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江湖夜雨十年灯》分卷阅读14

    ☆、第 22 章

    二十二

    这边鉴宝会隆重华彩的宣告结束,那边礼仪人员就紧跟着撤掉鉴宝桌和把手椅,陆续向大厅推出几十张古韵古香的展览桌,桌上陈列着一排又一排名贵古玩。这两个月压在库房中的货几乎倾囊而出,另外还有一小半是这几个月胖子在外八行和潘家园淘腾回来的寄卖藏品。此时大厅中已全无了方才的肃杀之气,满是一室喜气洋洋的古玩界大联欢的盛世欢腾。角落酒水区里安排了各色名酒,各界人士穿梭来往在展览桌间,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藏品交易酒会。

    方才在二楼观摩鉴宝会的宾客,已经下到一楼大厅里来,胖子穿梭在其间招呼外八行和潘家园邀请来的朋友,穿着一身西装,与各界人物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简直晃花了我的眼。再一回头,闷油瓶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头攒动围到中间,要不是他个子还算高挑,我简直要看不出他在哪里,只听见里边传出来前赴后继如火如荼的推崇求教:“张爷,求您给看看这个东西的出处和市值。”“张爷,求您给看看我这东西还有升值的空间么?”“张爷,张爷,张爷……”

    好家伙,现放着吴小佛爷在这里冷冷清清的坐着,那边热火朝天围着一个惜字如金的闷油瓶,这是个什么道理。

    这几个月,我外出交结古玩界主流人士,胖子带着王盟在外围帮我打江山,我们两方拉动了一整个古玩市场足足憋了两个月不放货,这期间古玩的交易价格水涨船高,直涨了两三倍有余。如今在这个有史以来古玩界档次规模当属第一的交易酒会上,各家压箱底的藏品都亮了出来。虽然也有标明盯死了不卖只限观赏的,但是其他明码标价的藏品,即使价格令人陡一看瞠目结舌,可成交的速度一样令人叹为观止。新月饭店素有一个中央播音系统,平时用来放些古韵音乐,只有大型拍卖会才会启用。如今播音器里不断传来什么什么藏品被多少多少价格成交的消息放送,我眼看着大厅里所有人的精神头跟打了鸡血一样抖擞。

    我还是坐在刚才我在鉴宝会时坐的那个主位上。这时节,尽管一直说是冲我的面子才来的各界朋友,也没根本没空来搭讪我,不是流连在展览桌前,就是挤在闷油瓶那。我索性也不挪窝儿了,就在那喝茶,左右今天我也只是一个绿叶配红花的陪衬,就在这里当个镇宅花瓶儿也算不错。

    当然,如果没人想要打我这个镇宅花瓶的主意就更理想了。不大一会儿,梁子在我身边附耳低声回道:“爷,外边琉璃孙带人把饭店包住了。只怕是马上要起事。”

    我不动声色又喝了几口茶,今儿这茶,对味,管饱。喝完了尽量放低嗓子说:“告诉兄弟们稍安勿躁。琉璃孙还没这个胆子。”然后又慢悠悠满脸堆起礼节性微笑,看着来往的宾客如云,好像我这边仍然晴空依旧,只要小佛爷在这安坐一日,就一日的风调雨顺盛世太平。果然镇宅花瓶确有安神养心之功效。

    不是我妄自托大,实在是琉璃孙真没这个胆儿。就算他恼羞成怒想要放倒我一雪前耻,可是毕竟酒会还没结束,他即使再眼红看着这边交易盛况,再恨的牙根儿痒痒看我这钱包越装越鼓,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下手。触怒吴小佛爷毕竟还是江湖事,白道儿黑道儿两不相犯,可是这一大厅的人多有高官显贵,他有几条命也开罪不起。

    梁子顿了顿又附耳轻声道:“爷,吴家二爷带人在最外边儿看着后路。您看……”

    这次我可禁不住皱了皱眉:“他来干什么?”想了想,是了,二叔定是怕我浪大翻船,亲自带了人,为我看顾后路,一旦起事,压不住双方对垒,总还可以为我杀一条血路。我真是苦笑不得。我在今天以前,从来也没说过自家二叔那个老狐狸半个不字,毕竟尊老敬老是人之大伦。可是在他心里,我永远是那个需要他和三叔随时铺好后路的毛小子。这次他老人家也实在真太胡闹了。这是多大的场面?里面古玩界数的着的大佬都在这里,外面琉璃孙就算在我眼里再不成气候,可是十年过去,如今人家到底也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就拿刚才他自己独断鉴宝会中二十家的藏品来说,最后也没有红牌出局,足见此人十年间成长之速。这样的人敢来带人围剿吴小佛爷的开业大吉,就二叔那几个人那几把刷子,够干什么用的?

