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八》分卷阅读27

    尝有臣下劝谏,帝曰:“卿或知朕与十八情甚笃,非一日之事。然卿不知,旧朕为亲王时,曾领兄君命出征。十八不能武,毅然救朕于白刃之下,以肉身为盾,伤重。此救驾之功,朕无可加赏。惟以虚名慰之,死以同穴再见。卿勿复多言。”众臣见圣意坚若磐石,作罢噤声,其得以飨圣恩。

    十八身后哀荣享尽,举国无双——帝累年伤悲如新死,常恸哭,涕泪不吝,多圣迹丹青忆斯。

    帝工诗文,广誉之,然自兹去后,虽不弃毛锥,犹有文字,皆少雕琢,多直言,不讳情深,不忌谤名。

    诗曰:“年年今日思君甚,断魂处立断肠人。相伴日短相见远,当时新柏绿几深。”及“当时波涛犹是水,如今风光再属谁。早知相在无相忆,只求此生忘是非。”等,其诗之多,不可枚举。

    后有谀臣,颂圣上贤德圣明,极尽溢美之辞,上不怒不喜,止整襟领,后轻笑曰,“且不论朕寡德孤家,如若朕当真至此,此亦十八之功也!昔朕登基之日,十八协朕理襟领,尝曰‘望为贤帝‘。焉知其言朕无不允,可谓‘言听计从‘,故成此虚名。“

    帝不寿花甲,然帝比之先帝、先皇,寿。昀帝卅年,帝崩。临终嘱曰,“朕此生并无憾事,不惭于国,无愧向民。只负十八一人。故必同穴以葬,但求泉下得见。“

    终

    结局(二):至死不渝

    高处正寒

    续《新皇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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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瑾曜倒是十分清闲的做了甩手掌柜,毫不在乎天下苍生的安危幸福,把皇位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几个字就推了出去,而对于这件事,提前被透了风的祁瑾鋆,倒是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和惊喜,相反,祁瑾鋆只是忧心忡忡的看着我,眉头不展,“十八啊,其实我也不会抗拒什么,就是看你怎么办才好啊。”

    我倒不在意,“没事没事,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你不要担心我啦,就是你,唉,你心里高兴就好。”

    祁瑾鋆看着我说道,“我怎么可能高兴,要是因为做皇帝对你有什么不好,我哭都来不及呢。”

    对于这个几乎是天上掉下来的皇位,祁瑾鋆从心里一点儿都不推辞,因为除了他,其实没有人能担当此大任了。再说,哪个男人心里不想成就一番事业,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祁瑾鋆,也不是个安分的人,他原本并没有熄灭和祁瑾曜的竞争之心,如此一来,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继承大统。

    所以,祁瑾鋆干脆就选了个黄道吉日,立马登基,叫人们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闲话,就堵上了人的嘴。

    太后固然很是吃惊,心里大骂祁瑾曜的没用,但转身就发现其实新皇帝也不过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也就放下心来。甚至还问了祁瑾鋆一次,“皇上,这样一来,您要不要恢复自己以前的那个名字?”

    祁瑾鋆表现的很是不在乎,冷笑道,“当时叫我不要妄图与日月争辉的人,是母后您吧?当时劝父皇改了我的封号的人,也是母后您吧?怎么,现在又劝我把名字改回去了?您可真是翻脸像翻书一样。黑脸白脸的——怎么都是母后您?祁瑾鋆还是祁瑾昀,其实对我而言,已经真的没有多大区别了。如今,我早已不是当年会计较至此的年纪,我明白了太多。母后,您就不要做这种无用的功夫了。我不会替祁瑾曜原谅您,而我必须提前跟你您说一句,您若是对十八有什么主意,趁早不要打,否则,我不比祁瑾曜宽宏大量,或者说,我可能还不如皇兄——您最好清楚这一点。”

    太后自讨没趣的放弃了和儿子的对话,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摆摆手叫他离开。

    而依旧循规蹈矩回到了自己即将用不到了的王府的祁瑾鋆,只轻飘飘的对我说道,“十八,你知道吗?太后她今天居然劝我,把名字改回去。”

    我歪着头问他,“是要从‘祁瑾鋆’要变成‘祁瑾昀’了吗?”

    祁瑾鋆微微一笑,“是啊,可是我没有同意。我曾经守不住自己的名字,也守不住自己的封号。可是现在,终于我能守住一切的时候,这些我已经都不需要了,却都要接二连三的来了,真是好笑。”

    祁瑾鋆原来叫做祁瑾昀,因为怕冲撞了他那个做太子的、后来又做了皇帝的哥哥祁瑾曜的名字,被迫改了名字叫祁瑾鋆,而那个原先叫做“景王”的封号,也在后来变成了“睿”字,说是“景”太过招摇,明晃晃的夺人。

    这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在祁瑾曜后来并不防他,还给过他兵权叫他出征,不然祁瑾鋆现在还能不能呆在长安城里,都不好说了。

