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凤集微笑着举起挡在他面前的那块腰牌,却惊醒了陶宣一整晚的美梦。
腰牌冰凉,几乎贴上了陶宣的鼻子,花纹繁复,做工精美,好认得很,正是广陵郡王府的标记。
陶宣以原朔方节度使心腹大将的身份,能轻描淡写杀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再将整个朔方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本非庸手,方才不过是一时被美色迷了心,如今心中一凛,原本便只有几分的酒立时醒了。
“这是何意?”
凤集微笑,以手支额侧首伏在案上,长发流水一样披散下来,一双眼睛被遮得朦朦胧胧,似乎不胜酒力,说话也轻飘飘的,内容却石破天惊:“当然是好意。都督手握朔方重镇,兵戈微动便可直指京师,外有回纥襄助,内有若干同盟,如今缺的,便是个正统,郡王殿下这不是给都督送上门来了么?”
陶宣冷笑道:“陶某是朝廷一方大员,深受皇恩,只晓得忠于朝廷,哪天郡王殿下御极,陶某自然效忠于他,如今郡王殿下名不正言不顺,便要陶某投效,却是小瞧陶某了。”
凤集轻轻笑道:“都督错了。效忠当今圣人,都督不过一都督尔,若与郡王殿下结盟,却可平分天下。”
平分天下这四个字实在太重了,以陶宣的城府,也登时呼吸粗重起来。如此乱世,天子头上的光环已被打得七零八落,哪个手握重兵的武将没有肖想过那把椅子?只是各方割据,互相牵制,谁也不敢第一个跳出来而已。但如果谁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却可有机会重演魏武故事,在群雄蜂起之时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不从就是叛逆,便可以朝廷名义令诸侯征讨之,占尽便宜。
陶宣心中电转,盯着凤集逼问道:“空口白牙,李淳有甚么本事说这话?”
凤集轻轻一笑:“都督素与回纥交好,可晓得为甚么此番四王子忽然来打我灵州?”
陶宣一本正经答道:“陶某作为边将,与回纥有来往不假,但彼此都是国事,其他却全不晓得。”
凤集笑道:“都督不晓得,仆却是知道的。如今乌介寿诞在即,诸子争宠,四处搜罗奇珍异宝以献乌介,四王子便想来中原抢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做寿礼。眼看四王子如此拼命,其他王子岂不着急?都督与大王子渊源极深,便不想在此时帮他一把么?”
陶宣一怔,道:“大王子?”
凤集一笑,附在陶宣耳边柔声道:“大王子当年对都督的折辱,仆亦铭记在心,甚为都督不平,现下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都督不想报答大王子一番么?”他语声低柔,身上还带着微醺的酒气,竟有些蛊惑人心的味道,“以凤集之姿,若进献给大王子做寿礼,都督认为大王子会不会感谢都督呢?”
陶宣只觉得凤集的呼吸扑在脸上,竟是一片酥麻,勉强忍住了,低声问道:“此举何为?“
凤集笑道:“方才都督不是问我家郡王殿下有何本事么?都督这些年事回纥可谓恭敬,但回纥人狼子野心,怎么也喂不熟,想来都督也很烦恼,若郡王殿下退了回纥,且令其几十年国内不安,去了都督后顾之忧,算不算本事呢?”
陶宣冷笑道:“让大王子把你献给乌介,便可以退回纥兵么?”
凤集直起身,掠了掠长发,正色道:“明人不说暗话,仆有一童,生具异相,貌似年幼其实已成年,天生神力,武艺惊人,因酷似幼童,旁人不会对之生出防备之心,得此童之助,此去回纥,仆便可将乌介与大王子的人头献与都督。此二人乃回纥势力最强者,一旦身死,余子定相互争位,此时都督对其弱者暗中襄助一二,平衡其间,何愁回纥不乱?”
陶宣奇道:“可是先前席间你带着的那个小童?”
凤集含笑道:“正是。”他拍拍手,对门外轻声喊道,“鸾停,进来。”
那小童应声而入,手中却拎着被陶宣派去控制他的家将。这家将也算人高马大,被那小童拎住衣领拖在地上,竟毫无反抗之力。他如此出入自如,想来陶宣留在门外的仆从也一并被他收拾了。
此时若凤集心存恶意,陶宣已如砧板上的鱼肉。但陶宣此刻已顾不上想这些,心中乱哄哄全是方才凤集呼出的那个名字:鸾停。
鸾停,凤集,陶宣,李淳。
他心中巨震,这分明应了那个谶语!鸾凤合接,桃李共济!
