣弟一定不负所托。”

    回到王府的祁瑾鋆面无表情的向我说了这件事,“明天我就要出征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我当时手一哆嗦就摔了一个茶盏,“不可能!不可以!太、哦、不,皇上怎么会叫你去!他的将军们都哪里去了?”

    “我想,皇兄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希望外戚专权——皇后林逸凝的父亲,也就是国丈是上大将军,若是此役有功,必将权倾朝野,皇兄定会为难,他那个小男宠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吧。”

    “唉……”我叹了一口气,“你连兵都没领过啊……我怎么放心的下你出去。带着我去好不好?”

    “不好,”祁瑾鋆一口回绝,“我是打仗,不是游玩,带着你,我光剩下看着你了,什么正事都做不了。”

    “我哪儿有那么无能,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好不好,带我去嘛,我想离你近一些……”我哀求道,“长安,长安,带我去吧。”

    “你!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我告诉你,十八,你再怎么求我都没有用!我说了,这是打仗,不是儿戏,我不能带着你,我怕你……出事,我不能看着你有什么事情,”祁瑾鋆无奈的说道,“你的安全最重要,怎么能去刀剑无眼的战场上?你是要担心死我吗?”

    “你怕,我就不怕吗?我若是总在这里呆着,那我的心就要急死了。我不怕和你去打仗有多苦,我只怕不能总见到你。万一我在这里出了事情,你不是也不知道么。”我的语气泛着哀求,我很少需要这么求祁瑾鋆,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晚上再说……”祁瑾鋆咬牙切齿的看着我,“不说了,我去准备一下。”

    然后祁瑾鋆丢下我,自己去吩咐管家给他准备行囊,我也跟着他走过去,却是在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

    反正我跟他去,,我要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知道他的一切,这样我才放心。

    果然,一旦爱了,人就傻了。

    到了晚上,祁瑾鋆依然和我一起沐浴,但这次,我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我不着寸缕的来到祁瑾鋆的面前,然后轻轻唤他,“王爷。”

    祁瑾鋆一开始背对着我,转身大惊道,“十八,你、你、你为什么什么都不穿?!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没有,我哪儿敢啊,”我有些紧张的说道,“带我去吧,好不好?我愿意——以身相许!”

    祁瑾鋆当时就呆住了,“十八……你……惑乱军心!”

    “我没有……就是,和你谈条件而已!”我义正词严的说道,然后便大义凛然的躺到了床上,“我为鱼肉,请君自便!但是,必须带我和你一起出征!”

    祁瑾鋆化言语为行动,“好,这可是你说的。”

    祁瑾鋆最终成了以前那个“吃人家的嘴短”的我,勉勉强强地答应了我,“十八,我……真的是担心你的安全啊,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但是、我,我怕,如果,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不想最后一个知道……”喘息不定的我发现,其实这种事情,还是比较痛苦的——因为很疼,但是我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必然不会后悔。

    祁瑾鋆吻了吻我的脸颊,“十八,我明白,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很高兴。”

    “那,王爷……带我去吧。”我继续哀求道。

    “这……”祁瑾鋆并不像松口的样子,“可是,这样不好吧……军队之中怎么可以带家眷,我是主帅,怎么能开这么一个坏头!”

    “人家说的是不可以带女眷,我是男的好么。”这个我却是知道,祁瑾鋆蒙不了我,然后我话锋一转,手指勾住祁瑾鋆的下巴问道,“王爷……军队里面,是有军妓的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话,像不像话,居然说这些!肯定有啊,不过我不清楚。”祁瑾鋆怒道。

    “那……我和那些人相比,您,更喜欢谁啊……”为了能跟他出去,我决定不要脸一会儿。

    “十八!你这话问的!”祁瑾鋆更加生气。

    我则继续说道,声音故意软了几分,“那么您就带着我嘛,又体贴,还是男人,不会招惹流言蜚语——还会……暖床。”

    祁瑾鋆先是重重的几番用力害得我忍不住喊了出来,然后他接着一声暴喝,“睡觉!”结束了我们今晚的这场“交谈”。

    第二天早上,尽管觉得身下十分不适,但我还是精神抖擞的跟着祁瑾鋆杀赴边关,皇帝并没有亲自来践行,只说了一句“朕给你接风庆功。”

    没有送别也好,省了很多事情。

    出了京城之后的一路上,便开始了急行军。这着实让我有些不适应,尽管祁瑾鋆给我找了一匹最温顺的宝马良驹,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毕竟我不是专门学武的人,身体底子很是一般。

    颠簸之后总算是到了驻地,我只读过兵书,却没有上过战场,我相信祁瑾鋆也是一样。

    但是,祁瑾鋆毕竟是主帅,对将士们做了很好的动员,一副哀兵必胜的样子,振奋了人心,鼓舞了士气。

    紧接着很快便是和敌手的交锋,其实真的是半斤八两,祁瑾鋆每一仗打的都很辛苦,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反正他是绝对不允许我跟着他一起上前线的,我只好帮帮军医看看病人,换换药,清理伤口,有时候也会熬药什么的,看看饭食军粮,虽然没干什么大事,但也绝对没有捣乱。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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