    我还真有点坐不住了。涉及到自家血脉,人总是会有些急躁。有意着梁子去给二叔放话,让他回去,可是我心里知道,二叔既然今天铁了心要来,就不会被我这边三言两语劝回去。明知道他那点实力如今已经在我眼里不在话下,可还是要破釜沉舟为我闯一回。不为别的,不为我是吴家第三代独苗,不为我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侄子,也为着我奶奶临终前的那句话:“老狗是必要亲自护着吴邪的归路的。”

    可我这边,一旦酒会结束,各方人物散去,必定是人前风光无限,人后血光一片。刀枪不长眼,即便琉璃孙不杀进来,如今吴小佛爷在道儿上的威名也断不能让他骑到脖颈子上,说不好还要先下手为强,拿下琉璃孙再议其他。方才鉴宝会一开始我便知道今天必有异动,之所以还能在这里安稳坐着喝茶,是因为我心里对这些都有了十足的成算。可是如今二叔在外边,投鼠忌器,即使我要拿琉璃孙怎样,还怕琉璃孙反咬一口先拿了我二叔。成败如何先不说,拿我二叔这老骨头去硬碰硬,我想想都肉跳。

    沉吟一下,我淡然起身:“走,咱出去看看。”

    可我这边一站起来,大厅里的气息立刻有了微妙的变动。纯生意场上的人都是纯粹正经白面儿上的主雇,心里没有这些,眼睛也看不到这些。但是有些在道儿上摸爬滚打惯了的,吴小佛爷这个镇宅花瓶儿往起一立,人家就知道这边有了事故。大厅里已有些微的目光不动声色暗暗望着我,那视线像风刀一样,气氛立时有了那么点杀机意味。

    我只好淡淡向大厅中妥当的微笑一下,无声的告诉他们这里没事,我只是去去就回。可是这仅有一两秒的功夫,不知怎么被围在人群中的闷油瓶突然就察觉了这边儿的气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明明他被包在人群里,被一堆人和古玩堆在中央,我想看他的脸都看不着,可是他居然立时就能知道我这边有响动。他停下了手里的一切,凝着表情,一脸的严肃,在一群人中央稳稳站起,长身玉立,颇带震慑性的气势向我走来。走到我身边,见我正带着梁子要往外走,手轻轻往我肩头一搭,声音还还是那样波澜不惊毫无起伏:“你坐着,我去看看。”

    我下意识的想皱眉。脸上却顾忌着大厅里的人都在看,我必须表现的像所有事都风平浪静那样镇定自若,只好把已经蹙起的眉峰收平,展现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来:“没事,我去吧,只是小问题。”

    显然我这个笑容没有瞒过闷油瓶,他似乎对我的每一个表情底下的真面目都了如指掌。他按着我肩膀的手沉了沉,声音也跟着沉了几分:“吴邪,听话。”

    好吧,我一向是对他这种语气是最无力的。即便我在这件事上对他出去了能有什么作为心存疑惑,即便我虽然想要他融入这个世界,但也并不曾想让他再入江湖血雨腥风,可是谁知道呢,我根本对他这样的命令无力婉拒。我的气势慢慢安静下来,低低道了声:“好。”然后用目光示意梁子。梁子看了看我,随即跟在闷油瓶后面颠颠儿的尾随着,去往琉璃孙所在的正门方向。

    大厅里的气氛此时已经些微凝滞了。再怎么不长心的人,都知道两位主角气息乍变,一定出了事情。这边胖子见状,带着王盟不断的活跃在人群中间,黎簇和苏万甚至还有黑瞎子也尽力和缓氛围,但到底是与刚才不同。

    我沉吟片刻,终久是放心不下。不顾周围人群重重疑虑和忌讳,走到靠正门一侧的落地窗前,眼望着闷油瓶和琉璃孙交涉的方向。身后慢慢的,无声的,涌来一大批瞬间安静的人群,屏息着,提着心,跟我一样的关注着这场不见刀光的对决。

