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画风总是不对》老祖画风总是不对分节阅读95

    这时候,他们看到靡靡、禄存和梼杌也过来了,自然分开。张致和打量了禄存一眼,只见他把道袍穿好了,把两只尖尖的耳朵也收了回来,看着仙风道骨,却脸上带笑,脾气极好,便夸奖道:“入道门者,须怀活泼泼一颗道心,如此常有喜乐,方好。”沈中玉也点头道:“世上多有苦修士,但是苦修士从不以修行为苦。清茶蔬事,布衣棘席,乐在其中。”禄存听到二人勉励,喜得脸上都有些发红,大声应道:“是!”

    梼杌见到禄存这般憨,尾巴一甩,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过去一跳两跳地跳到了沈中玉怀里。

    沈中玉接过梼杌,笑了笑,看着靡靡和禄存,问道:“此地你是熟人,可知蓬莱何处下脚?”

    这问话倒也不是说笑,当初沈中玉来蓬莱的时候除了查书就是堵门,等找回了张致和,也只是走马观花一般粗粗一览,现今有时间了,自然想要好好游历一番,说来他两辈子为人还没有真正游历过蓬莱三山了。

    张致和听到也道:“等游了蓬莱,我将往方丈天守阁一游,先生,这可好?”沈中玉听到张致和是邀自己同去,心中喜悦,自然答允道:“好。”

    靡靡见他们说得高兴,也凑趣说了一句:“蓬莱风景殊胜,亦多仙友。”

    沈中玉点头道:“仙友二字说得好。”说罢就拉着张致和开步走,走近山边时看到山下万顷琼田,芝兰杂生,问道:“若能够,在这万顷琼田中搭个芦蓬住,也是不虚一行了。”却说这琼田也算是蓬莱中的难得风景。故老相传,蓝田种玉,意为姻缘天定。而在蓬莱,种玉却是实打实的。

    蓬莱有玉田万顷,又号作琼田,自田野中生出青玉如干、白玉如花,墨玉如叶,随风摇曳做金玉玲珑之声,这上等白玉内蕴灵气,可作灵石之用。其中,田内又种养神芝,号为不死草,有返魂复生之效,凡人死三日内,真灵不灭,肉身不腐,服之即可起死回生。

    靡靡想了想道:“琼田近海处,有汤泉,虽然地势偏僻也可一观。”想到这里,她又笑道:“只是上等白玉只能不能见了,零星青玉墨玉还是可以看的。说不定大人还能见到朱草了。”

    “也好。”沈中玉道,“那便走吧。”

    去到靡靡所说之地,果然是好大个汤泉,离得远了就看热气腾腾,仿佛云蒸霞蔚,再走近一些就闻到一股硫磺味道,然后就看到小渠婉折而至,竟是有先人将海水引入,注入汤泉之内,成了一处咸水汤。

    张致和见到这个,就先是笑了,道:“这下子,我们进去泡澡,不就是成了盐水煮肉片?”沈中玉看了他一眼,道:“嗯,今晚我们一道煮一煮,就算吃了个锅子。”

    等到他们漏夜吃完了清汤锅,麻辣锅,鸳鸯锅之后,才上岸歇息去了。

    翌日起来,张致和披着衣服就直接从昨夜安置的临时洞府里出来,去到后方的汤泉,看到本来原身卧在树下的禄存跟了过来,不由一笑,解了衣服就扔在禄存高而分叉的角上,自己则一个猛子炸进了水中。水影沉浮,隐约可见一段白肉出没。

    而同样待在岸边,却把尾巴放进水里钓鱼,但是已然昏昏睡去的梼杌忽然被水花泼了一身,吓得立马醒了过来,咆哮了两声。

    张致和从水里冒出个头来,一伸手把梼杌也扯进来了。梼杌却是入水不溺,在水中打了两个滚,就像是狗刨水一般,在水中游来游去,很是不满地说道:“本魔君正睡得舒服,你干嘛吵醒我?”张致和很是好笑地揉了一把他头顶的乱毛,说道:“是我错了,只是我看到你把尾巴垂到水里面就是想要泡水。”梼杌肃然道:“我乃是效姜尚垂钓。”“嗯,不错,只是这里是温泉,游鱼早被烫死了。”

    “哼。”梼杌闻言,向着禄存道:“你下来,给我当鱼!”

    张致和闻言,恨不得捧腹,暗道其张扬跋扈,歪理甚多,先生收徒真的是不拘一格。

    禄存听到这个,把张致和的衣服往树枝上一甩,就跳下水中,又是溅起了好大水花。梼杌这次却是满意了,心满意足地爬到禄存背上坐着。这雄鹿四蹄拨水,竟也顺利地浮在水上,却似是成了梼杌的坐席。

    张致和看着它们撒欢,却觉得是看出了趣味,也就身一翻,懒懒地漂在水上。

    沈中玉来时刚好看到张致和这般坦荡的一幕,真个是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羡慕他赤子心性,纯任自然,所以一路以来高歌猛进。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素来阴郁深沉,和张致和大有不同,因此学也学不来,羡慕也无用。若果邯郸学步,反而再无寸进。