若说方才他还只下了六分的决心,此时已义无反顾。既然老天说我陶宣大事可期,自然要干他娘的!
当下与凤集一拍即合,立即派人传信回纥大王子,信中极尽卑辞,并献上了凤集的画像。
使者口才不错,看大王子对凤集颇感兴趣,便滔滔不绝将凤集的种种轶事一一说来,对凤集与李淳的暧昧更是大加笔墨,简直如身临其境,说的大王子浑身火热,竟起了将此人据为己有的念头。
这位使者此番描述可谓尽心尽力,唯独对此人乃大唐朝廷命官一事,只字未提。
于是凤集辗转了一圈,终于还是进入了回纥境内,不同者,此时此刻,他的身份已变作个蓝颜祸水。
该祸水已让那位可怜巴巴跟踪他的人在草原上如没头苍蝇般转了好几天,也让得知这个消息的李淳大为光火。说好的悄悄去回纥刺杀乌介呢!怎么那么高调的跑去盐州逍遥几天,转脸又把自己打包成寿礼,去大王子那里了呢!自己在这边还编着故事,说凤集如何如何受伤卧床,简直他娘的就是个笑话!
李淳悻悻然,还好陶宣送凤集去回纥时给他用了个假名,不然堂堂朝廷命官跑去外邦做娈童,简直丢尽了大唐的脸面!
不说凤集此刻心情如何,永嘉反正挺开心。陶宣出手豪阔,准备的车马什物俱为上品,车子柔软宽大舒适,半点不颠簸,车内陈设便如一间小小的卧房,所有器具一应俱全,金镶玉砌,极尽奢华,居然连茶壶茶盏都是银的!
得了凤集的许可,永嘉简直乐不可支,东嗅嗅西舔舔,一路下来吃了个畅快难言,反正车门紧闭,外头人也不晓得里头情形,只是略有些奇怪,这车子一路下来,虽然吃吃喝喝总有消耗,但重量减得实在有点快。
连续几日,永嘉缩在车里,一边抱着蚩尤珠一边大吃特吃,吃饱了就蹭到凤集怀里睡觉,还要凤集给他讲故事,十足十无赖惫懒模样,凤集也不恼,竟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陪他胡闹,弄得永嘉忍不住感慨道:“阿羽这样好,我都快忘了阿爹了。”
凤集正在把玩他头上的小角,那角小巧精致,红润润的极是可爱,口中却笑道:“好啊,那么,便叫声阿爹来听听。”
永嘉斜斜瞥一眼,不屑道:“你才多大,给我老人家做儿子还不够格嘞!”
凤集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谶语,简单说就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有点像算命先生说的话,怎么解释都行,但古代人总是喜欢将之解释为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在汉唐,谶语这东西挺被人重视,往往会有人为了谶语做出些现在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
(博学宏词科,与宋以后各代不同,唐代科举及第并不能立即入仕,而是仅获得一定的出身品第,即任职资格,还需经过吏部的铨选考试方可释褐当官,即真正受到任命。为了解决科举出身后等待入仕所产生的问题,唐代采取了一些相应的措施,其中之一便是设置科目选,其科目有博学宏词、书判拔萃、三礼、三史、三传、五经、九经、开元礼、明习律令等,凡考试优等者不论获得出身年数多少皆可立即入仕。这些科目中以博学宏词科为首要,登科者地位崇高,因而唐后期许多进士及第者都参加过此科考试。)
(魏武故事,就是曹操敬天子以令诸侯的事。)
☆、第九章 代价
第九章代价
相比于凤集和永嘉的轻松自在,李淳这阵子可谓焦头烂额。其实也不纯是坏消息,至少京城那边进行的很顺利,义阳公主为了她的小情人刘仲文多次进宫,对圣人死缠烂打,终于给刘仲文弄了个度支员外郎做做,这个官儿虽是副职,但毕竟管着全国贡赋,也是非同小可。若非她寡居多年,这些年也确实从未向先帝或者现在的圣人开过甚么口,求过甚么事,而刘郎本人对于如何扩充圣人的钱袋子确有独到见解,再有李继恩等宦官的各种敲边鼓,圣人也不能下定决心给她办这件事。