    对此,祁瑾鋆早已经习惯了,如今的他根本不在乎,也不要多费心思计较了,当年觉得自己守不住一个名字,如今也没了那些心性,人越成长,就越成熟,越来越明白,什么应该真正在乎。

    就像祁瑾曜那样骄傲的人,一直顺风顺水。可是沾了情字,最后不还是落得个无可奈何,一夜白发,到手的皇位都推了出去,爱人不在,爱人不再。

    我拍拍祁瑾鋆的肩膀,“算了算了,不要计较这些了,祁瑾鋆还是祁瑾昀,不都是你吗?再说了,祁瑾鋆这个名字,我已经习惯了,祁瑾昀写起来,都好像是很久以前陌生的事情了。”

    祁瑾鋆对我说道,“好,既然连你都习惯了,那我就更不能改回去了。祁瑾昀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祁瑾鋆,会为了十八,为了自己,不再改回去那个名字。打一巴掌再给三个甜枣,如今又来糊弄我,我岂是那种好欺负的人?凭什么要给他们台阶下,他们把我祁瑾鋆当成了什么人。”

    祁瑾鋆其实不愿意承认,他和他哥哥在这种真性情上,其实还是蛮像的,不是那种愿意低头的人。

    我顺着他的意思说道,“不改了不改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天下就你最大了。不过,以后我们也不能像原来一样了……直呼其名可是冒犯天颜的以下犯上啊,我可不敢。”

    祁瑾鋆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你可以不叫我祁瑾鋆,叫我长安啊,这多简单——反正他们又没人知道。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祁瑾鋆是十八的祁瑾鋆,长安,是你一个人的长安。”

    我笑他道,“这长安城这么大呢,可是住了千万人家……”

    祁瑾鋆这下子可以十分得意地说道,“如果你要喜欢,我就把它封给你一个人,对了,还有货真价实的一个‘长安’。”

    总是很喜欢讨人开心的祁瑾鋆,我想,我实在是离不开啊。

    黄道吉日眨眼就来,因为实在不知道如何定位自己的皇兄,也就是上一任皇帝的做法,以及他现在的地位——太上皇好像有些夸张,但是不得不这么称呼他——但是,有哪一个太上皇会赖在东宫里不走?祁瑾鋆对此表示十分为难,但是不得不这么继续硬着头皮走下去,做皇帝,实在是最艰难的事情了,多大的权力,多大的痛苦。祁瑾鋆在这一刻才深深的如此体会到他哥哥的不易与艰辛,深深的同情了一下。

    黄袍加身的祁瑾鋆,果然别样的气度非凡,每一处细节都显示出帝王独尊的感觉,我在旁边看着,自己居然心跳越来越快,人也越来越紧张,我不知道是喜是忧,大概主要还是在是替祁瑾鋆高兴吧。

    终于装束整齐的祁瑾鋆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替他拨了拨衣领,“要做个好皇帝哦,不要像你哥哥一样,不要那么任性,天下为重,这是我一个人对你的祝愿哦,你记好了。”

    不等祁瑾鋆回答,接下来我便向他跪拜,然后轻声而虔诚的对他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瑾鋆虽然面不改色,但那眼神表现的还是……果然被我吓住了。接着祁瑾鋆幽幽的来了一句“平身”之后就没了话说,一把拉起我,揽到了怀里,浅浅的吻了上去。

    那个时候,我的感觉就是——唯有这一刻,哪怕是做了皇帝的祁瑾鋆,也是我一个人的。

    后来,祁瑾鋆站到万人之上,我便人云亦云的随着众人一起高喊,再也无法说出自己的心迹,再也不能独享这个天下的主人。

    太后听闻祁瑾鋆全盘接受了他的侄子和侄女,显然十分不悦,因为看这个意思,祁瑾鋆根本不愿意充盈后宫的意思,令太后心下一阵焦急,觉得这次既然有前车之鉴,那就不能逼死小男宠,不然天下非得大乱不可,可是,放任自己的儿子不立后宫,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要不说小人物的作用很是关键,太后身旁的一个年老的宫女很会看眼色,适时的献计道,“太后不必心焦,且放宽心。奴婢闻说,有一种药,其药效奇特,可以叫人忘记与所爱之人有关的一切,却不伤其他,不妨身体。而且至人死时,药效自然解除,所以这药的名字便唤作‘至死方休’。”

    太后一听来了兴趣,有点儿算是饥不择食了,“所以……这药如果叫皇上吃了,他便会忘了十八,这小男宠必然失势……如此,也就好办了。好,你便去求取这药来,哀家定会重赏。”

    宫女唯唯诺诺的下去了,太后的心突然安了下来,觉得一切都要好起来的样子。

    祁瑾鋆雷打不动的经常去陪陪他的皇兄,偶尔和他一起喝喝闷酒,最后祁瑾曜在御医们回天乏术一片噤声的情况下,握着他弟弟的手,断断续续的只丢下了一句话,“别……别学我,把我……和他,葬到一起……”

    祁瑾鋆郑重的点了点头,“皇兄放心,臣弟知道的,你……安心吧。”

