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子必须是我理想中的冬子。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这样下去,冬子就会变成另一个人的;
这样下去,我——是无法成为冬子的。
“——怎么了,透子?”
见我默不作声,冬子出言问道。
——她的脸庞就在咫尺之间;
——她的眼神正凝望着我。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冬子。”
明明是接近得嘴唇都快要触碰到一起的距离,
我却只能说出那些话。
“……总觉得,你好像很没精神呢……”
冬子在担心我;
冬子的手,触到了我的额头;
那是带着凉意的手。
——曾有人说,手凉的人,心是暖的。
“那个,冬子——”我终于鼓起了勇气。
“什么”
“比起我,你更重视柚木吗?”
——这句话,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透子,为什么要这么问呢?”她疑惑地望着我,似乎在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么——冬子更重视我,对吧?”我满怀期待地问道:“你愿意为了我,放弃她吗?”
——果然,冬子更重视的是我!
然而,她却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被否定了。
“你和她,都是我最最重要的朋友——”她平静地说道:“是不可以拿来比较的;我不愿意,失去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为什么——?!”我稍稍抬高了音调。“冬子不是说过,只有我才能理解你吗?不是说过,只有我,才是你的朋友吗?”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冬子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对不起,透子,请原谅我——”她满怀歉意地低下了头。
——这绝不是,我想要见到的冬子!
——这种痛苦的表情,是不应该属于她的!
——已经,不能再忍耐了!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冬子不可以变成这样!”我向着眼前的她,拼命吼了出来。
“透子,你这是——”
“这样下去,冬子会……变得奇怪的!”我用力甩开了紧扣在一起的手,带着哭腔,一字一顿地说道:
“冬子,我的心情——你一定不懂的吧?”
丢下踉踉跄跄想要追来的冬子,我跑开了——
够了,已经受够了;
冬子的心,已经完全偏向她了;
和我的来往,也不过是情理上的;
仅仅只是,勉强地维持着往日的关系罢了。
为了她——冬子可以变得那么痛苦,那么不安;
——那样的人,不是冬子;
——那样的人,不是我想要成为的冬子;
——不肯心向于我的冬子,已经不是冬子了!
四月五日——距离最初接到鱼住委托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樱羽女子学院的新学期开始了。
和加菜子和小紫一同走在前往学校的路上——这样的清晨,我似乎已习以为常了。
一路上,我们看到不少穿着崭新制服的新入生——她们大多衣装整齐,表情愉快。
即将进入新的学校,大家肯定都是充满期待的吧。
——那是我从在读的学生身上无法感觉到的东西。
总有一天,这些新入生也会变成那副样子的吧。
当然,有少数人可能是例外——比如我身后的这位。
礼拜堂里,全校师生齐聚一堂;人很多,但却依然鸦雀无声。
开学典礼庄严肃穆地进行着,简直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月岛织姬和日下达彦已经不在了;
——西园唯和今邑遥也都不在了。
尽管如此,这所学校仍旧在一成不变的令人发毛的寂静中,安然有序地运行着,并不因部分零件的缺失而改变自身的外观,或是停下工作的齿轮。
典礼结束后,我和其他教师一起回到了办公室。
“——佐伯主任,又要承蒙您照顾了。”我向佐伯打了个招呼。
“不,这边才是——特意让您来这里真的很抱歉,只要有任何吩咐请尽管开口——”
“虽然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帮上忙,但我会竭尽全力的。”我向他点头保证道:“不过,为了收集情报和确定嫌疑人,出席率就——”
“啊,这个我理解,没关系的——那么时坂老师,还是那句话,一切就拜托您了。”
又一次,佐伯委托了我;不多不少,刚好一个月的时间。
宿命的轮回,吗?
给学生们讲了一天的文艺复兴,感觉累到不行了。
走到操场上打算散散心,却又碰到了那位少女——
大概是没注意到我吧,她头也不抬地面对着画布。
在她集中精神的时候打扰也不好,于是我就在稍远的地方悄悄地观察她。
说起来,我似乎经常看到她在这里画画;
她到底在画什么呢——
“——老师,你不觉得一声不响地偷看是很失礼的吗?”
“怎么,你注意到我了吗?”
“当然了,因为你一直在往这个方向走过来嘛——”
冬子轻轻地笑着,把头转了过来。
——不知怎的,那笑容似乎有些柔弱无力。
“你在画什么呢?”
“老师你真健忘——”冬子的表情十分无奈。“我上次不是说了吗?画完了再告诉你哦——”
“不过,肯定是跟这里有关的东西吧——因为我老是在这里碰到你呢。”
“不是这样的——”她摇了摇头。“在室外画画的话,我的心情更容易平静下来;房间里太狭窄了,也不能集中精神呢。”
“跟我正好相反呢——我在堆满书的地方才能静得下心来。”
“是那样吗……果然,我对老师还不太了解啊……”冬子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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