也正是刘仲文确实有本事,在本朝国库永远捉襟见肘的时候,正是朝廷需要的人才,而顾相公用人向来唯才是举,此次便未曾反对。
这便是成功的第一步,尚书、中书、门下三省宰相原本因圣人上位大肆清洗,目前只存其二,假以时日,凭刘仲文的才能,很快便会让圣人发现,离了顾相公,朝廷依旧会运转得好好的。
一切如计划中进行,京城那边不可谓不顺利,此时让李淳苦恼的是,者师的毅力实在太强大了。这些野蛮人体力极好,竟仿佛可以不吃不睡,头一次攻城便整整打了两天,到第二日晚上才收兵。以唐军之孱弱,若非李淳以血腥的手段镇压,兼且不顾郡王之尊,身先士卒,早已抵抗不住。
李淳自幼锦衣玉食,富贵堆里长大的,命令侍从杀人是有的,自己亲自动手,此番却是头一遭,滚烫腥甜的血溅在身上脸上,甚至进了嘴,让他简直想呕吐。这和纸上的推演不一样,在帷幄之中,可以谈笑间使百万兵,那些兵卒无非一个个数字,但亲临战场,就变作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他便要指挥这些活生生的人去杀人,或被杀。
头被砍掉或者直接中箭身亡都是好的,那么多身子被砍做两截拖着肠子在地上爬的,被石头砸成肉泥的,被滚油泼成没皮的怪物的,被打破头红红白白的脑浆糊满城垛的……就那样近在咫尺,死亡腥甜的味道无处不在,身上原本亮闪闪的明光铠尽是血,已色做乌黑,分不清原本是谁的。他堂堂郡王尚且如此,旁人更不必说,若非贴身侍卫拼死保护,他也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回纥人手上了。
原先他总以为思念某个心爱的人那种感觉叫度日如年,可是在战场上,面对仿佛无休止的战斗,无休止的死亡,才是真正的度日如年。待第二日晚上回纥终于退兵,李淳觉得自己好像是死了又活过来一样,但是偏偏不能休息,还有清理战场,修复城墙,就现在的死伤人数重新调动军队……等等必须要做的事等着他。细节自然是白志德派来的偏将帮他操持,但要安抚人心,他却必须在场,无论多么疲惫,多么想一头栽倒睡过去。
在生死面前,一直心心念念的皇位变得无比遥远,那个在战斗中因强悍勇猛,并且部队减员极快的情况下,得到飞速升迁的顾家十二郎,也完全不放在他心上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哪怕用自己的身体去堵城墙上被回纥人打开的缺口,也要再守几天,守到者师强攻不下,主动改为迂回断他的粮道,这个计策才能成。守不住,这场战役就会一败涂地,灵州满城的人就得死。他是郡王,还会死得无比屈辱。
在最艰难的时候,他心里也怨恨过,为甚么柳凤集轻描淡写几句话,自己和那么多人就要拼命?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想明白了,最终决定采纳这个计策的,是他李淳,要成大事的,也是他李淳,遇到困难就推卸责任,不是社稷之主该做的事。既然决定了,就拼尽全力!即便败了,他李淳在史书上也不再是个可以一笔带过的小人物,大丈夫人生在世,可以青史留名,夫复何求!
但手下这支兵的战力实在太弱了,到第三日的傍晚,灵州城的大门竟然被回纥人攻破,一群手持弯刀的回纥骑兵嗷嗷叫着冲进城门,唐军只能在城门内临时搭建的鹿角寨后面用长/枪顽抗,眼看着灵州便要失守,李淳牙一咬,叫大嗓门的兵士对着城外的者师喊话,说我们要投降!但得给郡王殿下一点时间休息整顿,明早出降!