    五分钟过去。

    足有五分钟过去。

    两阵对决,五分钟实在算不得什么。可是在我心里,这五分钟简直过了山盟海誓那么久,足够让我对一个人的誓言和信赖全部抵消。我不止一次的想出去看看,阻拦一切有可能发生的对我二叔和闷油瓶不利的事。

    但是,五分钟结束。我只看到琉璃孙带着满面挑衅对闷油瓶叫着什么,闷油瓶似乎都是四两拨千斤的只言片语给挡了回去。然后,闷油瓶只对着琉璃孙身后的那个龚偿说了一句话。只有一句话。之后双方都停滞了一会儿,琉璃孙脸上的表情很是冻结,再然后龚偿很是淡漠的向琉璃孙说了几句。似乎看起来在他们双方的结盟中,占主导位置的不是琉璃孙,而是那个龚偿。琉璃孙的表情反复阴阳突变了几个来回,回头吩咐了一句什么命令。手下围着的全副武装的伙计,便慢慢的像流水一样的撤去。最后,在琉璃孙的郁郁之色中,龚偿以一个现代人不怎么使用的礼节:向闷油瓶抱拳作别,转身在琉璃孙身后离开。

    一场本应充满硝云弹雨刀光剑影的厮杀,就这样在闷油瓶淡然的三言两语中化解掉。我身后的人群慢慢响起了高低不平的嗟叹。

    我此时已经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该激动还是难过。我为这一场血雨腥风轻描淡写化于无形而和其他人一样的感慨震惊,但是我也不得不喟然。闷油瓶以百年张家族长之底蕴,终久非池中之物。属于他的江湖路,我在怎么遮挡着,早晚都是要一望无际的越铺越远。

    ☆、第 23 章

    二十三

    我身后的人群慢慢散开,复又重新恢复欢腾的盛世景象。我眼瞧着闷油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有点思考这什么,然后才转身挪着步子往回走。就在此时栋子凑到我身边,交给我一个老旧的油布包,压低声音回道:“因是九门中人,我不敢怠慢。奉小佛爷之命亲自护送阿六安全离开。顺便说了小佛爷挽留他的话。但阿六貌似什么都知道一样,别的不说,只轻轻一笑,交给我这个东西,显然是来之前就准备好的。嘱我一定亲自交给小佛爷。”

    我点点头,意思是知道了,挥挥手叫栋子该忙啥忙啥去,这边才缓缓打开那个布包查看。布包中是四本老旧的线装笔记,古老破旧的程度一看就知道是原稿。笔记上边放了一个旧式信封,是古时候竖着写的毛笔字信封,打开看里边有一页毛笔书写的信,字体狂拽不羁,写道:

    九门颓倾,吴业中兴,小佛爷木秀于林,独占鳌头。另有哑巴张王胖子左右依附,江湖归心。今将余者四门盗墓手稿奉于君侧,望君物善其用,勿使我辈蒙尘于先祖。此乃众愚兄之所望耶。

    ——半截李、陈皮阿四、黑背老六、齐铁嘴,四门后人合力拜上

    看完了这封信,我往这布包的底部一摸,手感突硬,摸出一面镜子来。打开一看,竟是琉璃孙今天展示自家压箱底收藏的那面武则天宝镜。只不过,这面是真品。

    小哥此时已经从外面走进来。我刚好在落地窗前靠着门边,他气息很轻的走到我身边,往我手上拿着的东西和信只扫了一眼,淡然道:“他是故意把赝品交给琉璃孙的。”

    我点点头。这阿六来这一趟之前,都是想好了的。本来想与我对面交涉,但中途却被琉璃孙龚偿一伙截了胡。于是将计就计,拿个赝品试我一试。若试好了,便把这九门瑰宝送到我手上,以图祖宗遗志有所传,若试了不好,小佛爷是块烂泥巴,便由得琉璃孙拉下我这墙头马,这些手稿只怕要烂在他手里。

    我心里悱恻,心里越发对黑背老六一脉敬仰叹息,余者从前在我眼里很是不耻其为人的陈皮阿四一门都瞬间有了光彩起来。果然九门中人,到底还是心系九门的。点点头道:“那赝品再怎么说也是个清朝的古董,给了琉璃孙可惜糟蹋了。但若不拿着这样的赝品,只怕阿六也瞒不过琉璃孙。”

    小哥没说话。我侧脸看他,微笑道:“刚才你和那张大佛爷余脉都说了什么?”

