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公民》舰队公民分节阅读22

    薄荷连忙逃到原雨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袖子，揉了揉自己被掐疼的脖子。

    “现役队员，东方空鹜。”那男人点开腕带在原雨面前晃了晃，有些不悦地压低声音道，“这位同志，有何误会请多担待，但请你不要——”

    “你没必要自报家门。”原雨低声打断了他的话，拉起薄荷便往回走，还小声抱怨道，“到目前为止我见到的现役队员，除了谢尔盖之外没一个合格的。”

    “对不起，同志，请问你要带着我的目标人物到哪儿去？”东方空鹜紧走两步拦住二人，“还有，在下或许能力不佳，但家姊对付你这样的十个都没问题。”

    “不巧，东方云起同志刚刚被逮住送进监狱。”原雨“礼貌”地对他笑道，“而逮住她的刚好就是这位身材瘦小的男孩子。还有——”她颇有些无奈地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家薄荷是怎么惹着你了，但你的目标人物此时恐怕还在座舱的沙发上等着我们回去。”

    这时候薄荷才发现，这个东方空鹜穿着的直裾的胸前，的确印着和上次他们逮捕的那个东方云起与伊莎贝拉一样的徽章，大概是他们家的标志之类的东西。

    东方空鹜似乎十分惊讶，指着薄荷诧异地问道：“怎么……他不是光耀革命领袖的儿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原雨不爽地反问道，“他的打扮很像暴发户吗？”

    “我不知道光耀革命领袖是暴发户。”东方空鹜抹了把脸，有些不爽地说道，“可你们伪装成行星人能不能多做点儿功课？整艘船上到目前为止，我只看见你们俩没有穿带有手织蛛绸的衣服！”

    “什么绸？”原雨不禁微微蹙眉。

    东方空鹜把他俩拉到娱乐室的包间里，给他们“科普”了一番现在“戈德兰经济圈”里殖民行星尖顶阶级的流行时尚。

    手织蛛绸是包括戈德兰、光耀和晨曦在内的三颗贸易往来较为密切的殖民行星的尖顶阶级新流行的一种织物。在服装商的宣传中，这种极其轻薄柔软而又坚韧的织物，是用特殊基因工程蜘蛛的蛛丝，由年轻的a族男孩儿和b族女孩儿纯手工织成的。那些服装商竭尽全力地宣传那些手织工都是从基座阶级仔细甄选的年轻、纯洁而貌美的a族男孩儿和b族女孩儿，只有他们纤细柔软的手指，才能织出这样细密的织物。并且他们还宣传每一寸手织蛛绸都倾注了那些男孩儿女孩儿们纯洁的祝愿，每一寸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显然是资本家为炫耀自身财富而创造的另外一个身份象征物。要知道利用转基因蛛丝全自动制造织物的技术早就存在了，并且机器织出来的丝绸远比手织的整齐、稳定得多。但资本家为了追求更“有价值”的商品，却会故意倾注人的劳动力，将原本普通的商品打造成倾注了更多劳动力、有更多“意义”的“高端商品”，来开拓高端商品的新市场。这就产生了同类商品中高造价者反而压垮低造价者的怪象——事实上也不过是资本家们消耗已经积累过多的剩余价值的一种开辟新市场的手段而已。

    然而光耀的革命者们却知道，所谓的“倾注了那些男孩儿女孩儿们纯洁的祝愿”，事实上却是那些可怜的基座阶级a族男孩儿和b族女孩儿们日日夜夜加班加点赶制的劳累辛苦。那些年轻的孩子绝大多数还没有成年就出来工作，没上过什么学，被关在工厂里几年都不能出去，甚至也没有假期。他们纤细柔软的手指常常被坚韧的蛛丝划破，因此在纺丝上留下淡红的颜色，然而这种颜色却被那些尖顶阶级视为手织蛛绸的“自然色泽”，甚至还有相应的通过“自然色泽”论绸缎贵贱的说法。

    所以光耀的革命者有许多都到戈德兰和晨曦去宣传，反对手织蛛绸。当然，他们声称的原因与剥削未成年人无关——资产阶级不会在乎这个，反而会认为给那些孩子工作的机会是对他们好——而是对于资产阶级更为现实的，他们反对的是手织蛛绸的高定价。

    光耀的革命者们自称是反垄断组织，反对戈德兰经济圈里尖顶阶级唯一认可的手织蛛绸供应商垄断织物价格，希望能通过压低蛛绸的价格，而让手织蛛绸无法获利从而让那些剥削未成年人的供应商破产。他们向其他尖顶阶级揭示手织蛛绸的本质与机织无二，却定价远比机织蛛绸昂贵数百甚至数千倍，但别人并不买账。谁都知道无论是手织还是机织，蛛丝做成的丝绸制品的性质基本仅决定于蛛丝本身，而所谓的年轻貌美的a族男孩儿b族女孩儿的手织，只不过是大家所约定的“高贵”标志而已。