    他索性也就掬了一捧水,洒到张致和身上说道:“起来了。”张致和一个惊起,在水中划了两下就游到他跟前来道:“先生起来了,我们正好练剑。”沈中玉点了点头,道:“也好。”张致和穿好衣服,就在海边舞了一回剑,然后海浪滔天,心道非长兵不可制,掏出赤电长枪就与海浪相搏起来。

    沈中玉在旁看着,感觉他一举一动无不切合大道,再无虚招,却是大巧不工,无穷道韵从中散出,自觉多了无数感悟,看着看着竟就不自觉地入了定中。

    张致和一回头看到沈中玉入定,不敢打扰,就持剑在旁警戒,又让禄存、梼杌等去砍伐木头,就在平地围着沈中玉盖了一间静室,虽则简陋但也够用了。

    而在此时,盈缺裹着披帛走到山上高台上吹发,看着远方的波涛堆叠如雪,打在沙滩上,竟是涨潮了,就像是血液在脉管里的搏动。

    她感觉到海浪的每一次拍打都带着无比的亲切与熟悉,让她心生喜悦,无边感动,但是一想到眼前的事,她又忍不住心神不宁,该怎么办呢?

    长可及地的头发在山风的吹拂下很快就干了。海棠跪在地上,一边为其梳发,一边说道:“吾神心中有些不乐,是因为我们侍候的不合心意吗?”从来只有最为亲近的信徒才能这般称呼她的神灵,而目前盈缺最信任的自然是她亲封的神官。

    盈缺回头看着她,也跪了下来,点着她额头上嫣红的花钿,笑道:“怎么会呢?你很好,你在家中也是这样的吗?”在这一刻,盈缺仿佛听到了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自己无耻地跨了过去,将羞耻心抛在身后,就在此刻,自己的脸上仿佛还挂着微笑。

    海棠低头说道:“我在家中侍候的是句芒大神,虽然句芒大神的神力仍在,但是他已经不再显露神迹了。我还是第一次这般亲近吾神了。”盈缺闻言,只觉心里一动,越发高兴,道:“为什么你们要侍奉从不曾回应你们的神灵?”“一直都是。”海棠很是认真地说道:“我们家族一直都侍奉句芒大神。正如我,就算吾神不再回应我的祷告,我也会一直侍奉吾神的。”

    “我想知道你的过去。”盈缺看着她虔信的眼神,有些窘迫地说道,“我信任你,亲近你,所以我想知道。”但是在她脑中,不同的声音在发出刺耳的尖啸:我真的要这样对待我的信徒吗?我要这样来伤害我的信徒吗?这是背叛!

    海棠看着盈缺,缓缓露出了一个悲哀的微笑,道:“吾神,你并不是这样想的。”盈缺感觉到脑内的乱糟糟,苦笑着说道:“你感觉得到?”说的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却十分肯定。”当然,吾神与我同在,我也与吾神同在。”海棠认真地说道,”我能够感觉得到,你很伤心,为什么?”她说了一个”你“字,就如昔日交往一般,像以前那样,她们还不是神灵和信徒,而是好友知交。

    盈缺深吸了一口气,自嘲道:“我真不适合说谎。”

    “是因为沈城主吗?”海棠说道。

    盈缺闻言一惊,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只能含糊道:“我……”海棠很是哀伤地说道:“自从你见了他们之后,你就开始不高兴了。是为了什么?”

    冲动像火一般在盈缺的胸膛中燃烧,催促着她将一切和盘托出,但是盈缺还是沉默着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教她如何说出口。

    海棠道:“我想去见一见他。”

    “别。”盈缺听到她要去见沈中玉,想到沈中玉逼问自己时的可怕情景,急得立刻就拉着她的手腕说道:“别去。他很可怕。”

    海棠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手心的湿冷,道:“我想见一见张道长。”

    盈缺摇了摇头,道:“兴许,兴许,会有用吧。”

    “我只想知道是为什么让吾神如此伤感。”海棠说着一侧头,扯出了一抹微笑,道。

    老沈和张小受两个大吃货!

    盈缺姐姐对海棠姬也是真爱,各种不忍心。

    第151章

    海棠见到张致和的时候,正看到他在海边走了一路枪法,在阳光下银光闪烁的枪头挑起了像堆雪一般的海浪,散落下细碎的泡沫,风浪之中更显得英伟不凡、气势彪悍。

    他一个收势掀起巨浪滔天,化为水龙就向海棠扑来。而自从海棠转信海神之后,就身具海神神力,因此凶猛水龙去到她跟前,就温顺得如同绵羊一般,低着头蹭着她的手。海棠见这巨龙长须细颈,正是瑞兽之相,也有几分欣喜,就直接翻身踩在它身上,乘龙而起,转眼就到了张致和跟前。

    张致和见到故人来访,也是高兴,笑着拱手道:“海棠姑娘。”海棠呆呆地看到他这般生疏有礼的样子,忽然发出了一声嘲讽一般的嗤笑,道:“有什么你们不能直接问我,而要去逼迫吾神呢?”“吾神?”张致和闻言皱了皱眉。