    太上皇殡天也是大事,举国一样悲壮,只可惜这位当过皇帝的太上皇,年纪轻轻的退位禅让,然后再很快驾鹤西归,令人不禁掩卷唏嘘,史书都不好写。

    为情所困,就是一个矛盾的事情,不好说。

    祁瑾鋆登基之后,明显比他哥忙的多,比如,他从来不踏进后宫半步,比如,他一直坚持批奏章到深夜,乖乖的睡在自己的寝宫的龙床上,和我。

    祁瑾鋆批奏章累得慌的时候,就会向后一仰,叹气道,“唉。得亏是提前做了预备,不然,按照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一下子肯定适应不了,吃不消啊。”

    所以,非常关心祁瑾鋆的我,坚持每天晚上叫人给他准备一碗汤羹,或者是参汤,总之,是为了叫他舒舒服服的做着天下最苦最累的事情。

    虽然有的时候是我饿得受不了,干脆替他喝掉了,祁瑾鋆当然不会介意,总是说,“你不要管我了,你自己吃就好。别饿着,要是困了,你就先睡,别管我了。”

    我怎么可能抛下他只顾自己呢,天下都丢给他了,祁瑾鋆一个人多孤独,我怎么可能不陪着他。

    虽然祁瑾鋆已经荣登九五了,可是我们依旧保持着旧时的习惯,祁瑾鋆依然坚持我和他睡在一起,一起睡觉。

    可能是因为我坚持给祁瑾鋆准备汤的习惯太过雷打不动,连太监宫女们都一清二楚,直到有一天,都不用吩咐了,直接就送来了我要的东西。

    至死不渝(一)

    我把那碗宫女送来的汤给祁瑾鋆放在案子上,结果他冲着我摆了摆手,“今天比较忙,可能要晚睡些——十八,所以你一会儿要是饿了,你把它喝了就是。”

    见祁瑾鋆面露疲惫的颜色,我不忍打扰他,又等了很久之后,大约是今天吃的饱些,我仍然是胃口满满的盯着祁瑾鋆。

    祁瑾鋆又重重的搁下一本奏折后,先是询问了我一番,见我没有饥饿的意思,他便顺势抬手,喝完了那碗汤,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今天真是累了,居然能觉得胃口空。”

    我替他把碗拿开丢给宫女,“当皇帝自有当皇帝的坏处,你看你累得都瘦了,多吃些也是应该的。”

    但是很快祁瑾鋆露出了难得的倦怠模样,“十八,我怎么现在突然觉都头疼了?不批了不批了,我得睡了,来,和我一起。”

    祁瑾鋆鲜少如此怠惰,该不是染了病疾?

    心里想着明天得叫来个御医瞧瞧,此时的我只把手搭给祁瑾鋆,和他一起躺下,却不料再睁开眼时,什么都没有变化,却已然换了人间。

    梦中的祁瑾鋆好像有些神志不清,我很多次听到他呼喊我的名字,结果屡屡醒来却发现什么事情都没有,害的我又躺下,继续入睡。

    第二天早上,出乎寻常的是,我居然起得比祁瑾鋆还要早。本想戏谑的炫耀一番,却发现祁瑾鋆的样子,好像是昏睡而不是安眠。

    “就说皇上染恙,今日不朝。”吩咐完太监去金殿传话之后,我急急忙忙的叫宫女请来御医。走马灯似的来了一些太医,却都哆哆嗦嗦的不敢触碰龙体。我皱皱眉头低声斥责道,“陛下又不是十□的黄花闺女,你们给他号一下脉怎么了?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最终为首的白发苍苍的老大夫颤颤巍巍的伸出了鸡皮一样的手,给祁瑾鋆把了把脉之后,先是点了一下头,而后忍不住的摇头。

    我冲到他面前,也不管粗鲁不粗鲁的厉声问道,“大人,皇上到底怎么了?这也不像是劳累所致,怎么今日还不醒来!”

    犹豫再三,老人还是动了动嘴,“公子,老臣这句话或许是不当讲——您自求多福就好,别的不要管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追问道,“皇上他……”

    老太医面露难色,“唉,皇上没有病,只是中了毒。”

    “中毒还叫没病?”我险些大吼出声,“你是庸医是不是!”

    “公子不要恼怒,听我说完。依老朽所见,皇上中的是一种无害之毒。此毒名叫‘至死方休’,原先只听闻江湖上有此传言,老朽也是第一次见,但是应该不会有错。此毒药效奇特,就是能叫人忘记与所爱之人有关的一切,好处却是不伤其他,根本不坏身体。而且至人死时,药效自然解除,所以这药的名字便唤作‘至死方休’。”老太医缓缓说道,“公子,因此,此药无解。”

    “真的吗?真的不能解吗……”我的声音由发抖变成渐渐绝望,“太医,这药……真的无解吗?”

    “在下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毒……无解。”老太医平静而残忍的对我说道,“皇上即将转醒,无甚大碍。若公子没有其他吩咐,那,老臣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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