    但是光耀的革命者们却因此引起了光耀联盟政府的注意——毫无疑问，手织蛛绸的高定价是政府支持的，光耀政府当然想要铲除这个反垄断组织。而许多殖民行星政府都和舰队之间有约定，如果该行星出现了革命组织，舰队可以把他们吸纳到舰队去，从而使得行星上的革命不会扩散。这个约定在舰队广为诟病，但归根结底还是那个问题：究竟要不要帮助殖民行星的无产阶级进行无产阶级革命？现在委员会得出的结论是暂时不要，而为了那些革命者着想，舰队吸纳革命组织反而是对革命者和殖民行星政府都有利的。

    东方空鹜就是被派来吸纳光耀革命组织的——用光耀政府的话来说就是“维|稳”。然而却没想到这个组织实在太神出鬼没，他已经卧底了好几个星期，除了知道这些人其中有一部分原本是尖顶阶级而且从来不穿带有手织蛛绸的衣服之外，其余的却什么都不清楚。

    ☆、第五十七章

    “你是怎么知道你找到的那个是光耀革命领袖的儿子？”东方空鹜有些怀疑地问原雨道。他卧底了这么长时间都毫无进展，这家伙怎么一来就找到人了？

    “他戴的蛋白石戒指上有非常明显的镰刀锤子徽。”原雨无奈地说道，“现在的行星人很少有知道的，所以他们才敢戴在那么显眼的位置。”

    东方空鹜难以置信地看了原雨一眼，小声嘟囔道：“在下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

    “这种事儿有时候真得靠运气。”原雨耸了耸肩道，“而且，平常人看到他都快被他身上的钻石晃瞎眼，谁也不会仔细看他手上戴了什么。”

    东方空鹜不禁翻了个白眼儿：“谁知道金耀革命组织是暴发户创办的啊。”

    “是么？它有什么理由不是暴发户创办的？”原雨却反问道，“醒醒吧，现在早就不是那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上流人士带领普通民众革命的时代了。阶级越来越固化，人们思维固化得也越来越严重。相比较那些老资产阶级家族，新的资产阶级才有可能带有一点儿松动的思想，从而有可能意识到现状对人性的异化。”

    “好吧好吧。”东方空鹜不得不承认，却又问道，“可是在下明明还没失败呢，为什么委员会要派新的人来？而且还是派预备役队员。”

    而原雨的回答让他感到惊讶：“我和薄荷来到这儿与什么光耀革命组织无关。我们是来调查走私案的。”

    “走私？走私什么？”东方空鹜连忙问道，又解释了一句，“你们帮了在下，或许在下也可以帮帮你们。”

    原雨给他简要解释了一下儿这件走私案的情况，而后说：“你不给我们添麻烦，就算帮我们大忙了。”

    “可别介。”东方空鹜却得意地笑道，“在下的伪装身份是文物商人，也就是说，在下有进入货舱查看货物的权力。”

    东方空鹜的这个伪装身份显然对于原雨的任务而言很有用。他们约定在晚餐的时候再见面，到那时原雨再决定是否要察看货舱。

    毕竟，他们所乘坐的这艘游轮，并不一定载有走私物品，它或许只是一艘普通的游轮。而原雨首先需要确认，如果它偏离了既定的航线，才说明这艘游轮中有猫腻；如果它一直按照航线行驶并且一路上都没有停留一直到光耀的旅游站，那自然也就没什么检查的必要了。

    按照委员会的推测，走私团伙把虫洞口安放在戈德兰恒星系的周围，这么说来这艘游轮如果要进入虫洞口，那大概也就是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后了。

    东方空鹜先离开了娱乐室，而原雨和薄荷装作在娱乐室的包间里亲热，逗留了一会儿才上到座舱层。又过了一会儿，“月夜之光”的通知面板显示飞船已经脱离了在恒星系区域内保持的05倍光速低速曲率驱动状态，而即将进入虫洞口。原雨走到座舱的舷窗前，装作在看外面的太空，事实上是用腕带里的星空图对现在的“月夜之光”游轮进行了定位。

    定位显示，“月夜之光”此时已经距离原本应该通过的戈德兰虫洞口将近5au，可见它实际上已经偏离了既定航线。不过原雨却并没有着急让东方空鹜带她去查看货舱，而是等待着游轮通过虫洞，来看看这所谓的可以完全避开政府监控的走私通路究竟如何。