    “紫府殿已封神,我就是她的神官。”

    “哦。”张致和道,”看来你都知道了,那就好。”

    海棠听到这个,只觉无名火起,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她也知道自己兄长的死与他无关,但却忍不住将自己的愤恨发泄出来,像是一腔烈火一样翻出,怒道:“你们居然想要利用盈缺来刺探我家族的弱点把柄,你们就不觉得羞耻吗?!真是无耻之尤!我,我……”枉我曾经还喜欢你了。

    张致和听完这个,看着海棠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不需要了。”“什么?”海棠感觉到有些不对,狐疑地开言问道。

    “你来了,所以已经不需要再刺探了。”

    海棠听到其中的笃定而不吉的意味,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果你家族已经强大到能在翻手之间就将我们解决,你不会来的。”张致和一针见血地说道,强者不需要谈判。所以海棠家族的实力大概就与他们二人相当。

    海棠闻言颓然地身体一歪就倒在地上,自己第一时间的选择居然就将自己的软弱和底气不足完全暴露,她的质问有多凶狠,内里就有多无力,确实是失策。

    张致和也盘坐下来,说道:“你们想怎么谈呢?”

    “我不知道。”海棠有些发痴地说出这一句,然后就反应过来,一咬嘴唇,强忍着羞意,看着张致和说道:“我喜欢你,曾经,或许现在也是。”话未说完,她已是满脸羞红,羞愤不已。

    张致和道:“我知道,有愧错爱了。”

    海棠看着他,再次问道:“就这般?”

    “嗯。”张致和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你也不用太伤心。

    听到这个,她如何还忍得住,眼泪就如滚珠一般从她的眼中涌出,海棠仿佛带着几分疯狂狠厉一般指着张致和道:“你真是个无情人!”“阿致待你要如何有情?”这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低沉柔和的一句话,竟是沈中玉出关了。

    张致和回头见到,起来就迎上去喊道:“先生风采更盛,想必大有收获。”沈中玉一把抓住而他的手,道:“谢过你护法了,你盖的静室也很有用。”“那便好。”

    “嗯。”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回头看着海棠慢慢地站起来,虽然怯弱不胜,但是腰板挺直,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良久才一弯腰,行礼说道:“沈道长,我不敢求你放过吾家,但是以和为贵,你会得到更多的。”沈中玉微微一笑,说道:“这话说得,敢问你能做主吗?”

    海棠闻言,脸色一白,道:“我会面陈家主的。”

    “还是不要的好,我怕你没命。”沈中玉道,“你兄长过世了,你就不怕家族迁怒。毕竟助外人而杀自家子弟,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大罪。”

    海棠嘴唇哆嗦着说道:“我没有!不是我杀的。我从来没有要伤兄长!”

    “但他是怎么死的?”沈中玉还是笑着,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就更多了几分嘲讽。

    在这样的眼神当中,海棠近乎崩溃地想到,是自己造成的。兄长听从长老之命行事,没有错;而自己为了救人,确实是犯错了。兄长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而死的。想到这里,她哀不自胜,趴在地上,哭也哭不出,几乎要干呕出来。

    沈中玉看到她这般,叹了口气,说道:“起来了,不要弄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良久,海棠才声音细细地说了一句:“我还有什么颜面说话?”沈中玉俯下身去把她拉起来说道:“用不着如此。我也是希望化干戈为玉帛的。”海棠听到这个,抬头看着沈中玉,双眼灿若晨星一般带着无穷的希望和祈求,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沈中玉看着她那一双星眸,带着几分迷情地说道:“你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海棠听到这句完全不搭界的话语,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着沈中玉。沈中玉很快就回过神来,说道:“就是看着这般漂亮的眸子,我也不想为难你的。”张致和听到这个,侧头奇怪地看了看沈中玉,然后就听到海棠语气平淡,仿佛不带一丝起伏地说道:“你要知道些什么?”沈中玉点了点头,说道:“好姑娘,正如阿致说的,你来了,我就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了。”“那……”

    “我等与令长辈之战在所难免,或许你能作往来使者之用。”沈中玉仿佛毫不在意地说出一句,“到时候互相结盟也是好事。”

    海棠闻言,将这个话颠来倒去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下子就抬起头看着沈中玉,说道:“你要借助我族势力往上界去?”“姑娘聪慧。”沈中玉点了点头,说道。

    海棠看着沈中玉,看了很久,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及沈道长。沈道长能如此轻巧就因势利导、胁迫于人,真是令人敬佩。”这么快就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还真是会想!

    “你放心,我不会让给我做事的人没有了下场。”沈中玉自动忽略了海棠那不雅的磨牙声,笑得云淡风起地道,“我手下龙子敖润,只差一步就到元婴,将要回东海开府。若你愿意,我将为他求聘尊门。”

    海棠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如此谢过沈道长了。”她说到这里,勉强将话语中的嘲讽和愤怒按捺住,转身就走。

    等到人走了之后,张致和看着沈中玉说道:“先生刚出关,就要料理这些杂事,未免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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