    小哥正色看我。他的脸很平静。但我总觉得他不高兴。他不高兴现在的我已经今非昔比,可以瞬息洞悉一切,可以这样不留余地戳穿那龚偿的真实身份。我猜,他一定很希望我再糊涂一点,再不知世事一点,再年轻一点,再天真无邪一点。可惜如今的我,不会也不能再让他像从前那样把无知的我护在背后,什么也不让我知道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期间他微微张了张嘴,好像有话要说。

    但是他终久没有说。

    我微笑:“小哥,没关系,你去吧。那边还有人等着你鉴宝,今天的绝对主角可得为新月饭店撑起门面。”

    他的脸色貌似有点变化,又好像没有变化。点点头,转身又回到他刚才的那个位置去了。人群又把他包住,刚刚历经过三言两语化解两阵厮杀一事,各界人物看闷油瓶的眼光都是带着崇拜和仰望的。

    我定定向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见小哥又恢复了那个淡然绝世鉴宝大师的姿态,才招手叫梁子来,淡淡的问他,刚才小哥在外边对龚偿说了什么。

    梁子顿了顿,见我的神色不似以往,知道我是动了真格的,垂首侍立不敢有一丝错处,回道:“回爷的话,张爷没说什么额外的。只有一句话,告诉龚偿道:张家族里的事,找我解决,与吴邪无关。”说罢,又站在一边不发一言,恢复成了小哥还没从长白山出来,我与他私下相处的主仆样子。

    我好一会儿没说话。不是不想说,是心疼的说不出来。只想捂着胸口靠在哪喘息一会儿。想起小哥当年那种漠然陌生的脸对我说:“我的事与你无关。”这些年过去,我对这句话终是梗埂难以下咽。

    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我才觉得那种胸口的钝痛缓缓过去。长出一口气,轻轻向梁子叹道:“罢了罢了。你着人留意着龚偿的动静。一有异动便来回我,不要叫小哥知道就是。”

    新月饭店开业大吉礼毕,当日归帐,伙计们一个个赚的钵满盆盈。除了按规矩收上来的固定比例,其余多收的份额我都下放到各盘口自己个儿处理。两个月不放货的结果是当日藏品的成交价格比往日暴涨几倍之多,库存藏品不分新老不分贵贱,一日之间出货半数以上。伙计们乐的嘴巴都咧耳朵根子上去了,一个个得意忘形都跟自己得了儿子做满月似的,见了我连往日的战兢恭谨都丢的差不多,乐不得的陪着笑脸跟我套近乎。

    外八行和潘家园在饭店寄卖的藏品也出了半数以上的货,甚至比例比这边更多。毕竟是胖子倾尽汗水跑来的收成,负责在各展柜出货的伙计,也都奉着小佛爷的意思,优先向主雇儿介绍推荐寄卖的藏品。交易的结果态势大好,冲胖子的面儿来这观摩寄卖的各方关系,都心满意足的收了帐,津津乐道竖着大拇指,跟饭店签下正式长久合作的协议。我看着胖子整个人的神采宛然多年前古墓中初相遇的精神倍增,甚至比年轻时更盛,心里止不住的跟着他一块儿发热。本来说好了这一块收成的进账,除了给负责展会出货伙计的辛苦钱,其余的都归胖子个人所有,不归到饭店总账之内。可是如今胖子还是颠颠儿的找了黎簇,把账面一股脑儿的都推掉了,只剩黎簇一个人顶着苦瓜脸,点灯熬油儿的在栋子指点下学着拢帐核算。

    我知道胖子已经不像年轻时候那样看重钱财这些身外之物,他的憨笑他的神采或许都来源于他在潘家园的进出往来中,重新找到了当年名不见经传时代的踏实和本分。和着当年的朋友一块儿,本分下斗,本分出货,本本分分赚自己的那一分辛苦钱。我记得胖子曾经有一次和我叨咕过,自从和我混在一起,下的都是凶险百倍的斗,出来却总是两手空空,赔了个老底朝天。想想连我都失笑。尼玛还真是这样,咱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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