    乘务员进行了游轮广播，通知乘客们回到座舱系好安全带，因为在游轮通过虫洞口的时候可能会有些颠簸。

    原雨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和薄荷、金梦颜一起坐在环形沙发上开启电磁安全锁。薄荷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尴尬，似乎是在原雨不在时金梦颜对他说了些什么。

    穿过虫洞时重力的强度会发生较大变化，但曲率飞船的重力模拟系统会对船舱内重力分布进行即时调整，所以也只是一瞬间感到有些压抑，而后便恢复了正常。游轮广播提示已经通过虫洞，并且船上的晚餐也做好了，请乘客们到楼上餐厅用餐。

    乘客们都纷纷关上安全锁，从各自的座位上起身向楼上走去。原雨此时也不好先去看窗外的恒星分布，只得和薄荷、金梦颜一起随着人群来到餐厅。

    此时的餐厅已经准备好了舒适的座位，供乘客们在桌边用餐。原雨刚在薄荷和金梦颜身旁坐下，便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左肩。

    “好久不见啊，阿原！”东方空鹜装作是在游轮上遇到的老朋友般打招呼道，“没想到你也在这艘船上。”

    “好啊，东方。”原雨虽然在心里吐槽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实在太不像尖顶阶级，却也不得不替他圆道，“我最近结了个婚，顺便到戈德兰和光耀旅游一趟。”

    “你的新郎就是这位美人儿吧？”东方空鹜向薄荷伸出手握了握，“你可真能耐，这都已经第几房了？”

    原雨波澜不惊地回答道：“不多，刚第三房而已。”

    “那么这位漂亮的少爷，”东方空鹜又向金梦颜伸出手，“是你的新目标？”

    “金梦颜。”金梦颜并没有任何不悦地和他握了握手，“只是刚认识的……朋友。”

    “东方空鹜。”东方空鹜对他微笑了一下儿，然后坐在了原雨的左侧。

    戈德兰经济圈的尖顶阶级吃饭倒没什么特别的规矩，所有乘客都是喜欢吃什么就让乘务员取一点儿放到自己面前。东方空鹜也真不含糊，刚坐下就叫乘务员拿来了三大盘子，然后便开始吃起来，边吃还边向原雨抱怨这厨师做的菜难吃。

    薄荷注意到他所点的所有菜里面都没有一丁点儿脊椎动物肉，大概是因为知道殖民行星的脊椎动物肉都是用活动物宰杀得来的吧。

    原雨看着他这副样子只得扶额。其实她也清楚，东方空鹜是被这次漫长的卧底任务折磨得快精神崩溃了，根本不想再继续装什么尖顶阶级。

    不过他必须要装下去，直到他下船之后找个机会和金梦颜聊聊，让他说服他母亲带着革命组织的成员加入舰队为止。而原雨也要执行她的任务。

    在东方空鹜吃东西的时候，原雨对他悄声说道：“晚餐之后，带我去看看你的货。”

    ☆、第五十八章

    听到这话，东方空鹜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儿，然后就又面色如常地继续吃起来。

    原雨也开始吃她的东西。

    她倒不像东方空鹜那样忌讳活动物宰杀得到的肉。虽然舰队已经全面禁止了脊椎动物养殖业，但不宰杀脊椎动物并不是因为顾及到它们会感到疼痛，而是因为窄小的养殖环境和宰杀脊椎动物时它们的惨状会让舰队公民们感到不适。而那些用于食用的脊椎动物本身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因此它们虽然具有感知，却不能形成类似于“我正在被伤害”的意识，因为在它们的大脑中无法形成“我”的概念。

    原雨本人绝不会去搞什么脊椎动物养殖业，不过要让她吃一□□动物的肉，因为上述原因她也并不会觉得有特别恶心。当然，许多殖民行星的脊椎动物养殖场因为没有给牲畜足够的活动范围，导致其肉质没什么嚼劲儿而且缺乏呈味物质，所以得到的肉类反而不如食物工厂生产的动物肉好吃。

    她点了半条生切的鳕鱼，配香油和豆酱食用。还有一些她其实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配菜，主食则是薯格。而原雨因为不知道该点什么，就点了和她完全一样的。

    金梦颜倒是一口气儿点了许多东西，但每份要的量都很少。他点的菜几乎完美覆盖了“月夜之光”能够提供的最贵的食材，其中就包括帝王蟹腿。只是这儿能够提供的帝王蟹腿显然不如舰队食物工厂生产的一条一条的帝王蟹腿肉那么大——原雨在家特别喜欢吃那玩意儿，只要刷酱烤一烤就好，连她自己都会做。