淳朴的野蛮人信了。
当然,抓紧时间重修防御工事,然后好好休息了一整晚的李淳和唐军上下,第二天并没投降,者师白白穿戴得那么威风凛凛,在大营里等到天光大亮,也没等到唐军开城。
者师被气得快要七窍出血,这群不讲信义的中原人!这一天的攻势因此变得异常凶猛。但李淳心里一直有那样一个信念支持他,只要坚持过这一波,只有这一波而已,顶过去,者师的锐气必然受到重挫。
相比唐军的充满希望,被骗得很惨的回纥人经历如此大起大落,士气却难免受到些影响,到第四天夜里,攻城无果的者师终于退兵了,退至城外七十里处的洛口川,安营扎寨,整兵秣马。
看着城外如潮水般退去的回纥人,李淳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旁边的唐兵已有不少抱在一起欢呼雀跃,泪流满面,也有不少连盔甲都来不及脱,就这样靠在墙角或者直接躺在地上,便熟睡过去的。
压力实在太大了。倘若事情重演一回,李淳不晓得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站在这灵州城头,但无论如何,他毕竟完成了他的角色,下一步,要看白志德。
平心而论,白志德的活儿更不好干。无他,跟着李淳拼命,还有一线生机,但被白志德派去扮辎重队的,必死。
此时,白将军平日里的爱兵如子和铁腕无情便显现出了威力,看着那么多同袍在回纥人刀下呻/吟哭喊,不能动,看着他们被大火围困,不能动,看着他们扒着堵住西陵河谷口的大石声嘶力竭的喊救命,还是不能动。
一场大火,几千英魂。
白志德在高山之巅,向着谷中无数焦黑的尸体,重重跪了下去,身后众士兵随着这一跪,轰然大哭。谁没有父母兄弟,谁没有亲族儿女?本族、外邦,同在这一片蓝天下,这样的相互杀戮,究竟有甚么意义?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帝王霸业,又何止万骨。但无论李淳,还是白志德,都不得不走这一步,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为将帅者当如是。
那些作为所谓最小代价的人,得到的,也不过是这一跪,一哭,而已。
终于可以对等的姿态与者师坐下来谈判的李淳,对柳凤集有了全新的认识,这个永远带着温和无害笑容的魏晋佳公子,才是最无情的人。
对敌人无情,对自己人无情,对他自己,同样无情。
作为百年大族河东柳氏出身,六品朝廷命官,顾相得意门生的柳凤集,竟然就在回纥大模大样亮出了自己真实的身份。
一时间,朝野哗然。
无令出国是为不忠,以身事敌是为失节,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立于朝堂之上?
原先与李淳那点小暧昧,还可以说是士大夫不为外人道的特殊兴趣,如今这么一闹,李淳想破头也不知道怎么给他圆回来了。
倒是他原先为凤集出行做的种种掩饰一旦曝光,虽然遭到圣人降旨申饬,但也坐实了他对凤集的迷恋已到了色令智昏的程度。如今他再说凤集是得了他的命令出使回纥,连白志德都摆一张毫无表情的死人脸给他看,哪里肯信?
李淳明白,凤集这么做绝非一时昏了头,定是有所图谋,但无论他所图是甚么,代价都太大了。柳氏家主亲自出面,将凤集自柳家除名都是小事,最要命的是,无论朝廷,还是顾相个人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得罪老师,得罪圣人,得罪自己的宗族,这样的人又靠甚么活下去?将自己生生置于绝境,他究竟为的是甚么?
消息传来,不顾军令硬闯进大帐的十二郎眼睛都通红了,可是对于他以下犯上的逼问,李淳也是茫然。
处于这一场风暴中心的凤集,却在回纥过着很是优哉游哉的小日子。他的身份如此迅速的公开,大王子连近身都来不及,乌介就将他直接请到牙帐里去了。
儿子们的小心思,老而成精的乌介一清二楚,所以这么一位身份敏感,又分明狡猾如狐的美人儿,放在任何一个儿子身边,他都不放心。但要就这么杀了,以此人与大唐二皇子的关系,似乎是奇货可居,又舍不得。不能杀,不能放,要吃了他,还担心有刺,于是乌介也只好先把他这么养着,着人仔细看管。
问题就出在这个着人看管上头了。天晓得这位柳美人儿身上藏了甚么**药,无论派甚么人去看管他,最后一准是将他绳子一解,陪他喝酒谈天,旁边还有他带来的那个小童给倒酒。这让乌介恼火万分,砍了几颗脑袋之后终于想通了,又何必着人看管?以他主仆二人的孱弱,拿条铁链子将二人牢牢拴在帐中,晚上再用牛皮绳捆住手脚,没有丝毫逃跑的可能。
永嘉嫌弃每天晚上溜达回来后还要把自己捆上,实在太麻烦,第二天在回纥人要绑他时,就开始哭天抹泪,那个委屈可怜的样子真是闻者心酸,也是这个三四岁幼童的外貌委实太有欺骗性,回纥人被他的哭声吵得不耐烦,这之后到底还是只给他带了一条铁链子完事。这铁链子足有成人手腕粗细,捆在永嘉细细小小的腰上,任谁看了都觉得稳妥无比,却没留意,每过一天,这链子似乎都短上了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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