    原雨吃着鳕鱼鲙（注：“鲙”即生鱼片），而薄荷面对他面前的这些晶莹剔透的生鱼片儿，却真的难以下口。他点菜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玩意儿是生的，而现在他根本无法接受生吃鱼肉，更不能理解原雨竟然吃得那么自然。

    没办法，他只好把配菜都吃了，留下那完整的切鲙摆盘，而后喝了点儿饮料。

    旁边的金梦颜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盘子：“你不吃鱼鲙么？”

    薄荷有些恶心地摇了摇头，他便说道：“不吃就浪费了，不如给我？”

    薄荷连忙把盘子端给他，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可爱的男孩子夹了一大片生鳕鱼肉，往香油和豆酱碟里沾了沾，而后便吃了下去。

    他觉得真是好恶心啊，尖顶阶级的饮食习惯真是不敢恭维。后来他才知道，把鲜鱼生切成片儿的吃法在母星时代早就有了。

    尖顶阶级吃饭都很磨蹭，好不容易吃完了正餐，还要来点儿甜点饮料什么的。或许是因为吃饱了饭，那些原本沉默寡言的尖顶阶级们，也都开始聊起天儿来。特别是那些a族的男人和b族的女人，因为平时不用工作而知道许多八|卦传闻，此时都开始交流起来。

    原雨以他们很吵为借口提前离席了，装作是散步到舷窗边，看了看外面的恒星分布。令人惊讶的是，这恒星分布的方式竟然让她感到有些熟悉，原雨连忙打开腕带里的星空图，发现这儿正是那片被称作“寂静海”的星域。

    将这片星域被早期的人类星际探险家和曲率驱动学家称为“寂静海”，其原因最初是因为这片星域有着出奇多暗淡的白矮星，而几乎没有什么真正能发出强光的处在主星序的大天体。而后那些探险家也曾降落到那些白矮星的行星上，发现那些行星上满是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巨大残骸，似乎是某个已经灭绝的文明所留下的。因为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片星域便被人类探险家所抛弃了，他们将其命名为“寂静海”，认为这里已经完全荒芜。

    而由于这附近的确没什么有用的天体，现在舰队的公民们也很少到这片儿来。但是在曲率驱动学家和星际探险家的圈子里，却流传着一个“寂静海幽灵船”的传说。据说，驾驶员在驾驶飞船通过寂静海的时候一定不能脱离曲率驱动模式，否则就有可能遇上“幽灵船”。那幽灵船任何人都说不上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航线。

    碰上过它的人有的说它很大，雷达显示它至少有五百公里宽；有人说它自带着照明，甚至在舷窗用肉眼都能看到；有人说它神出鬼没，可以从一个地方消失，又立刻在另一个地方出现……但这些传闻却又有些自相矛盾的地方。谁也说不清楚它究竟是一艘什么船，长什么样、是由什么驱动的、驾驶者是谁——或者它根本就没有驾驶者？

    有人说幽灵船会攻击来往船只，它会发射强干扰电磁波，如果没有空间泡的阻隔，就会让曲率飞船的控制系统陷入失灵状态，永远也无法再开启曲率驱动模式。但也有人说幽灵船并不会攻击其他船，那个别的控制系统失灵的案例只都是驾驶者因过度恐惧而误操作产生的。

    有人说幽灵船根本不存在——多数工作与星际旅行无关的舰队公民都这么认为，甚至许多心理学家觉得那只是星际旅行者对着太空时间长了而出现的幻觉。还有人说幽灵船象征了人们心中的恐惧，它是恐惧的一个实体化的想象。不过也有人认为幽灵船就是寂静海那些荒芜的行星上已经死去的文明的幽灵，它是一种超自然的现象，目前还难以用科学解释。

    无论如何，原雨认为那些行星人竟然把走私通路的虫洞口放在这片星域，实在是有些不明智。为了安全，有些事儿还是“宁信其有”的。他们大概不知道寂静海幽灵船的传说，又看这片星域距离不远却没什么舰队的飞船往来，便把一段航线设在这里来逃避政府的追查。

    而现在，原雨突然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有种传闻说幽灵船专门惩罚做了错事儿的人，曾经也的确有一艘行星格尔的走私船冒险走这片星域，最终再也没再出现。走私者的家人向行星格尔政府报了案，而行星格尔政府也请舰队帮忙协助调查。虽然最终调查的结果是该船上的走私者内部发生分歧，有人蓄意破坏了飞船导致严重事故，但关于他们发生冲突如何导致了事故的证据并不充足，因此还是有许多人相信是幽灵船惩罚了他们，让那艘走私船凭空蒸发了。

    而现在，这艘游轮上很可能也载有走私货物，原雨只能希望控制室尽快开启飞船的曲率驱动模式，并且赶紧离开这片诡异的寂静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